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为了修炼灵力竟然逼熊为人
围城之战过后不久，就是除夕。
城外的尸骨还未收敛完毕。许多人家都找不到自己的孩子，或者丈夫，或者兄弟，亦或是父亲。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丧事在操办。
这样的氛围下，除夕也没有谁大肆庆祝。
虽然战胜了来犯蛮兵，但是善后事宜绝不轻松。
林浩、林杰各自带领一队兵马，奔走于碎冰城周边几个小城镇之间，追剿蛮族逃兵，四处救火。
林凯依旧坐镇城内，统计战损，收殓尸骨，发放抚恤，收缴战利品。伤兵疗养，俘虏安置等等事宜，也都亲自把关。
听闻此战胜利。许多之前逃走的商贾和世族，又都陆续返回碎冰城，连除夕都等不及。
当然，能回来的都是有本事幸存的，有些人，则是永远的离开了这座城。
碎冰城尽管战乱频发，但边境咽喉的重要地位，使得它成为南北商路的重要中转站。
对于此前，征集战时物资的重点目标们，此时城主府给出了一定补偿。降低一定赋税，便令他们各个喜笑颜开，继续做起了生意。
城主府后院，每日必行的雪地冥想。
楚夕很不甘心，不知从哪偷来半截箭矢，是有尾羽后半截。
她已经听三哥说了，熊宝那天是打喷嚏打出冰块的。她这几日捏着半截尾羽，想方设法的去撩熊宝的鼻子，想亲眼目睹一次打喷嚏冻冰块。
她甚至已经想好，夏天太热，就抱着熊宝，让它打喷嚏解暑。
无梦也已回来。
她先拜见师姐楚氏，后来到书房，见谒林凯。
无梦手握黑剑，抱拳行礼。“见过林将军。此次外出，沿途听到一些风声。与师姐商议过后，认为还是有必要告知于你，也好早做打算。”
林凯有些诧异，不知是何事，竟然如此正式严肃，竟然连夫人也惊动了。
他连忙客套，“无梦姑娘，不必客气。有事但说无妨。”
无梦稍作思忖，沉吟说道，“此次南下路上听闻，有些城池收了蛮族重金，故意拖延粮草筹措进度，迟迟不肯押送。甚至有门路的商贾和世族，已经在图谋联名上书，意图接发你滥用职权，横征暴敛城内物资。”
见林凯面不改色，无梦继续说道，“还有，战事不利，放蛮兵越境扰民……反正还有好多，希望林将军早做防备。毕竟，义父的要事，还需林将军居中联络。在下先行告退。”
她说完也不等答话，转身便走。
林楚凡听说师叔已归。央求妹妹回秀楼守着，待师叔休息好了，赶紧领过来指点一二。
这些天修炼没什么进展，可把他急坏了。
还没等楚夕答应，无梦便风尘仆仆的来到。楚夕趁火打劫的小算盘也落了空。直接进入问答环节。
打过招呼，林楚凡急忙开口，“师叔，我已经按照呼吸法修炼近月。除了习惯寒冷，也没感觉到灵气。可是熊宝，有一天夜里打喷嚏，把我脚都给冻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无梦听闻皱起了眉头，倒不是说嫌弃小胖资质，毕竟他是外力强行催发的唤灵。
只是好奇这俩活宝的睡姿。何等睡法，能让你的脚挨着灵宠的嘴巴呢？不怕被咬？
无梦尽管内心诧异，却还是发出邀请，“伸出手来，我检查一下。”
小胖犹豫着伸出左手。无梦捏着剑指，搭在手腕脉搏处，悄悄催发一丝丝灵力进入小胖体内游走。
无梦眉头皱的更深了，“嗯……体内已经有微弱的灵力了。不过，这不像是呼吸修炼的。这部分灵力主要集中在你……嗯，你的屁股上。”
她自己也才十几岁，许多事情都是听长辈教导和看书学来的。初遇这种奇异的事情，她心里也没底，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师叔的威严还是要保持。
稍等了一会儿，无梦换了一只手，“让你的熊也伸出一只爪子，给我看看。让它别咬我。”
熊宝听完，十分乖巧的坐立起来，伸出自己的左爪子。
无梦哑然，“倒是个机灵的，难怪修炼如此快。”
