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操场
操场大灯亮起，聚集了很多人。
他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或者一群人围作一团，说笑打闹，还有人在塑胶跑道夜跑，在器材区锻炼。
白依楠没有晚上来过操场。
她和其他四个人一起在跑道漫步，她只想走走吹吹风。
董鸢和云苒一见面就会激烈讨论，饭圈女孩永远有共同话题。
“码的狗公司又不做人……”
“就他家粉，天天‘世间’我们家，到处在广场上便溺……”
“我跟你说他那套图可好看了……”
“这场直拍你看了没，我原地封神……”
“……”
秦玉含：“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课余生活如此多彩。”
徐妍妍：“确实，她俩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
走了大半圈，她们不知道又聊到哪了，开始互相拉踩。
“你看你写的那是啥，不符合人体构造！”
“你看不就完了，那么多，有粮就不错了还挑！”
“我产的粮最起码还正常，再说我们圈太太很多，我只管吃就饱。”
“你上次刚入的那个，你怎么说的，超话人数刚刚超过三位，就那几篇文还是几个月前的，马上要饿死。”
“确实，那圈真冷，搞得我都想做饭了。”
“来，做！你做！我看你能做成什么样！”
“凭什么给你看！”
白依楠被吸引：“你写过吗？能给我看看吗？”
徐&秦：“我也——”
云苒重重叹气：“哎，我之前写过几篇，狗渣浪全给我夹了。我看看还能不能找着。”
过了一阵，她发了两篇在她们自己的小群里，白依楠怀着崇敬之情拜读之后不由感慨，终于能明白当初董鸢说的野是哪种野了。
其实她也写过。
她初恋追星是在初一，初二的时候找到了同担，对方喜欢写，她也试着写了一下，但只是关于偶像本人的，她不嗑cp。后来看日漫找到了组织，一下打开了同人大门，而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可惜出品方不做人，她心灰意冷退圈，连同人都不关注了。
现在星还在追，她又搞不了rps，就这么没再写过。当初在圈的时候就知道，好多写手都是学生，很多都是从初中开始的，那时觉得很正常，跟她年纪差不多，现在一想，会不会太小了？
会吗？
徐：“云苒老师文笔不错呀。这后面写得好文艺，是我看不懂了。”
秦：“她这是意识流，我一眼扫过去没看出来，又回头看了一眼。”
“啊？什么意思？”
“她在开车。”
徐妍妍意识放空，再次开口直接破音:“什么？！你写的是、是？”
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不可置信：“你写的不是……啊不！你在我心里的纯洁形象崩塌了！”
董：“切，她什么时候纯洁过，早跟你们说了她野得很，还不信。”
就在单纯天真的徐妍妍抱头痛喊，其他三人看热闹嘲笑时，白依楠默不作声。
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她看的时候毫无障碍？为什么自然而然就秒懂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操场中央一阵骚动，众人被吸引过去。
一名女生手抱吉他，在一圈手电台灯光照下弹唱。
“哇哦，她前面那束光是不是手机？”
“好big胆。让我拍下来当做证据。”
“那太好了，我来拍你的证据。”
“……”
女生嗓音清甜，曲调悠扬婉转，似是一首民谣，让人不禁想要围绕在篝火旁欢跳。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自发手拉着手随之律动，一曲终了，操场中央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好不容易起了头，可不能就这么停下来。
来之不易的娱乐时间，又有场地，自爆就自爆吧，法不责众，老师不会管的。
于是有人拿出了蓝牙音箱，节奏感极强的乐曲流出，从人群中走上来两位身材窈窕的女孩子，她们相对而行，踮脚迈步，即将相碰时同时甩下外套，起势，引起尖叫连连。
“啊啊啊，你看到了吗？是高一军训的时候跳爵士舞的那两个女生！”
“我去，你记到现在啊？”
“因为当时真的印象很深刻！”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班跟他们一起上体育课，她们的现在的舞还是体育老师带的，就是夏老师，咱们唯一一个女体育老师，据说大学学的就是这个。”
她们这次跳的是拉丁，用的是流行乐，到副歌部分一边走步一边绕着人群互动，期间还有人送花，看来是早就预谋好的啊。
她们接下鲜花，一个别在耳后一个叼在嘴里，跳到了一起，前者跳起男拍后者女拍，牵手搂腰转圈，在群众的高呼中完美收尾！
现场气氛热烈，声浪一阵接着一阵，现在竟然有一二十部手机光了，大家放开了当成荧光棒挥舞。
一曲结束，下一首切到了最近大火的歌，不知谁开口领了一句，随之引发全场大合唱，不会唱的也跟着挥手摇摆。
一首接着一首，换了几波，人开始累了，就渐渐不再激动，坐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休息，但还是不少人仍围在一起。开始弹吉他的女生上前说道：“想唱歌就来这里，想跳舞接着跳，想讲相声也欢迎！”
