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兄弟对持
钱程被钱译的话气的面色铁青,还不及发怒,人已经离开。
他气的将自己面前的餐盘一股脑的推到地上,嘴里叫喊着:“逆子,逆子!”
钱程坐在一旁不出声,钱程嘴里骂了个痛快之后,很快调整自己的情绪又变成谦谦君子的模样,这时他才注意到还端坐在一旁的小儿子。
他和蔼的笑了笑,摸了摸钱行的头,“阿行,你回来就好, 身体养好了就好好读书,以后需要什么就直接找爸爸,你家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我让阿姨带你上去看看,屋子里的东西有什么你喜欢或者需要添置的,直接找管家,他会给你安排妥当的。”
钱行不为所动,年少的他只是抬头呆呆的看了眼钱程问道:“我妈妈埋在哪里了。”
钱程没有想到钱行会这么问,一时间顿住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解释。
当年事情出了以后,他就把田雨送进医院走了正常的死亡手续,但是钱程心里一直觉得不安,找了人来家里超度以后,没有把田雨的骨灰下葬,而是供奉在寺庙里。
他沉默半天没有说话,钱行心里也猜到大概。
那时他是恨自己这个父亲的,是他包庇害死母亲的凶手,也是他为了自己的名誉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肯给母亲一个公道,他像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像个活在阴暗里的老鼠,被管家带着在国外躲了这么多年,现在甚至连母亲的骨灰他都没有好好安置。
“你到底把我母亲安置在哪里了!”钱行终于再也忍不了心里的怒火,直冲冲的站起来质问。
年少的脸,因为压制不住翻涌的血气而面目通红,眼神死死的盯着钱程,眼睛里看不出一点残存的父子亲情,只有浓郁的将要溢出的恨。
钱程的嘴唇微微蠕动了几次最终说出来了道观的名字。
钱行笑了,跌坐回椅子上,不知是悲哀的笑还是释怀的笑。
其实回来之前,心里多少是存了些希望,他终归是父亲,这么多年虽然没见,但是骨子里的血脉亲情总是在的,最起码在金钱上,钱程从未短缺过什么。
可回来看见他像没事人一样坐在桌子上和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一起吃饭,甚至没有任何避讳的安排自己还住在这个家里,再看他的脸和他的笑都是僵硬的堆砌出来的虚假,一切期待突然变得没有意义。
早该明白的道理,他这样的商人只会把利益放在最前一位,至于别的东西在他眼里可能都不重要。
“我要一处房子,我不想跟你们一起住,我要搬出去,张叔跟着照顾我了这么久,新家我就带他一起走吧。”
钱行突然这么说,钱程倒是有些措手不及。
本想着大儿子已经管不来,小儿子回来总算是能有天伦之乐可享,但结果并不如他意。
想开口阻拦,但是看着儿子一直盯着阶梯发呆,钱程心里也明白是因为什么,儿子长大了,出去住也好,落得清净。
钱程没再多说,安排了收拾了市区另外一套别墅给钱行住过去,除了钱行要带过去的张叔,别墅里还安排了其他人的,但是钱行不放心,全都换了。
本以为回来以后暂时会相安无事,可以徐徐图之,但是当晚钱行在别墅半夜惊醒的时候,发现钱程就坐在自己卧室的床边,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如水倾泻的月光。
钱行看见钱译坐在窗边,顿时睡意全无,惊声质问:“你怎么在这!”
钱译淡淡瞥了他一眼,月光洒过来,他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沉入黑暗。
“你可以进去我家,为什么我不能来看看你,这些年自己在国外过的还好吗”
听不出任何的语气,他的声音好似从无间地狱的最深处,由恶鬼嚎啕而出,每一句每一字连起来,让人忍不住战栗,让人恐惧。
或许真正恐怖的并不是人,不是他发出的声音,是人本就藏在心里被禁锢的恶魔,当人把笼子打开了,恶魔就自由了,随时随地的会冲出来,撕咬你,那种漫长的等待恐惧,最是折磨。
钱行倔强的跟他对视“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钱译浅笑“果然没礼貌”
他打量四周,漫不经心的换个坐姿,随后说“你家?是不是你爸爸没有告诉你,现在灵马在谁的名下,他的资产在谁名下?除了你身上的血肉,现在你的一切有什么是属于你的?”
玩味的笑,强烈的压迫感,让钱行摸不清楚眼前这个人到底想干吗。
“如果想收回去,随时可以”
钱译满不在乎的玩弄手里的东西:“我并不在乎这些凤毛麟角,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不要忘了你妈是什么下场,你最好能安分点。”
啪的一声,手上的火机被随意的扔在地上,钱译站起来,鄙视的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转身准备离开。
钱译愤怒的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嘶吼道:“我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为你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脚步,突然停住,猛地折返回来,用力的掐住躺在床上的人的脖子。
钱译身形高大健壮,还未成年的钱行远不是他的对手,无法反抗。
钱译的眼睛眯起来盯着钱行的脸,狠厉的说:“你最好记住你自己是怎么活到今天的,我当年没有动你是看在我们身上留了同样的血,你少年无辜,不暗世事,但是你要是不识抬举,非要做些什么,我也很是乐意奉陪,你不要忘了,我随时可以送你也去死!”
说完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仍在床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钱行脱离了禁锢,眼睛里的恐惧还未消散,他大口大口拼命呼吸着空气,手止不住的抖起来,身体因为过度的窒息,开始呕吐,脖子上通红的手印证明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和死神失之交臂。
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弥漫起来一股血腥味,充斥着钱行的鼻腔。
他短暂平复了心情之后,缓慢的站起来开灯,这时他才发现,地上都是血,从门口处正在往里面流淌,粘腻冰凉的触感从脚尖直接到钱行的心底,他忍不住想放声尖叫,但他不敢,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颤抖的缩在唯一一片干净的角落里。
血从钱行最喜爱的一只狗身上流出,这只狗是在国外的时候钱行收养的,回来的时候由于实在舍不得就一起带回来了。
但此时的它,正安静的躺在门口,四肢被人用刀残忍的划开,没有叫声也没有生气,就那样冰冷的躺着。
本是盛夏,此时更似寒冬。
无数埋藏起来的恐怖的记忆潮水一样的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