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仇恨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关注过许一,只是都是在屏幕。
许一所有的一切都被钱行安排的人秘密拍摄下来,拿回来给他。
这个秘密不是怕许一发现,而是怕钱译。
他害怕自己的过分关注会给许一带来麻烦,也害怕自己的过分关注让钱译察觉。
所以一切都小心翼翼,连喜欢也是。
所以钱行才会有那么多绯闻,那么多绯闻都只为了遮住一个真相。
钱行关上了视频,躺在椅子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张叔”
管家上前一步“我在少爷”
“最近我爸和大哥那边没事吧”
管家迟疑一下,随即开口说道:“最近没听说有什么,董事长年纪大了,对以前的事……”
管家张叔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自己这么说合适不合适。
钱行听出来了张叔话里的意思,脸上的面色也阴沉下来,语气冷的吓人的说:“对以前的事没那么在乎了是不是。”
张叔不敢接声,也不敢反驳,虽然说的是实话,但他也知道,这是这个小少爷的逆鳞。
小小孩子,亲眼看见自己妈妈被推下去,这样的打击不是一般人受的住的,小少爷那几年在国外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人比张叔更清楚。
几岁的孩子,瞪着眼睛整夜整夜的不敢睡觉,痴痴傻傻的,一到有楼梯的地方就疯了一样的尖叫,哭。那声音听着像是魔鬼在顺着耳朵爬进来撕咬你的心和内脏一样让人难受,几个人按不住他,止不住他的癫狂,最后没有办法,张叔带着家里的保姆辗转找了很多房子,才在郊区找到一个安静的低层小别墅,又找工匠把家里的阶梯都拆了,换成平缓的坡度,由于家里没有二层,再不用管怎么去二楼,这才慢慢安置下来。
几年的安抚调养,才慢慢恢复过来,变成正常人。
引发这一切源头的人,现在带着他恶魔一样的儿子,堂而皇之的安坐在他们的宝座上,甚至好像对以前的事不那么在乎了。
那是活生生的人,睡在他枕边的妻子,外人再在怎么说田雨不堪,那都是钱行的母亲。
他不能接受钱程的无动于衷,和钱译的为虎作伥。
心里翻涌的恨像是火山喷发一样,抑制不住的从封层里喷射出来,一点一点蚕食钱行仅存的理智,这滔天的恨像是发动机里的燃料,推着钱行从当年的痴傻里活过来,也推着他这么多年煎熬的活下去。
火山再漫长的喷发,也有沉寂的时候,恨意慢慢退下去的时候,钱行紧紧握着的拳头慢慢松开。
因为太久的血液不流通,手掌握拳处的指关节已经泛白,指尖因为太用力又是充血的红,整个手一下子红白相间,血液从近心端到远心端一下子通畅,不过血的手在血液流通的瞬间像是被万只蚂蚁啃咬,手掌传来一阵酥麻和微微的刺痛。
钱行看着自己的手,面部紧绷,没有一点表情,好像看见一个玩物一样反复观摩。
天渐渐暗了下来,钱行足足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张叔在旁边陪着他站了一个下午。
张叔年纪大了,体力渐渐撑不住。
他想偷偷活动一下的时候,腿部的关节因为僵硬轻微的响了一声,这细微的声响让钱行回神,他看见天已经黑了下来,张叔还一直在一边站着。
钱行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坐了半个下午,他伸手想扶着张叔坐下来,张叔的身体已经僵硬颤颤巍巍的挪动了很久才到钱行对面的沙发上。
张叔揉着一个腿关节,钱行伸手帮张叔揉另外一个,语气里带着一些不满和尊敬的责怪,一边揉一边说:“张叔,你怎么不回去歇着,你年纪大了,站不了这么久了,以后不要紧的事情你就吩咐其他人做,你自己多歇歇吧”
张叔活动着身上的筋骨,脸上都是慈爱,一侧已经斑白的头发有些稀疏,随着笑容眼角的皱纹微微蹙起,”小少爷,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年纪大了些,但是身子骨还算硬朗,多陪你几年还是陪的了的。”
张叔这些年来一直陪着钱行,不是父子胜似父子,听见他这样说钱行心里到底是不好受的。
“张叔,不要这么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把你当成我的家人。”
“从小我看着你长大的,我最知道你的脾气,你不是冷漠绝情的人,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知道你这些年心里的难受,但是阿行,仇恨是跟不了你一辈子的,你还年轻,你还有一辈子要过,你心里再煎熬也要站起来往前看,我们慢慢走,路总会有好的的,你千万不能把自己陷进去,做他们那样的人,你要谨慎呀。”张叔说的语重心长,颇有些父亲的风范。
钱行也知道张叔说的都是为他好,但是那股恨憋在心里太久了,找不到宣泄的口子,憋的他要发疯。
他还记得,他好不容易从国外活着回来的时候,张叔带着他回那个无数次出现在噩梦里的家,餐桌上的两个人正在用饭,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和谐。
桌子的斜对面就是当年钱行妈妈滚下来的地方,虽然现在地上干干净净但是那一抹鲜红的血早就死死印在他心里。
钱程看见自己小儿子,笑呵呵的站起来,招呼着他放下手里的行李过来坐,拉着钱行的手,贴心的安排他坐在自己左手边,对面就是正吃的泰然自若的钱译。
钱程嘘寒问暖的问着钱行在国外的一切,过的好不好,身体好些了没,学业怎么样,在那边是不是适应。
他一直拉着钱行的手,不肯松开,甚至亲手站起来给自己小儿子夹菜,但盘子里放的几乎都不是钱行喜欢的。
对面的钱译看着这一切直直的发笑,毫不在乎的扔下手里的筷子,语气里都是遮不住的嘲讽对着钱程说:“你可真是个好父亲,你儿子出去这么久,你没去看过一次,也没见你打过一次电话,回来以后在这假惺惺的嘘寒问暖,你以为谁都会吃你这一套,你也以为谁都这么好骗?”
说完淡淡的撇了一眼钱行,眼神里透着憎恨,又带了些许怜悯,“你还敢回来,看来你是已经好了,好好养病,后面还有大礼等着你。”
一声刺耳的拉椅子声,钱译眼神阴郁的大步跨出去,发动停在院子里的车,轰鸣的发动机声伴随着院子里扬起的落叶,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