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尴尬
下午白依楠午睡都没来得及就被尔彧耳提面命踹去看球赛，还塞了两个花球一个手掌拍，并附：“我要听不见你的声音你等着！”
下午的太阳比上午更加难熬，这次还就她一个人。
这个观景位置特别好，不仅可以一览全场，还可以在全场任意一瞥都能看见，她想偷个懒都不行。
场上不仅有尔彧，还有江雨岸。
好多次她想欢呼想站起来，生生忍住，就是不行。
这是校队内部的比赛，彼此都太熟悉了，人员分配也很平均，导致双方都咬得很紧，白热化持续。
她不懂足球，但是还是被赛况所吸引，随着比赛的进行双方显露疲态，可还是无法拉开差距，甚至已许久不进球。白依楠随着观众激烈呐喊，以至于到了撕心裂肺的程度，花球上的彩带被薅掉了不少，手掌拍最后都拍飞出去了。
人处在群体性极端情绪中总是极易被感染，她甚至没有意识到什么时候开始的，人已经跳上了座位，摇头尖叫。
到了后半场，江雨岸突然发起猛攻，和队友连进两球，白依楠在无意识中随着拉拉队疯狂大喊他的名字。
比赛结束，白依楠脱离坠到座位上，总算深切体会到了此类运动的乐趣所在。可如果还有这种赛事，她其实并不想参加，体验一把得了。
尔彧带着满身热汗向她走来，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一把按住脖子往下压。
“我让你来给我加油！给我加油！你干什么了？啊？你干什么呢？！”
小白委屈：“我明明喊得那么卖力！嗓子都哑了。”
尔彧一巴掌将她脑袋推过去：“你给谁卖力呢？！对面得分你咋那么激动？你个见色忘义的小白眼儿狼！”
白依楠这才发现原来她站错阵营了。她在给谁加油？江雨岸。
刚才仍未褪尽的情感重新涌上，还热乎的，把她的脸和耳朵脖子全部烧红。
一开始她看出来江雨岸跟尔彧是对手，可比赛一开始人一跑她就乱了，两边都喊，而且最后对方实在表现精彩，她哪还记得自己是来干嘛的？
好死不死，他这个时候过来了。
“不错啊，小白。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安静端庄的淑女呢。”
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可这话说出来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真心实意。
可毕竟是带着调侃在的，她不敢抬头，倒是尔彧大大方方地跟他开玩笑，祝贺他，让他请客，他非常愉快地答应，然后就被一群哥们儿拽走了。
“吃饭去吗？”
尔彧发泄完了开始恢复正常，戳戳她。
“不不不，你们去吧，我回家了。”
说完飞也似地逃了。
·
周一开学。
最终的排名只在班主任手里，不会公开，所有人都出去，念到名字的按顺序进屋自行挑选座位。
白依楠的排名比她想象的高一点，第七。可能这一次普遍分数要低些。
她选择了打从开始就选中的位置，斜靠墙坐着看其他人的选择。
云苒坐在了她后面，徐妍妍成为了她同桌，秦玉含选择了她前桌，董鸢和云苒坐一起。
至于江雨岸，成了她斜前桌，秦玉含旁边。
她大致算了算，还真就是二十多。
秦玉含向来心直口快：“你坐这干嘛？”
他笑得真诚：“我要好好学习。”
秦玉含心大地为他鼓掌。
他瞥了她一眼，就一眼。
她开始心虚，拿起杯子喝水，这个人很会猜别人的心思。
从现在起，下半年没有节假日，他们也几乎没有活动，所有的生活都围绕着学习。上课、背书、做题、考试，周而复始。
好在上课时老师也会时不时讲点题外话活跃气氛，他们也会偶尔接个茬，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课间趴下的人越来越多，上厕所永远要排队，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前后左右谈谈天聊聊人生。
以及——
跑操。
由于非住校生人数不少，早读时间又很早，所以学校没有安排跑早操，而是改在了大课间。
大课间总共半小时，前八分钟集合整队，中间大约十二三分钟绕着场地跑，最后剩下的十分钟左右留给他们休息回班。整体还是紧迫的。
有些同学为了节省早上的时间不吃早饭等着这个时候去食堂或小卖部觅食，有些同学经过早读和几节课的消耗已经开始饿了，要放在平时，这半小时小卖部人都是满的，更何况现在。
所以我们会看到，跑操一结束，乌泱泱的人群飞奔散去，分流而出，小部分涌向食堂，一部分挤满小卖部，其他人气喘吁吁爬楼回班。
哦对了，咱们的文科班都在五楼。那架势，活像丧尸围城。
白依楠拉着董鸢拼命奔跑，总算赶在人满之前冲到小卖部，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烤肠。可时间不长，几口吃完就得跑回班，好在这个时候楼梯道已经不那么拥挤了。
现在天气还热，半晌午去操场跑几圈回来所有人挤在楼梯那，不一定就有什么味道飘过来，严重的时候能把人脑袋熏懵。
踩着铃声进门时，白依楠刚好和从办公室走来的老杨对视，她立马大跨两步窜进去，刚坐下抬头就看到老杨出现在门口，正好又对视了一眼。
