第10章 螳螂捕蝉
反观林楚凡这边，已经被鞭子姐抽成了滚地葫芦。
他前冲途中挨了一鞭，太疼，忍不住躲了起来。
结果鞭子姐左一下右一下，抽的十分开心，根本停不下来。
林楚凡心里苦，他现在的身手，根本躲不开。
之所以能坚持满地打滚，全靠之前和熊宝互殴时，适应了身体的疼痛。
至少帮熊哥牵制了鞭子姐的攻击，林楚凡安慰着自己。
冰熊这边相亲相爱的拥抱，也有了新的变化。
剑人倒地后，挣脱不开冰熊插入腹部两侧的爪子。同时，又不敢轻易松开压制在胸口的熊头。
疼痛难忍之下，曲腿猛踢冰熊的肚子。
冰熊也不肯吃亏，后爪也是有指甲的，伸出来互踢，顺便还能从剑人腿上挠点伤口。
一人一熊，打出了流氓地痞的气质。
林楚夕和火苗互相抱着壮胆，战战兢兢地看着。也不敢走远，也不敢上前帮忙，唯恐帮了倒忙。
而且，火苗还不知何时拿出一把油纸伞，灰白的伞面转圈画着梅花。
姐妹两个伞下抱团，头顶点点梅花，这怎么看都不像害怕的样子，发抖估计也是因为风雨太冷。
冰熊凶狠地盯着剑人的脸色，互踢几个回合，感觉到对方已经决心打消耗战和持久战。
如果他们之间可以有话好好说，大概就是这样。
“你放手。”哐哐踢几脚。
“你先放手。”哐哐还几脚。
“你放我就放。”继续踢。
“那数一二三，一起放手。”接着踢。
“一，二，三，哐哐砰砰砰……”互相踢得更狠了。
冰熊瞅准时机，喷出一股冰凉的气息，将剑人整个头脸冻在一层冰里。
剑人立马慌了。
他没想到这冰熊不大，已经具备控冰之能。
这还幸亏之前熊宝抓鱼时比较低调。
又互殴几个回合，剑人终于忍不住，松开握剑的手，抓向自己脸上的冰。
再不敲碎冰块，他就要窒息而死。
冰熊抓住机会，挣脱手臂的钳制，立刻一口咬在剑人的喉咙。
剑人更名为破喉咙吧，鲜血喷了冰熊一脸，炽热的血盖住他自己的脸面，连冰也被融化，这人眼看着活不成。
那边鞭子姐也被惊动，看着剑人失手败亡，赶紧收回鞭子后撤。
她凄厉呼嚎一声。后方的黑衣棍子哥，闻声飞奔而来。
他看着破喉咙残忍的死法，也驻足与鞭子姐站在一处，端详眼前两个胖子。
一个白毛大胖，前后都有血，身后夹刺着一柄剑，仍然龇牙咧嘴看着这边。
另一个浑身是泥的小胖，样子狼狈，却无太大伤势。
双方彼此行注目礼，都在心中盘算着克敌制胜的办法。
冰熊把爪子从破喉咙的尸体上抽回来。一口一口舔净爪子上黏住的血。
并把身后的剑甩出来，拨给林楚凡，并偷偷用冰，冻住自己的伤口。
林楚凡提着破喉咙的长剑，胆气也足了不少，毕竟这玩意儿比匕首长，一寸长一寸强。
随着棍子哥的转移，王公子那边压力小了很多。
然而，他根本不管那些忠心耿耿，依旧守在他身边，为了保护他而奋力迎战的护卫。却依然在碎碎念，他值钱，他值很多钱，很多赎金。
棍子哥不信邪，大脚丫子狠狠踏地，溅起的泥水溅了鞭子姐一身。
他也借此机会高高跃起，双手握紧黑里泛紫的棍棒，又是对着头，居高临下，当头棒喝！
冰熊却不想和他硬拼。
本以为只有两个人，拼着受伤解决一个，剩下那个，有林楚凡策应，不足为惧。
谁知道那废物王公子，手下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中用的。
刀人和棍子哥，两个人包围他们十几个，打了一会儿，竟然留下一个刀人就包围他们剩下的五六个。
那伙人暂时指望不上了！
冰熊扭头冲向鞭子姐，打算和这个远程攻击周旋一会儿，趁机恢复一些灵气。
项圈里的碎玉，成了它的救命稻草。『这次若不死，回去要给项圈里多塞碎玉。早知道中午就不该吐冰抓鱼，凭空消耗了许多灵力。』
