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和谈未济烽烟起

    灵印显化没多久，随着一阵剧烈的颤抖溃散消失。

    无梦擦拭额头的汗水，“契约符文，也叫灵契，和这灵印很相似。我境界不足，显化灵印还是勉强了。”

    她微微喘息几下，调匀呼吸，“言归正传，像楚凡这样，未修灵力先唤灵的情况，也是有的。这需要消耗一些灵材，布阵祭天，才有可能唤醒灵契。”

    见几人瞪着眼睛听着，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无梦也乐得多说些。“这种方法，最大的优点就是，一旦灵契被唤醒，就是与灵媒结契成功的程度，就相当于重新获取了修炼灵力的机会。尽管这类方法获取的机会，修炼速度缓慢，资质不高，具体优劣与灵媒有关，但总比完全没机会要好。”

    无梦罕见的有些疲惫，“所以说，楚凡不要气馁。你已获得修炼灵力的资格，假以时日，必然成功。”

    林楚凡点点头，尽管这种作弊方式获取的资质不高。但是已经变不可能为可能，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努力修炼就是。

    他低头看看熊宝，如果我的天赋和它有关，是不是换一个更好的灵媒、灵宠，我的天赋也能跟着提高？

    熊宝如果知道林楚凡现在的想法，估计第一时间会挠死他。

    它此时却想的是另一回事儿。

    『这种布阵祭天的唤灵方式，条件如此苛刻，成功率这么感人。为何林府把这种机会留给小胖子？』

    『两个哥哥一文一武，似乎都比小胖天资好些。就连楚夕，看着都比楚凡聪慧许多。』

    『真是意外的安排，全府最废柴的三少爷获得逆天改命的难得机会，却节外生了我这个不人不熊的枝。越来越像主角了呢。』

    林楚凡却不死心，仍提问道，“师叔，我还想问，你口中经常提起的灵气和灵力，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我感应不到，也很难想象它们的存在。”

    这家伙问得越来越刁钻。确实也属于基本常识问题。

    无梦抬眼，仰望天空，“这个算今天的第三问。明日起我有事外出，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要坚持每日修炼，不可懈怠。”

    她叹息一声，低下头来。“灵气，表面上看似乎是有灵性的空气。其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但是这种解释，是无法帮助修炼的。”

    无梦闭上双眼，轻缓说道，“而灵力，则是由修炼者吸取天地之间的灵气，熔炼、磨合、驯服之后，留在身体之内，带特殊气息，可以被调用的体内灵气。”

    等几个小家伙消化一会儿前文，她才做出总结，“根本上看，二者都是天地灵气，只不过灵力是被人驯服留存体内的灵气罢了。”

    无梦皱着眉头，边说边措辞。“天地灵气，以我目前的境界，是解释不清的。不过，根据先贤典籍记载，灵气，就是天地的呼吸。我们管自己体内，可以随时调用的灵气称为灵力。但真正灵气，就是整个天地之间，随时可以被天地调用的，属于天地的力量。”

    几小震惊，天地的呼吸？天地难道是活的？

    却听无梦言道，“因此，修炼者入门，几乎都会修习呼吸吐纳法。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使其与天地呼吸之间协调。越是契合，修炼速度越快。”

    林楚凡的脸整个皱巴到了一处，有心提问，却想起刚才已经是第三个问题。

    无梦似乎看出几人心思，也知道这一串内容，对于楚凡几人而言，太过惊世骇俗。

    便耐心解释道，“这样讲可能还不够浅显。天地呼吸就是灵气，就是天地之间的力量。具体是什么，可以取决于你想感受什么。天地呼吸，可以是风，云，雨，雪，冰，甚至可以是火焰，雷霆，可以是蓬勃的生命力……太多太多，可以说是一切的自然力量。”

    无梦如释重负，自觉将问题解释清楚，便不再管几个孩子。她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今天讲解这些，足够你们琢磨十天半月的。好好修炼，等我回来。”