她重复一次前面的动作，感知熊体内已经贮存了一些灵气，比小胖屁股上的还要多，而且分布均匀。
无梦难得有些笑意，“目前看来，你的熊先你一步掌握了修炼灵气的方法。你身上的灵力，应该是它身上溢出来的，我估计你们的灵契印记就在……嗯，你身体灵力聚集之处的附近。”
看着林楚凡伸手往屁股上摸，无梦难得有些想笑，“打喷嚏喷冰块，也没什么奇怪。成年的冰熊，都会有一些控制冰雪的手段。它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没有学会如何运用这部分能力，打喷嚏是身体机能自动催发的。”
楚夕和火苗，听到熊宝修炼进步，很是开心，尤其是听到灵契可能在屁股上，忍不住偷偷笑。
小胖郁闷死了，死狗熊，抢在我前面出风头，还把灵契放到我屁股上，真丢脸。
林楚凡不死心，“师叔，那熊宝学会的那种修炼方法，我可以用么？我每天都和它在一起，就是没看懂它是如何修炼的。”
他打算师熊之技以超熊。
无梦顿感头疼，“你的熊会说话？不会的话，怎么知道它的修炼方法。再说，你不担心自己练成熊么。”
楚夕赶紧参与进来，“师叔，我们前些天问过熊宝啦。它给我们演示了几次，可惜我们没看懂。师叔见多识广，帮我们指导一下呗？”
无梦诧异的看着两兄妹，又看看熊宝，无奈答应下来。
是时候轮到熊宝表演了。
其实熊宝也很希望小胖超过自己，这样它作为弱者，就可以心安理得被保护，怎奈事与愿违啊。
它十分夸张的深吸一口气，唯恐他们看不懂。
夸张的动作，明显鼓起来的胸腹，长时间的闭气，然后缓缓的分七次吐出。
如是者三。
无梦的确看懂了。只是这方法除了闭气时间长，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她将自己分析的过程，详细给小胖他们讲解。
这与楚夕他们之前自己总结的规律出入不太大，只是没注意到闭气环节。
小胖依法而行，吸吐良久，依然无所获，略有些沮丧。
这时候，熊宝用力撕扯自己的项圈，意图引起注意。
还是楚夕第一个发现。“这就是请家中丫环帮忙缝的项圈。没什么特别的。”
楚夕也不太明白，这动作有何深意。
熊宝急了，『你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今天怎么也笨笨的。』
它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熊宝将头探向楚夕腰间，闻着淡淡的荷包香味，张嘴叼住那块大红流苏的寒玉佩，用力往下拉扯。
楚夕赶紧解下来任由它叼走。
熊宝将玉佩放到无梦脚下，趴在地上，鼻子对着玉佩，开始熊氏呼吸法。
无梦看了一会儿，总算是明白熊宝的用意。
那边楚夕也反应过来，“啊呀！我想起来啦。熊宝的项圈里，缝入我们雕琢玉佩剩下的碎块。难道熊宝修炼加速的秘密，就是这寒玉？”
无梦拿起玉佩，覆与掌心，缓缓运起一丝灵力。
果然感应到，寒玉周围有稀薄的灵气萦绕，似乎是玉石内部的灵气与外界天地灵气之间，自动生成的感应。
不由的心中感慨，不可小觑天下英雄。今天竟然被这小小冰熊上了一课。
她自身敏感的是风的力量，外加现在还是冬天，所以忽略了这寒玉周围的灵气。
无梦握着玉佩仔细感应，愈发感觉到玉石内外的灵气之间，有着灵活柔韧的羁绊。
忽如一道闪电，划破黑夜。她找到了破境提升的灵感。
唯恐这一闪而过的念想散去，无梦身影一闪就不见了。
只有片飘忽的声音远远传来，“今天就到这里吧。楚夕你的玉佩暂时借我一用。我要闭关几天，别让人上楼打扰。楚凡先用自己的玉佩尝试冰熊的方法修炼。其他等我出关再说。”
不愧是风力敏感，速度快，传音清晰。
留在原地发呆的三人一熊，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怎么老师上课上到一半，把自己教会，就不管学生，自己走了？今天还有第三个问题呢。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