鞭子姐笑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扬鞭一抽，灵活的鞭梢七扭八拧，就把冰熊缠住。
再用力一拽，整个熊就向她飞了过去。
棍子哥落地砸空，林楚凡握着剑盯着他，身上还一阵一阵的疼。
这个浑身是泥的小孩子，根本没被放在心上。
他回头看一眼队友，却大惊失色。怒喝一声，“小心！”
以鞭子姐的力气，就算能绑住冰熊，也不该拽的乱飞，这明显有诈！
喊话之间，他赶紧收棍往回跑，准备接应鞭子姐。
鞭子姐闻言，也是一震，整个身体向后仰倒，勉强躲过一只夺命熊掌。
原本抓她眼睛的指甲，在她的躲闪之下，只在脸和脖子上，留下四条血痕。
从此，她就叫破相姐。蒙脸的布片早被抓破。
冰熊落地挣开身上的绳子，额……，鞭子，缠绕太紧有点呼吸不顺。
棍子哥继续指挥声援，“快躲开！”似乎他腿脚不快。
破相姐摸一下自己的脸，看着手上的血水，双肩剧烈颤抖。“我的脸！我的脸！你这畜生，竟然抓破我的脸。我一定要杀了你！”
她说完也不管鞭子，不知从哪拔出一只短小的匕首，合身冲向正在解鞭子的冰熊。
『这不巧了么，』熊宝心想，『我正好也想杀了你。来啊，别害羞，互相伤害啊！』
两者瞬间扭打在一起。
疯狂的破相姐毫无章法，对着熊宝就是一顿短促迅捷的连刺。
熊宝也没想到，一个远程攻击选手，开启狂化之后，近战这么没有章法，却有效实用。
好几次都没咬到她的头，因为实在无法估计一个发疯的女人，她下一个动作会是什么。
破相姐紧紧抱着冰熊，就像分别许久后又重逢的恋人。
她用双腿紧紧夹住冰熊的身子，小手握着匕首，上下求索，所过之处，伴随着喘息和嘶吼，绽放点点梅花。
林楚凡在那边看得咬牙切齿，身上火辣辣的。
他以前听过一个叫凌迟的刑罚，不知道和现在的他相比，相差几何。
冰熊并不示弱，收起容易误伤的指甲，用两只熊掌，砰砰地拍打身上的姑娘。
它还张开大嘴，想方设法亲吻姑娘的头脸，却迟迟不能得逞。
你来我往的追躲之下，紧紧拥抱的两个身体，合在一处，摔倒在雨幕下的青青草地，滚来滚去。
稀疏的草地上，散落它们鲜红的印记，辗转反侧。
姗姗来迟的棍子哥，看着相拥翻滚的两个，完全下不去手。
他担心一棒子下去，误伤自己人。
想回头收拾身后的三个小鬼，又不太放心此时疯狂的破相姐，一时间进退两难，只好杵着棍子旁观。
南边树下，王公子继续鼓动他的油嘴滑舌，劝说刀哥有话好说，万事都可以商量，和气生财云云。
不知道是财帛动人心，还是他唠叨太烦，刀哥竟然，手臂和后背两处负了轻伤。
王家护卫只剩下三人可战。
可能是因为轻伤掣肘，一对三的双方，打的难解难分，有来有往。
林楚凡休息的差不多，捏着剑，缓缓向前靠近一步。
棍子哥若有感应，挑了挑眼角，并未回头。
冰熊早已发觉棍子哥在虎视眈眈。无奈身上这疯女人太热情，难以摆脱纠缠。
它上半身已经遍体鳞伤，白色的熊毛过半染红，而且染色范围还在逐渐扩大。
破相姐也不好过，被熊掌按摩的口吐热血，腿也渐渐有些夹不住。
她只好勉强用手扯住熊毛，另一只手也空的，不知道匕首是插到熊身上了，还是滚泥水地掉落一旁。
眼看着林楚凡勇敢靠近，冰熊也想打个配合，想法子阴一把棍子哥。
破相姐已不足为虑，冰熊清楚的感知到，身上的人已经筋疲力尽。现在的扭打，一方面是冰熊示弱配合，另一方面，破相姐还是无法接受破相的自己，她还没清醒。
随着双方逐渐接近，熊宝瞄到棍子哥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脸朝破相姐和熊宝的方向，眼睛却总是偷偷向后瞄。
看来，他已经察觉林梵凡的靠近，却佯装不知，这也是个阴险的家伙。