一整节课白依楠都不不好意思抬头，要是平常，老师讲课时，除了做笔记她的目光会一直跟随，这次写完也不放笔，跟同桌交流也不看他。
好不容易一节课就要过去了，她以为这次的尴尬就要结束，老杨又拿出了他的独门幽默和那令人看不懂的微妙笑容。
“由于咱们这学期跑操刚刚开始，有些同学可能还不适应，需要调整，也可能是咱们站得太高，让人望而却步。但是呢，这些同学还是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像蜗牛一样一步一步爬了上来，不耽误上课，我感到十分感动。”
白依楠默默把头低下，小声说：“你不就是嫌我到处跑来晚了吗？又没耽误。就这么点时间还要什么自行车……”
这段话不知戳到了一旁的徐妍妍什么笑点，使得她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成功吸引了不少人包括老杨的注意。
徐妍妍立马双手捂嘴摇头，白依楠瞪大的眼睛望向老杨，从他短暂的蒙圈表情中读懂了他可能以为徐妍妍是在笑他。
然后，十分不幸地，她也笑出了声。
两位社死同胞面面相觑。
不明真相的班级群众看到她俩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竟也十分捧场，稀稀拉拉活跃起来。
“哈哈，你们俩干嘛呢？”
“老师的段子这么捧场吗？”
“妈呀好尴尬，可是我是被学习的压力给迫害得不成样子了吗，竟然觉得有一丝好笑？哈哈哈。”
“老师高不高兴？终于有人懂你了，你不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了。虽然我们还是不懂。”
老杨：“……”
优美悦耳的下课铃声及时响起，老杨虽然有些困惑，还是就此罢了。
白依楠一巴掌拍向徐妍妍：“你笑什么？”
后者反而直接痛苦面具但放肆笑了：“我不知道哈哈哈哈……”
“你……神经病啊！”白依楠也忍不住笑骂。
徐妍妍不一会儿止住，及其正式地清嗓：“咳，刚刚，上课的时候，老杨不是一直在走来走去吗，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然后常言一直在睡觉，就一只胳膊放桌子上侧着身撑着头，老杨走到哪边他就把后脑勺对着哪边，他面朝这边的时候，我发现他睡得好熟啊，但是老杨一走过来他立马翻了个面，眼都没睁。我当时就想笑，憋了半节课了，结果你突然说那句话，我明明觉得不好笑，可是我忍不住了。”
“不好笑你还笑，搞得咱俩都社死，上课不好好听课，你乱看什么？”白依楠每停顿一下就打她一下。
“对不起。哎不对，他刚刚讲的是不是你？明明你才是罪魁祸首，我本来可以忍住的。”
就在她俩互相推搡时，云苒拿笔头戳戳白依楠：“你们注意过张霏没？”
徐：“谁注意他。”
白：“他也睡了？”
云：“他睡觉不撑头，他是整张脸面对着桌面，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即将接触时再猛地一抬头，然后再慢慢下去，然后再抬头，无限循环，也不睁眼。怎么说呢，”她伸出两只手一上一下掌心相对但不接触，“就像那张脸在桌面上呈现磁悬浮状态。”
徐：“神特么磁悬浮。”
白：“她比喻一直可以的。”
江雨岸不知什么时候也转过身来，掏出了手机。
“有好东西看不看？”
白依楠撇嘴：“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他打开相册给她们看：“我班男生睡姿大赏。”
她一看立马笑喷：“这谁呀？怎么能睡得如此之平？”
照片中的男生整张脸正对着桌面压下，脸缘呈现出整齐的边界线。
徐：“他的鼻子在哪里？”
江：“在桌子上。”
云：“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白依楠本想往旁边挪挪，但是江雨岸的手肘撑在她桌子上，也没往前伸，她看了他一眼，他把手机往她面前推了一下。
她接过手机转身交给后面，就着这个姿势靠墙面对徐妍妍，而徐还在跟董鸢一起傻乐。她知道江雨岸在看她。
秦玉含在忙完自己的事后转头大惊：“好哇你们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看手机！还有你！徐妍妍班长！”
白：“她自己都带着呢。”
徐：“我这是学校特许的，每个班长都要带。”
秦：“那他呢？”
手机主人轻轻一叹：“我这是学校不理的。”
徐：“你们带的还少吗？只要别被检查的看到就行，你们以为老杨不知道啊？”
白：“哎对了，常言之前在群里发言老杨看到了吗？”
徐：“他当然知道，他不管，只要别上课玩别太招摇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管得了吗？”
董：“不过常言从那以后确实给我带了早餐，我现在还时不时讹他呢。唉。”
云：“你看这人，不止一次说过对不起人家，又从来不改。”
董：“那是他活该，谁让他之前天天偷吃我零食还逼着我告诉他白依楠和江雨岸的八卦的？”
云：“什么八卦？”
徐：“什么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