无梦自上次闭关，再没见过人，就很离谱！楚凡几人心中如此想法，却不敢公口宣扬。
实则，无梦闭关第三天就被迫出关。
她接到上级传信，有任务需要她这个巡查使奔波。连玉佩都是经楚氏的手转交归还。
针对上次无梦带回的消息，父子三人早已秘密商议过。应对策略是，低调。
只要边境不再有大战，其他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
上次守城征粮获罪了太多人，他们身后都有不同的势力。
林凯主动上书，自请解除大部分兵权，带着两个儿子，仅需要坐镇碎冰城本部。
周边地区巡防等等乱七八糟的，都不再管。兵力少了，管的地方小些，也说得过去。
而且这些让出来的地方，谁爱折腾谁就去，不来烦碎冰城就好。这就是他们的低调策略。
冰雪消融殆尽，草木之色将发未生之际，仍然寒冷。
皮蛋小队也从修炼的热情中冷却下来，恢复了日常调皮捣蛋。
还是因为大哥林浩的一句提醒，“文武之道。都应张弛有度”。
一天到晚琢磨修炼，未必就能精进。不如劳逸结合，说不定可以水到渠成。
熊宝是苦恼的，冬日已逝，它明显感觉到，‘熊氏呼吸法’吸取的灵力比之前少了。
小胖却很高兴，他终于知道，自己也是有灵力的。
因为，上个月的某一天，他在出恭的时候，不小心把马桶冻住。
对，就是这么尴尬的一件事。让他自己高兴了好久。
为了不在排气的时候，把裤子冻住。小胖特意请教了熊宝，如何熟练运用灵力。
气得熊宝想挠死他。『别说我不知道，即使我知道，顶着个熊脑袋，张嘴就是吼叫。你能听懂啊？』
也许是极地冰熊的天赋作祟，熊宝竟然真的实现了可控的冰冻。
说不清是学会的，还是天生的，因为，熊宝长大了一些。人立起来已经超过两个小孩。
楚夕现在只能够到熊宝的下巴，还是举手的情况下。
熊宝自身的感觉是，大概每天吸收的灵气积累足够多。
明显能感觉到肚子里有一股凉气，随着心跳的节奏到处游走。
需要使用的时候，只要集中精力想，其中的一部分就会脱离大部队，游离在咽喉处。
一口气吹出去，或者是怒吼一声，方式不同，结果差不多。
它还发现，每当灵力存储到一定量之后，呼吸法就难以汲取更多。
需要一段时间，身体适应当前的存量，才可以继续增加。
而且，频繁的使用灵力，消耗，补充之间，可以使身体缓慢提升对灵力的适应。
在皮蛋小队的胡闹下，熊宝的冰冻能力，已经玩出了许多花样。
可以吐成冰坨飞出去打人，可以冻住一些相互接近的东西。
最坏的是，楚夕出的主意，让熊宝把冰铺开，薄薄一层，不知道的人走过来就会摔倒。
熊宝心想，『冰怎么铺开？还不如把灵力吐分散点』。
它一阵摇头晃脑，然后，第一个摔跤选手，林楚凡，华丽倒地。
小胖缠着熊宝学艺未遂，便扬言给熊宝断粮。
我辈英熊岂能为一口肉折腰？熊宝告诉你，『能。』
无奈之下，熊宝对着小胖怒吼几声。
小胖知道熊宝生气，嬉皮笑脸讨好着。连熊哥都叫出口，至少面子给足。
熊哥无奈，只好带着小胖去湖边，找小仙女林楚夕。
天气渐暖，冰湖已经融化，楚夕正坐在湖边钓鱼。翠色的衣裙，俨然春天的第一抹绿。
熊宝拍了拍楚夕，又指了指小胖，然后爪子在地上一顿抓挠。
果然，楚夕能够领会熊宝的心意。留下火苗收拾鱼竿，兄妹二人和熊宝来到小胖写作业的地方。
林楚凡已经沉不住气。我请教你，你去找个还不如我的，你是不是在演我？
楚夕率先一步开了口，“楚凡，你想问什么？先问个简单点的。熊宝不能说，我要先适应一下你们修炼的东西。”
林楚凡半信半疑，“我想知道，它是怎么控制冰冻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夕拍了一巴掌，“太复杂了！熊宝怎么能说的清楚，先来点简单的。”
