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干嘛？
江雨岸再次思考了几秒，放下手机，把三明治掰开给她。
白依楠抬手拒绝，瞟了一眼那个三明治，好好吃的样子。
他盯着她嚼了几下，又收回去打游戏了。
第一节下课，江雨岸突然问她：“会打吗？”
白依楠反应了一下，他说的是游戏。
“不太会。”
“想坐这个位子吗？”
“不太想。”
“打一局，你赢了就给你。”
“不了谢谢。”
“我会让你的。”
“那你直接把位子让给我不行吗？”
他似乎认真考虑了一下：“也不是不行，我当时让你挺尴尬的对吧？但是就这么让给你了，那你不是白尴尬了吗？”
白依楠心想：我当时确实是“白尴尬”。等等，这什么逻辑？
“那你既然可以让给我当初为什么要抢呢？”
他表现得太好说话，白依楠胆子大了起来。
“那不叫抢，我一直都是坐这个位子的。”
“你少骗我，我是原班的，你不是。”
“我是说我一直都是坐靠窗的位子。”
“可我先来的。”
“抱歉。”
“……”
好一个从善如流。
白依楠有点被他逗笑了。
“笑了吧，不生气了？”
“谁生气了？”
“你不会是气笑的吧？”
“当然不是。我有那么小气吗？”
“那你就是真心地笑了。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蛤？”
“那你为什么莫名其妙对着我笑？”
白依楠真的笑了，这人的脑回路跟尔彧有得一拼。
“我是觉得你真的很可笑。”
“那不还是喜欢我吗？觉得我很有趣。”他咬一口三明治，嚼完之后突然靠近，“你以为我说的是哪种喜欢啊？”
白依楠防备后仰：“你故意的吧？”
他坐正：“对。开个玩笑。”
“呵呵。”
他又笑了：“你也挺搞笑的。”
“谢谢。”
“彼此。”
无论怎么说，白依楠倒是面对他没什么压力了。
直到预备铃声响的时候，江雨岸忽然说：“不害怕我了吧？”
她猛然转头。
“每次我一来，你的紧张都写脸上了。”
白依楠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羞愧。
这个人，好像确实还可以。可能就是脑回路不一样吧。她大度地想，看在你给我早餐这个行为的份上就原谅给你吧。
“我不太知道怎么跟女生相处，如果冒犯到你，你一定要跟我说。”
白依楠太不好意思了：“呃，好。”
哎，真不该私下说人家。
他笑了，不是开玩笑，看着她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当然，我不一定改。”
她真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上午过的很快，白依楠和江雨岸时不时会搭几句话，氛围渐渐变得轻松自在。
中午她和董鸢一起去吃饭，对方激动地拉着她：“你和江雨岸怎么回事？！”
“没怎么，就有一些误会，解开就好了。”
“我听见了！啊，他跟我想的不一样。”
“跟我想的也不一样。所以说，不要轻易相信那些不实传言，也不要以貌取人。”
董鸢狠狠点头：“嗯！”
“哎对了，昨天中午跟你一起吃饭的女生是谁啊？好好看啊。”
“我表姐。”
“哇，羡慕。我之前见过她几次，感觉她好文静好温柔啊。”
“……不要轻易相信那些不实传言，也不要以貌取人。”
“不是吗？”
白依楠还没想好怎么说，董鸢大喊：“快看快看！”
“什么？”
“严愈则！啊，咱表姐！”
白依楠无暇顾及她的称谓，看着尔彧和严愈则出现在食堂她也挺意外的。
严妈妈每天都会亲自来送饭，顺带着尔彧的份，他们基本上都在学校小亭子里吃。
尔彧注意到了她，招了招手然后和严愈则一起去打饭。
“她招手了！好漂亮啊！她和严愈则什么关系啊？老能看见他俩在一起。”
白依楠歪头看她：“咱表姐，和咱表姐夫。”
“啊？那他们……”
“还没在一起呢。”
“哦。”
“你好像很失落啊家人。你没看到平常都是严愈则他妈来给他们送饭吗？他俩要真在一起了那还得了。”
“可是你刚才，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再猛烈的喜欢，也不能早恋。如果他们连剩下这两年都走不过，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真的互相喜欢，走不走那个形式有什么区别吗？”
白依楠去排队了：“你自己想想走了那个形式会有什么区别。”
回到班里，江雨岸已经在座位上，见她进来抬眼瞥了一下。
“睡觉吗？”他问。
“先做题。”
“嗯。”
“怎么了？”
“你要学习我就不打扰你了。”
“那我要睡觉呢？”
“拉窗帘啊。”
“倒也不必，热。”
“嗯。你睡觉会热吗？”
“会啊，这个天气。”
白依楠不懂他什么意思，也没多问。直到她做完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江雨岸在给她扇风。
“你不用给我扇。”
“我热，顺便给你扇。”
行吧。
“你真是个好人。”
“并不中听。”
“谢谢。”
“受用。”
怎么？这还是在道歉吗？
白依楠在开学第一周发现江雨岸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周末回去时，江雨岸让她有时间打打游戏，有益身心，有需要他会带飞。她说好。