于是接下来就成了自荐表演，无论表现如何，大家都很是捧场。
不知不觉，白依楠发现身边就剩自己了，其他几人不知跑到了哪里，她也没去找，安安静静地当一个观赏者。
“想上去吗？”
左后方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她猝然回首，果见江雨岸望向中央，感受到她回头才转过来问道：“会吗？”
她下意识想拒绝，可却没说出口。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她：“去吧，我帮你记录。”
这时旁边的人也开始起哄，鼓励她催她上，她犹豫几下，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借了吉他。
她小时候学的是钢琴，被妈妈连哄带骗押着去的，后来就喜欢上了，还认识了他。他很有天赋，可是却不喜欢，他喜欢吉他。
她用吉他学会的第一首歌就是他那时候常听的《平凡之路》，她其实并不怎么会吉他，自始至终，就只学会了这一首，可惜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从回忆中拉回，一曲终了，她都不记得怎么结束的，反应过来已经下去了。
江雨岸收回手机，跟她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也没问。
但她总得说点什么。
“该你了。”
她扬起头，并不能看清他的脸。
他很高，比她高了一个头，跟她讲话时得矮身低头，脸隐在阴影里。
她没戴眼镜。
有些眼熟，说不出的眼熟，在哪见过。
是第一次见到他时没注意，后来习惯了也没在意的眼熟。
“我？”他笑出了声，将手机放进口袋，“下次吧。”
“这次不刚好有时间。”
“不是下次一定，是下次再说。先欠着。”
白依楠不相信，他就是想赖掉。不过她也没真想他能上去，摆摆手离开。
今天是周五，明后两天都没有课，下次见面就不是同桌了。
“白小白，我们火了。”
周六清晨，白依楠是被董鸢的语音给叫醒的。
“怎么了？”
她打个哈欠发完这句话接着闭眼。
对方发来一张照片，配语音：“震惊！一中学子烈日当空中暑后仍硬挺着支持比赛，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她一看，这不是那天她们集体躺尸的图吗？
“咱学校公众号发的，我眼尖发现了。就几段字，提炼出来就这意思。”
“你好无聊啊，哪个正常人会去翻学校公众号……”
“你才不正常！”
“等一下，学校有公众号？”
“你罔为一中学子，竟不知道学校公众号！”
白依楠找到后翻了翻，果然跟想象中一样无聊。
“就这？你对火的定义也太宽了。”
“不是，这图在学校表白墙被挂了。”
“咱学校还有表白墙？”
“你怎会如此信息滞后？哪个学校没有？”
“不是，就咱学校这尿性，还能让搞这个？”
“哎呀这不重要！你猜，是谁被挂了？”
“是咱。”
“你真不幽默。是徐妍妍。”
这不奇怪，毕竟能看见脸的就董鸢和徐妍妍。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不是你？”
“我被你们压迫得都快成狗了，谁瞎了眼了？跟你说话真费劲，我走了。”
然后她就走了，任凭白依楠戳她也不理睬。
白依楠困意没了，她很好奇，徐妍妍怎么想？
平时看到别人有点苗头就忍不住白眼飞上天的徐妍妍同学，知道自己被挂上了表白墙会是什么反应呢？
直接问是不可能的，她肯定已经知道了，说不定已经有人问过了。
【戳一戳】
[干嘛？]
[醒了吗？]
[……]
[看样子是醒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也不知道是谁。]
[哦？]
[那照片中的我都成那样了，我真怀疑是有人在恶作剧。离谱的是我二中的同学都有那张图了。]
一提到二中，白依楠不禁想到那个漫展，有两名穿校服的学生十分惹眼，可是她们又都不认识，一问才知道，他们是二中的，在cos一中学生。
白依楠简直想当场给他们颁发一个全场最佳。
等一下，二中的……
她立马戳出来董鸢要了那张表白墙的截图，仔细观察一番。
运动会期间学校是开放的，也就是说别校的也可以来，只是其他学校也都在上课，那就只能是距离近的，因为上午他们一直持续到十二点半以后，而通常学校十一点多下课。而且，还要有一中校服。
她之所以刹那间觉得就是那两个人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那场命运般的漫展上，他们在对话时，那一个人时不时就往徐妍妍身上瞟。
果然人在八卦的时候是最有动力的，她通过前初中校友现二中学生的点头之交找到了那个人的账号。
[是他吧？我就知道你会找他。]
[什么意思？]
[他是江雨岸那一伙的，你之前不知道啊？]
[跟他有什么关系？]
[漫展，他还有另一个人是跟着江雨岸一起去的，还有明奇。]
[明奇又是谁？]
[不会吧姐姐？就经常跟江雨岸在一块的那个，经常穿粉色运动鞋的。]
[不认识。]
[你莫要诓我……]
白依楠感到莫名其妙，怎么又跟江雨岸扯上关系了？还有那个明奇，江雨岸平时不就是一个人吗？
不对，明奇？怎么好像听过？
也不对，江雨岸一开始身边确实有人，刚开学还有人给他送早餐来着。
粉色运动鞋……
握了草了，这不是那谁吗？
再等一下！原来那天江雨岸他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