    她就这样走了，也不知去往何处，做些什么。

    刚才的一番论调，彻底震撼了在场的几人。

    小火苗都呆呆的出神，若有所得。楚夕盯着离去的人影，不知想些什么。

    小胖则是当场石化，可能是从没想过，这天地灵气竟然就是这样。

    熊宝此时比较诡异，它竟然作出抱头蹲防的动作，紧闭着眼睛，脑海中如台风过境，掀起惊涛骇浪。

    『如果无梦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作为一只极地冰熊，我的天地灵气应该是冰雪？』

    『难怪总觉的寒玉看起来很好吃。寒玉周围氤氲的烟雾，可能就是天地灵气的一种，很有可能就是冰雪。不过，猜测也无用，等我完全掌握呼吸法，用项圈试试便可知晓。』

    熊宝如此想着，站起来往回走，正看到楚夕凝着大眼睛盯着它。四目对望，相顾无言。

    也许熊宝有言，但是不会说啊，耽误事儿。只能张开熊嘴，对着楚夕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尖牙，不知楚夕怕不怕。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而单调。

    林楚凡雷打不动的半个时辰的雪中冥想。此外，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在琢磨灵力修炼，连平日装样子的读书写字都暂停，突然变得刻苦。

    自从听说自己无中生有偷来了修炼天赋，他心里就有一股劲儿，一半是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一半是不服气。凭什么我的天赋就是最低？一定要练出点名堂给师叔看看。

    碎冰城外，蛮族大军经过数日试探，终于确定这里防御空虚，举全军之力，围城强攻。

    一场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已经许久不曾有过如此大的阵仗。城内许多富贵人家，吓得收拾家当，拖家带口的从南门出逃，想回炎国腹地躲避战火。

    城主府早已传下通告：南归途中并不安稳，途中或有山贼劫掠，或有蛮族小股残兵袭扰后方粮道。

    总之，城内比城外安全。然而，信服者寥寥。

    依照计划，林凯坐镇碎冰城。麾下两万五千兵马，算上老弱病残，四舍五入，对外号称三万精锐，据城而守。只要粮草充足，守住城池问题不大。

    周围尚且有四座小城镇，距离几十里不等。各自需要驻扎五千兵力，防止蛮兵声东击西，也能留下足够力量和时间救援。

    另有一队三万人的骑兵，由林杰带领，驻扎在不知道哪一座邻城，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而林浩，则带领一支奇兵，轻装简行，翻过雪山，迂回到蛮兵背后，约定信号，准备两面夹击。

    无梦这个时候离去，福祸难料。

    城外战况胶着，近几日经常半夜里听到喊杀震天，声势浩大。城内也是风声鹤唳，宵禁时间越提越前。

    紧张的气氛，渐渐蔓延到府内。家丁和侍女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起守城，脸上都是愁云。唯恐破了城池，无路可逃。

    他们是城主府的人，一旦城破了，他们的生路，比普通人窄了些。

    然而，这些事情，后院是不管的。

    林楚凡正憋足了劲儿，天天打坐练习那一吸三四吐的法门。

    熊宝总是跟着他一起，都说灵媒能帮助契主修炼，熊宝心中也是好奇的，想验证一下。

    小胖对此深感欣慰，熊宝真是好熊啊，不枉我平时带着你吃香喝辣，这么忠心陪我修炼。等我修炼有成，一定报答你，以后再也不让你吃剩饭。

    刻苦用功的林楚凡，已经忘了当日，偷偷想换个灵媒的卑鄙念头。

    皮蛋小队扩编到四人不久，应该是三人一熊，两个就沉迷了修炼无法自拔。

    火苗当然是守着少爷，照顾饮食起居。

    楚夕孤掌难鸣，堆雪人也不好玩，雪橇也不香了，只好跟着火苗，一起看热闹。偶尔还会爬到熊宝身上蹂躏，念念有词，“我想滑雪橇了，熊宝陪我一起吧。”

    每当这个时候，林楚凡都会张开眼睛，一本正经的阻拦，“我有预感，马上就能感知到灵气。你这个时候添什么乱？快去那边替我写字，下次大哥回来检查，如果我能不受罚，上次那根绿色的竹竿笔，就送你了。”

    楚夕碎碎念，“那是翡竹！我就知道，好东西给你也是明珠暗投。”