林楚凡握着剑柄，盯着棍子哥后腰，一步一步，缓慢沉稳的移动着。
冰熊也带着热烈的破相姐滚到棍子哥脚下。
吓了一跳的棍子哥，顺势侧了一下身体，这样既让开路给她们翻滚，又能迅速有力地转身甩棍。
只要再向右后方撤一步垫脚，就可以横扫暗戳戳接近的林楚凡。
棍子哥的身体倾向性特别明显，他大概是没准备防备身前的谁。
猜到棍子哥用意的冰熊，继续佯装重伤，反应不及之下，被疯狂破相姐抓住了脖子上的项圈。
破相姐如获至宝，翻身到熊背上，用力拉扯项圈，意图勒死身下的冰熊。
冰熊继续衰弱，甚至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喷出的雾气，弥漫了棍子哥和小胖之间的泥水地。
“熊宝！”
“熊哥！”
两声呼唤来自楚夕和楚凡。
眼见冰熊陷入危机，俩孩子甚为担心。
实力装死林楚熊，演得逼真，把自己人都骗到。
林楚凡顾不上偷袭，举剑向前猛冲。
棍子哥闻声而动，早已规划好的，后撤步，转身，横扫千军。
他俩谁都想不到，这中间十几步的距离，早已被冰熊安排明白。
林楚凡蹬地的脚太用力，直接滑倒，举剑趴地向前。
棍子哥也有这个问题，后撤的腿踏入冰地，比他预想中的泥地还是不同的，横扫千军闪了腰，把自己也扫了出去。
就这样，两个脱离既定轨道的人，相遇了。
冰熊发誓，这绝对不是它想要的。
本来想用冰地拖延一下棍子哥，保护林楚凡。
然后，由冰熊摆脱破相姐，趁机从后面偷偷给棍子哥来一口狠的，至少让他失去战斗力。
然而，它想好了开头，却想不到结尾。
“楚凡！”
“少爷！”
又是两声惊叫。
只见趴地前行的林楚凡，邂逅了闪腰横卧棍子哥。
嗤的一声，长剑斜着刺入棍子哥后腰。
林楚凡稍微发愣，瞬间又喜出望外，心心念念的事情，竟然这种情况下实现了，熊哥保佑！
他顺势用力一捅，剑没至柄。
棍子哥一声惨叫，没了声息。
鲜血汩汩流出，就像一摊红色的雨。
那么长的剑，全插进去，前面都没露出剑尖。
『林楚凡你可以的！这个角度真刁钻。』
见到林楚凡暂时安全，熊宝回爪把破相姐抓到身前。
它用双爪狠狠压住她，按在地上，深情凝望，缓缓低下头，慢慢靠近。
不顾她仍旧夹在腰间的双腿，也不管仍然抓着项圈的小手，张开双唇，狠狠一口，咬断了破相姐的喉咙，破相姐升级为破喉咙二号。
几人终于松了口气。
顾不上去管王公子，先休息一下自己。
这一顿乱斗，惊险且疲倦。
楚夕跑过来想给熊宝上药，奈何伤口太多，无从下手，委屈的憋着嘴哭。
林楚凡坐在冰凉的地上发呆，看着身前死不瞑目的棍子哥，他的手还撑在那一滩红色雨水中。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杀人，的确不是什么好感觉。
火苗给少爷撑伞，来之林楚凡已经反复叮嘱过，此行可能不顺利，叮嘱她们随身带匕首防身，所以也不是特别害怕。
还没等他们仔细体会，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
一声怒喝，从南方的树冠上传来。“一群废物！”
一身灰色的斗篷，从树干后面显露出来，大概是为了更好的隐匿，斗篷上还渲染着绿色的树叶图案。
熊宝隔着老远看着，都觉得那颜色，染在斗篷遮帽上不太吉利。
来者不善，就连树下仅存的黑衣刀人，也明显一愣。
冰熊瞥了一眼树干，顺便看到那只迷路的风筝，还在树梢摇晃着，顿时想通了很多事情。
风筝断线绝不是巧合，再联想王公子两次提议树下乘凉、避雨，冰熊很慌。
『这埋伏多久了这是？还有没有其他人手都不知道。赶紧溜了吧。』