于是加上了好友。
虽然没怎么玩过，但她上手很快，打了两个小时，依依不舍下线。
江雨岸玩得真挺厉害的，而且还能在其他队友嘲她小学生的时候调笑说：“人家是萌新，上手比你们快多了，对女孩子说话注意点啊。”
然后在一片“是妹子啊”的呼声中，她对他聊天发了个“谢谢”，对方回来一个戴墨镜的表情。
第一次打游戏，白依楠发现江雨岸话尾喜欢带一个上扬的“啊”，使得语气不会硬，态度不会软。
晚上睡不着，白依楠一边撸猫一边点开了江雨岸的空间，总共一百多条，最新一条和上一条隔了一年多。
最新时间是开学那天，只有一张图片，上午的街道。
她看了一会儿，这不就是自己平时上学经过的地方吗？
下一条是在去年夏天，一棵树。
这棵树白依楠也认识，本市著名景点。
再往下是灰灰的天空下荒凉的机场，之前重建的那个。
下面还有一张合照，那个时候的江雨岸看起来比较小，和一个女生站在一起，女生比他高了一个头，揽着他，两个人长得很像，都笑得很开心。
之前有听到过他有个姐姐，前几年出国了。
再往下他就更小了，一些参赛和获奖时的照片。
白依楠越看越好奇，小时候的他明明看起来很优秀啊，怎么现在就这样？现在单从言行举止上来看也不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坏学生。
不知道他为什么放弃了学习不来上课，不知道那些玄乎的传闻哪来的。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困惑，猫咪动了几下，叫了几声。
喵，复杂的人类。
周一升旗加开会是惯例，江雨岸没来，结束了才发现他在班里坐着。
这一节课江雨岸都时不时看她，她看回去用眼神询问他又不说，直到下课才开口：“你看我空间了？”
“不小心点到的。”
“嗯。看到哪？”
“不记得了。”
“早些时候都不是我发的，是我姐非要留个纪念。”
“那你后来拍的那些风景建筑照片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拍着玩玩儿。”
“哦。”
江雨岸手里转着手机，看她一眼，然后对着她，咔嚓。
白依楠没来得及挡：“干嘛？”
“拍着玩玩儿。”
他把手机界面给她看，他最新一条动态就是刚才傻乎乎的她。
“你！删掉！”
“为什么？”
“你拍我干嘛？”
“拍着玩玩儿。”
“那你发出来干嘛？”
“拍都拍了。”
“不行，删了。”
江雨岸收回手机没讲话。
白依楠义正言辞：“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违法的。”
他沉默一阵，然后点头：“好吧。”
他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给她看已经删掉了。
“让你不高兴了吗？”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问。
“倒也没有，就是不太喜欢拍照。”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可以，就是不喜欢。”
“对不起。”
“哎呀不用这样。没什么。”
白依楠又不好意思了。怎么每次都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我以后偷偷拍，不给你看。”
“……”
她十分无语：“那你这就是偷拍，更过分。”
“好吧。那我光明正大拍，不给你看。”
“好好好行吧。别发出去啊。”
“嗯。骗你的，我不拍。没那么变态。”
“……我好想掐死你啊。”
“那你这就是故意伤害，犯法的。”
你可真能叭叭。白依楠心里想。
不过，他说起来话不少，并不是絮叨，而是能聊，不会让人反感，反而挺喜欢听他打趣的。
上课的时候董鸢偷偷给她传纸条。
【你们的对话好有意思啊，以后能不能大声点，我们又不好意思回头，每次都听得好费力。】
【你们？】
传过去之后，董鸢和秦玉含一起看，然后同时猥琐地回头，给了她微妙的笑。
“有够无聊的你们。”
董鸢悄悄转过来小声说：“还有前面那货，每次都问我你俩又讲了什么，一边听一边猥琐地笑。”
江雨岸注意到这边，前面俩集体转头。
白依楠悄悄凑过去说：“咱班同学觉得你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之前大家对你多少有点刻板印象，多交流交流。”
“你也觉得我有意思吗？”
白依楠看他一眼，真诚道：“嗯。”
“你竟然对我有意思？你果然是喜欢我。”
她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我收回那句话。”
“哈哈，我知道我是个有趣的灵魂。但不是谁都能见到。”
白依楠神色古怪地上下打量了他几下。
江雨岸一撩头发，对着前面说：“欢迎随时来找我聊天，想听我聊天也行，想笑也不用憋着，多辛苦啊。”
前面二人一僵。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