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可真是个傻子

    村庄有人认出楚陌，恭敬上前，邀请他进村。

    楚陌婉拒了，就那般无言地站在原地，等着一个不归人。

    一切早已了然，他却依旧站在那，看着夜空，瞭望京城方向。

    好似，一旦离开，一切便真的只是场梦。

    不甘心，亦是不忍心。

    忽的，瞳孔猛地一缩，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帘。

    百步开外，一袭黑色袈裟的和尚静静注视着楚陌，见他望来，双手合十，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耳边似乎响起熟悉的声音：“将军，贫僧曾言——‘您一人的兵荒马乱，早已是万丈春意，草长莺飞。’”

    “自梦中清醒，非是一片狼藉，应是花晨月夕。”

    “您要知道，大雪终不能覆盖一切，爱意放肆生长，不破不灭。”

    楚陌怔然，极致的喜悦与胆怯的疑虑令他一时没了反应。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无关风雨月。”又是一句话落下，玄素含着笑意，转身离开。

    “等等。”话音还未落下，一眨眼间，玄素便没了身影。

    楚陌定定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口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肺，大脑一片空白，就连指尖也微微颤抖起来。

    ——是真的。

    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不是他的黄粱一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小公主真的来过边关。

    即使没有人记得，即使她存在过的痕迹尽数消失，即使此刻她远在万里之外。

    但……他曾拥抱过她，曾一字一句述说自己的爱意，曾亲昵地唤她“妧妧”。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终是清欢。

    楚陌低低地笑出声，慢慢地笑声愈发变大，眼角却湿润起来。

    他看向京城方向，柔声道：“妧妧，等我。”

    这一次，他们会在京城相见。

    他会将一切解决好，再无顾虑地出现在她身前。

    正如当初所想那般，笑着告诉她：“小公主，许久不见，楚某很想你。”

    ……

    一回到府上，楚陌立刻回了自己房内。

    倏地，目光一顿。

    拿起书桌上的北陌剑，定定看着剑柄上的猫猫玉佩，失声一笑。

    ——他可真是个傻子。

    明明小公主留了线索，他却自顾自地悲伤了许久，蠢得不行。

    将玉佩解下，紧紧攥在手心，好像如此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一般。

    楚陌叹出口气，静下心思索如今的局面。

    毫无疑问，这又是那些光怪陆离之事，这一次，他却万般庆幸。

    如今尚是十月，小公主在京城，大遂还未同草原开战，而拓跋浔……也还没死。

    眸色一沉，他看向草原方向，绷紧后槽牙。

    ——他不会再给拓跋浔犹豫的机会。

    “来人。”

    房门没关，一道人影走了进来，单膝跪下：“主子。”

    “传信楚雷，让他告诉拓跋浔，三日后，晌午之时于云泽湖一见。”

    “是！”

    手下匆匆离开，楚陌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发出哒哒声响。

    他深知，所遇的奇异之事，皆非正常，像是有一张大手操纵着一切。

    玄素其人，究竟是谁？

    冥冥之中，他并不觉得此人有不轨之心。

    只是过于神秘。

    会是传闻中的……神仙吗？

    亦或是鬼？

    他素来不信鬼神之说，更是不了解，只能天马行空地乱想。

    仔细想来，若继续在梦中，他们很快便会打仗，打仗便意味着死亡，此时醒来，却是阻止了这一发展，还有……拓跋浔的结局。

    如此说，可以认为，不论是鬼是神，他们并非穷凶极恶吗？

    思绪一顿，楚陌看向京城方向。

    ——玄素曾说过，若有缘，皇宫藏书阁会有他要的答案。

    垂下眸，看向猫猫玉佩，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来。

    罢了，如此思索，也不会有答案，待他回京城便知。

    此刻的小公主在做什么？

    也会在思念他吗？

    会同他一般望着夜空吗？

    ——夜空甚美，愿你一如既往的欢喜。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玉佩，低沉的嗓音轻轻响起——

    “妧妧，我好想你。”

    “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