就好像简单的问题，熊宝能说话回答一样。小胖腹诽，可不敢说出声来。
他上次屁股被踢肿的事情记忆犹新。“那就说一下，灵力在身上的感觉。为啥我屁股上的灵力我都感应不出来？”
其实这个也有些复杂，楚夕无奈，可总不能每个问题都拒绝，看向熊宝。
熊宝沉思一会，抬左爪按在胸口，右爪摸肚子。左拍一下，右画一个圈。
如是者三。楚夕有点皱眉，不知该怎么翻译这一幕。
熊宝吐出一小块冰，右爪捏着，继续刚才的动作。
这回楚夕明白了些，“灵力，在你肚子里转圈圈？”
熊宝点头。
楚夕又把头贴在左手处，听到里面咚咚的声音，是心跳声。
她便试着解释道“灵力，随着心跳在肚子里转圈？”
熊宝疯狂点头。
小胖都看傻了。这到底是谁的灵媒？为啥你们俩交流的这么顺畅？我就像在听天书。
回到第一个问题。熊宝发了会儿呆，然后做出一个双手抱头，闭眼睛蹲防的姿势。
楚夕也惊呆了，摇头，这啥姿势？似曾相识……看不懂，看不懂！
熊宝又放下一只爪子，闭着眼睛，用力皱眉，另一只爪子伸出一个指头，在额头上画圈圈。
楚夕若有所悟，“想？是用想的？”
熊宝咬牙切齿地点头，鼻子都皱起来。
楚夕恍然大悟，“是用力想，使劲儿想。”
熊宝点头，停了表演。
小胖却怒了，“这是啥回答？就用力想？”
楚夕白了他一眼，“熊宝还没说完，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只见熊宝吐出一大块冰，抱在怀里。
它继续做使劲想的动作，随着左爪子在头顶画圈，右爪从怀里的大冰坨上，抠下来一个小块，缓慢的挪动到喉咙处。
等它停下左爪，睁开眼睛，扭头做吐的动作时，一个新的小冰块，就这样飞了出去。
楚夕说得都很开心，“用力想身上的灵力，分出一小部分，移动到后咽喉处，吐出来。”
她觉得自己完成了一项巨大而艰巨的任务。
熊宝点头。小胖发呆。
他发现他问的问题，似乎超纲了。
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感受不到灵力。
林楚夕却不管她三哥的苦恼。“楚凡，问题回答好了。熊宝借我，我好久没和它一块玩啦。我觉得你应该教熊宝读书写字。它明显比你要聪明！”
小丫头说完拽着熊宝快跑，在小胖反应过来之前，离开案发现场。
楚夕爬到熊宝的背上，“熊宝，是不是天气变暖，你的修炼也变慢？明天开始，我的玉佩给你戴半日，下午一起玩的时候再还我。今天还不行，因为你今天负责陪我玩。”
她说着话，感觉裙子有些别扭，只能偏腿坐好。手里抓着后背熊毛。“走咯，玩去咯。”
一代熊骑士，就在欢声笑语中诞生了。
熊宝也难得见到这个机灵的丫头这么开怀。
平日里她虽然爱笑，但是总有些拘谨，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很多心事无法诉说。
小胖想了好久，还是没有头绪，第二天熊宝课堂就被安排上了日程。
楚凡负责教读书，也就是指着书上的字，挨个读出来给熊宝看。
楚夕负责教写字，熊宝的爪子，指头实在短，捏不住笔。写出来的东西歪歪扭扭，还不如小火苗。
冰熊听着一句一句的文章，看着欢蹦乱跳的字，还有手里的笔。似乎勾起熊宝不好的回忆。
『我竟然能认字，我还要学写字，我还是个熊！你们怕不是要逼熊为人吧？』
它又想到了雨中的闪电，蓝白条的衣衫。熊宝呜咽一声，跑出屋子，到院子里发呆。回想以前的种种。
楚夕跟着出来，看熊宝状态不对。她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把自己埋在雪堆里，不吃也不喝的小奶熊。
她走过去环抱熊宝的脖子，也不说话，就静静的陪它发呆。
假山底下，冰雪融化之后，露出一抹绿色的草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