    她终究还是走过去，仿照着小胖粗硬的笔触，写了几个字。却仍是无聊，就学着熊宝的样子，趴在床上，跟着节奏呼吸。

    不一会儿也就腻了，她又呼唤火苗拿些零食，两个人坐在一边嘎嘣、嘎嘣吃花生。

    没有外人在场时，她和火苗也不讲什么主仆尊卑。

    而且，林楚夕没有自己的侍女，以前家里指派几个，都被她各种方式捉弄跑了。楚氏也没法子，只能随她喜欢。

    反而是这个火苗入了楚夕的眼。时常戏言，和楚凡共用一个侍女，日后成亲是要带走的，不让楚凡欺负她。

    熊宝趴在地上，听着富有节奏感的嘎嘣声，内心有些紧张。尝试了一段时间一吸七吐的节奏，似乎和其他组合有些不同。

    最近这几天，它不断尝试变更节奏，从一吸一吐，慢慢增加到一吸七吐。现在每次吐气到最后一口，无气可吐的时候，再缓缓长吸，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吸进肺里。

    再仔细体会一下，正是项圈周围氤氲的寒凉气息。

    这个新发现，让熊宝很是高兴！只要继续坚持，就可以验证心中所想。积少成多，总能发现这股气息的作用。

    可惜事与愿违，吸进来的冰凉，很快就随着一股股呼出的气飞走了。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熊宝并不气馁，『你不留下，我就强行将你留下。』

    它再一次深吸之后，不急着吐气，屏住呼吸一段时间，试试能不能将之捂热。

    结果却感觉到，这股冰凉，随着心跳的节奏，缓缓散入身体里，消失了。

    反复尝试了几次，结果依旧。『这究竟是有效果，还是没用啊？不管了，在肚子里消失，总比再吐出去强。』

    由此，‘深吸—凝滞—七吐’的熊氏呼吸法新鲜出炉。

    不知不觉，围城之战已打了半月。

    不知是何缘故，后方的粮草已经两次未曾如约送到。城内也生出些不好的传言。

    疯传碎冰城已成为一座孤城，接通周围郡城的道路，早已被蛮兵夺取，破城只是迟早云云。

    林凯借此机会，抓了一大批造谣生事者，发配为奴。罚没家产，补充军备。

    并在全城范围内，征集战时物资。粮食、武器、衣物、草药，自城主府开始，大门富户哪个也没放过。

    只给留下半月口粮，如果半个月敌军还未退却，那破城就是必然结果，留再多东西也无用。

    此次征集十分强硬。反抗者当场格杀，颇有微词背后造谣中伤者，发配为奴，派到城外修补城墙。

    世族大户一片沉默，敢怒不敢言，敢言的下场可不怎么好。

    百姓们战战兢兢，闭门不出，这次征粮没有轮到他们，谁也不知道下次如何。

    况且城破了，最先死的就是这些百姓，只要能守住，征粮就征吧。

    城主府内，家丁们近日愈发小心谨慎，不再多嘴多舌。都害怕一不小心触了霉头，被抓到城外去修墙。这是如今的碎冰城，死的最快的一种职业，仅次于出城反攻。

    征粮导致伙食水平降低，小胖也没什么抱怨。

    特殊时期，能吃饱就行了。万一打架打输了，他们家是城主。不管是敌军还是身后的炎国王朝，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自小生在边境，耳濡目染下，这点家国大义，他还是能理解的。