冰熊趴在地上，用头一挑，抱着它的楚夕，就再次骑到了熊背上。
这一招已经玩过许多次，双方都很熟稔。
对此林楚凡羡慕不已，吵着磨着也想要，却被嫌太重，从不允许。
冰熊载着楚夕，慢慢向来时的马车走去，路过林楚凡身边，叼着他领子提起来，示意快走。
它却是打错了算盘，只听那边透过层层雨幕传来苍老的声音。“那边的三个娃娃，也回来吧，来这里躲躲雨。有老夫在此，这几个人伤害不到你们。”
平和的声音，略带几分沙哑。
熊宝暗自思忖，『这个斗篷人，明显是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心思。』
『相信你了，我才是真蠢。』它假装听不懂，继续往回走。
嗖，嗖，嗖……三声破空，雨中也听的十分清楚。
还不等作出反应，三支冰箭已经插在他们面前的草地上，连成一线。
大概，是来自身后那位强者的警告。
『斗篷人也是个玩冰的，这冰箭可真华丽啊，飞的这么快，还这么远。真厉害！我如果能学会就好了，回头给他几下子。』
这种危机时刻，楚凡楚夕是没什么主意的。
上次遭遇刺杀，就是冰熊在主导逃命。
这回楚凡还刚杀了人，整个人还有点恍惚。
冰熊无奈，慢吞吞转身，迟疑了一会儿，看着那风筝，斗篷，半绿的帽子，大雨天，两棵树。
它还是想说，『我能不躲雨么？淋雨挺好。躲雨什么的，我梦到过……』
为了拖延时间，它走走停停。
有时候还作出虚弱不支的样子，摔倒几次，踉踉跄跄的，也趁机恢复几分灵力。
不知是刚才战斗太激烈，还是大雨天气的原因，冰熊隐约感觉，项圈周围凝聚的灵力似乎增加许多。
不管几人慢吞吞的磨蹭，那边王公子见到新的高手出现，赶紧推销自己，希望请求对方的保护。
如果能处死刀人，保护好自己，定有重谢云云。
斗篷人被他烦得难以忍受，挥手几只冰箭，把还站着的三个护卫，连带轻伤不下火线的刀人，全都钉在地上，半死不活的。
只能听到疼痛的呻吟，却不见有人站起来。
王鸣哲这次终于学会了安静。
磨蹭的冰熊见到这一幕，心里也没底。
斗篷人太厉害了。这么精致的攻击，他挥手就能用好几个。
走走停停，终于停在三丈左右的距离。冰熊如何都不再往前走。
斗篷人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停了？不是让你们树下躲雨么？”
这个距离根本逃不掉，他非纠结几个人不去树下，不知是什么缘故。
王公子仿佛又找到了表现的机会。“林少，林小姐，快过来吧！这里确实能遮挡一部分风雨。”
冰熊载着楚夕，保持在三丈距离来回踱步，不进也不退，弧线巡逻。
它回头舔一舔楚夕抓住自己后背的手，吐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冰。
楚夕看着冰，想到当初冰熊刻反字的情景。
当场刻字一定是不现实的，熊宝迟迟不上前，一定是有理由的。
那么这时候，与刻字有关的，就是问答，是交谈，是拖延时间！
楚夕心领神会，开启了好奇宝宝模式。
“老爷爷，你是谁啊？”
“你怎么这么厉害？刚才的冰箭好漂亮啊！”
“地上这些插着冰箭的人，是犯错了么？”
“老爷爷，刚才你说谁是一群废物啊？”
好像一不小心，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
斗篷人恼羞成怒，不再哄着好奇宝宝。疾言厉色，非要他们几个汇合一处不可。
冰熊只觉一阵心惊肉跳，不想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