    他现在心烦另有缘故，有些心里没底。眼见熊宝一板一眼的每天陪他修炼，煞有介事，他内心十分欣慰，认为熊宝忠心护主，知道辅助他修炼。

    不管能不能修炼有成，至少这份心意，就很让他感动。

    这种感动直到昨天晚上。林楚凡心烦意乱失眠，正辗转反侧。

    熊宝在矮榻上安睡，梦中打了个喷嚏，喷出一股凉气，把小胖没盖住的左脚冻住了。

    冰得小胖嗷嗷大叫。火苗闻声冲了进来，看到被冰裹住定在床边的脚丫，没心没肺地笑了。

    拽肯定是拽不出来的，只好把冰敲碎。

    小胖坐在床上，揉搓自己冰凉的脚丫子，对熊宝怒目而视。

    熊宝则是被叫声吓醒的，还以为又来了刺客。一跃而下，站在屋子中央，催出尖牙利爪，龇牙咧嘴，四处环视。

    自从上次咬断人手之后，熊宝特意怀念了一下，血肉入口的感觉，已经可以自主迸发出尖牙利爪。

    它将这种情况，归结于熊的天性和本能。不管怎么说，牙齿和爪子突然变长变尖锐，都是很神奇的事情啊！

    直到被小胖骂了几句，才弄清事情经过。对此熊宝表示，『不知道，没见过，不是我，总之我是无辜的。』

    冰熊回到自己的小榻上继续睡觉，心里却是泛起波澜。『如果小胖所言非虚，自己的‘熊氏呼吸法’就是有效的。但是，自己并不知道，如何主动运用这些灵力。这可是个麻烦的事情，今天冻住一只脚，万一哪天失控，把小胖头给冻在冰里，可是不妙。』

    熊宝回忆着这些天修炼的体会和感觉，想找出一些规律，或者是有效控制灵力的方法，所以睡不着。

    小胖那边，已经从欣慰感动瞬间过渡到羡慕嫉妒。

    你是辅助我修炼的，结果我还没练好，你先学会吐冰，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咱俩到底谁是契主谁是灵宠？他委屈郁闷却无助。师叔啊，你快回来吧，你再不回来，师侄我就要被熊教育了。

    次日，楚夕例行参观。听火苗言说此事，大感有趣，追着熊宝不放，非要求它再吐一次。

    熊宝才不理会，『小胖近日的目光已十分不友好，暂时还是别惹他，等他也练出灵力再说。况且，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理，吐冰根本不是可控的。』

    终于又到了约定的日子，既望。

    是夜，乌云遮天。

    子时刚过，城外蛮兵大军后方，突然一道响箭升空，闪耀殷红血光。

    似是一道流星划过天空，吹响了反击的号角。一片冲杀呐喊声惊天，竟是林浩所部成功迂回，依计从后方偷袭。

    同时，碎冰城三门同开，三队兵马同时冲出，直扑蛮兵大营，瞬间短兵相接。

    蛮兵虽然是腹背受敌，但生性勇猛，常年在冰天雪地的北方挣扎，夜战似乎也没太多影响。

    守城兵士早有准备，加上远方有一支生力军呼应，一时间打了个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刀剑相击，战马嘶鸣，一片血与火的炼狱，随处可见断肢残体，双方早已经杀红了眼睛。伤亡大半，谁也不退。

    半个时辰已经过去，林浩带领的轻骑与守城军早已汇合，奈何蛮兵人多势众。大半月的攻城战，十万兵马损失不到三成，尚有七万可战。

    经过刚才一番拼杀，守城一方与林浩合兵一处，勉强两万多人。被对方四万人马再一次团团围住。

    生死存亡的一战，身后就是边境要塞，碎冰城。将士们，决一死战吧！

    忽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林杰到了！局势再次扭转，内外夹击瞬间而成。

    林杰带领的精锐骑兵，从六十里外的小镇奔袭而来，锐气正盛。

    三万骑兵直指敌阵，往返冲杀一次，就穿透了包围圈。

    守城方兵士见此良机，奋起余勇，跟着追杀蛮兵。

    敌军气弱，瞬间被打散阵型，四散逃窜，溃兵不敌，都不知道哪边人最多。

    林氏兄弟引兵，胡乱追杀了一阵，也就收兵。

    今年冬天最后一场大战，终于落下帷幕。

    虽然守住了碎冰城，但是兵力损失惨重；附近城镇和乡村田野，所受冲击损失也不小。

    蛮兵自不必说。远道而来，劫掠而去，最大的肥肉碎冰城，却没吃到嘴里，反而阵亡几万兵士。

    这场战争，没有赢家。

    逃窜的蛮族残兵，一部分回到本部休整。大部分却分散在边境周围，各自为战。围绕几座城镇周边要道，行劫掠之事。

    北境一时烽烟四起，各处小规模战事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