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湖畔冤家
明湖湖畔,夏至与秋分被二人的争吵吓呆了,过了许久才反应了过来。
看到表小姐与这外男拉扯到一起,赶紧过来分开两个人。
好不容易拉开了,秋分对徐清清劝道。
“表小姐,我知你是关心姑娘,但是你看姑娘不是也没有推开吗?想来姑娘与顾公子二人定是将心意说开了。”
徐清清被秋分拉住,立在原地许久,也觉得秋分说的有理,这才止住脚步。
忽又想起一事,当即又转向季苏,一时气急,这花孔雀,敢拉我!
方才手腕上的男子带来的温热挥散不去。
“你这登徒子,敢摸我的手!”
季苏闻言,惊得眼眸都瞪大了,咬牙道,这女子好生霸道,简直胡言乱语。
明明只是手腕,竟敢说我摸她手?
“那是手腕,不是手。”
“手腕与手有何区别,你是外男,幸而今日此处人不多,否则我该如何自处?”
徐清清说的又急又气,红了眼眶。
对季苏来说,女子生气是一回事,但是女子气哭了,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瞬时间,慌得不知道怎么哄,眼看着徐清清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季苏顿时不知所措,原本到了嘴边的话霎时吞了回去,干脆紧抿住嘴不言语。
徐清清看他突然不说话,委屈更甚,自己都还没说亲,便给这花孔雀碰了手,碰了还不承认。
湖畔的氛围一下陷入了寂静。
夏至与秋分哪里见过这阵仗。
平日里姑娘与人说话向来和善,且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劝。
只得一人一下的抚着徐清清的背给她顺顺气。
青松一个大男人,嘴巴闭的更紧了,季小侯爷拦住徐姑娘是为着公子好。
徐姑娘所言也有理,本朝民风开放归开放,但是摸手……这……
好难啊,公子什么时候出来啊。
顷刻后,季苏的唇蠕了蠕,
“徐姑娘,我方才,是急了些,不甚碰到了你的手腕。”
算了,别再说手腕了,等会儿真哭了怎么办?
看子渊与沈姑娘也是情投意合,日后若成婚,这徐清清也是子渊的表姐,不好让子渊难做不是?
顿了一霎后,季苏又接着道,
“对不起,徐姑娘,方才之事,是我冒失了。”
季苏对着面前眼眶泛红的徐清清郑重行了一礼。
花孔雀还会道歉???
还以为又要吵架呢,罢了,自己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一会儿峤峤就出来了,若是再吵下去,她看到该担心了。
徐清清擤了擤鼻子,顺了口气,
“算了,季公子,我也着急,这事儿就算了,只是你不可说出去,你今日碰了我,否则影响我说亲的。”
这个花孔雀,脾气也忒急,自己也是个急性子。
看峤峤与顾斯年的样子,日后自己与花孔雀也少不了碰面。
徐清清又道,
“还有就是,你我二人脾气都忒急,峤峤与你们顾斯年日后定是时常会见面了,即是如此,你我二人也少不得会碰到,今后碰着了,都收些脾气吧,免得湖心亭里那两人难做,如何?”
青松:总算不吵了!
夏至:谢天谢地,在姑娘出来前和好了。
秋分:还好还好,不吵了就行。
季苏听这人说的直接,凝思片刻后,觉着也说的在理,便点头应了。
……
湖心亭中两人相拥许久,互相依偎。
察觉怀中的姑娘有些发抖,顾斯年将自己今日传出来的斗篷解了下来,裹住了瑟瑟发抖的人。
说开了心事,沈惟峤面对此举,也只觉得心里发暖,连带着眼角都溢出笑意。
“你说你想娶我为妻?是为妻,不是妾?”
沈惟峤觉得既然来了,就问个清楚,磨磨蹭蹭算什么?
“妾?”顾斯年用惊讶的眼神低头看向她,
“怎能做妾,必是为妻。”
看她目不转睛也不接话,想也知道是不满意这个答案。
顾斯年沉思须臾,小心翼翼问道,
“年年,你可是有所担心?门第?还是其他的?”
抱都抱了,沈惟峤也不去介意叫自己年年还是峤峤了。
其他的有什么可担心的,现在喜欢就是了。
万一,万一他日后变了心,和离就是。
只是不想受气罢了,也不想家中因为此事被指点。
要嫁就嫁个一心一意对自己的。
要是看不上沈家的门第,那就作罢。
反正今日湖心亭里的,湖畔的,都是不会多嘴的人,若是不成了,方才的拥抱,就当做取暖好了。
沈惟峤脑子里将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扁了扁嘴,看着抿唇等自己开口的顾斯年道,
“那自是门第,我们家虽富有,却只是商户人家,而你们顾家是官宦人家,我听人家说,你这次还升官了,升官之事,先恭喜你呀,不过正五品可不是小官。”
“还有就是,我说这话,不是信不过你与顾伯父顾伯母,两家交好是常事,只是婚嫁之事,官宦人家总是会嫌弃商户人家,我不想因为我的婚事,让沈家被人指指点点,我也不想嫁一个嫌弃我是商户女子的人。”
顾斯年目不斜视的看着她说了这一大串,眸光微动,心下也有感慨。
原来是担心这个吗?能与自己说的这般直接。
也好,也好,至少她也是真心实意的。
“年年,无需担心此事,我们顾家世代武将出身,不是会介意此事的人家,而且母亲也极为喜欢你,我给你送了这几月的东西,父亲母亲都是知道的,他们,还问过我,什么时候将你娶回来。”
说到此处,顾斯年眼睫微颤,始终注视着沈惟峤的眸光加深了几分坚定。
忽的又想起来季苏的交代,
烈女怕缠郎,要往死里缠?
思及此,顾斯年的耳廓微红,
自己都觉得耳根在发烫。
“年年,我升官,你替我高兴,我心里也欢喜,年年,那你不觉得我升官是好事吗?你以后……”
季苏的“往死里缠,不要脸一些”,
“脸皮要厚,不然做什么缠郎?”,
“她虽不是烈女,但是没有女人能抵挡住痴情男人”,
这一堆话开始在顾斯年脑中不停回荡。
沈惟峤看着他说一半,又停下,似是迟疑,不禁眼里带了些困惑。
他怎么说一半停了?
接着又听到他温润的嗓音,说出了让沈惟峤闹了个大红脸的话。
顾斯年咬咬牙,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羞臊,继续道,
“年年,我升官是好事,你以后的夫君俸禄变多了,你不高兴吗?我升官,我就能护着你了,你以后的夫君……。”
什么夫君?什么夫君?
沈惟峤听得臊得慌。
连忙伸手捂住了顾斯年的嘴。
虽知这声音传不到第三个人的耳朵里,可还是这么做了。
顾斯年正欲继续缠下去,就被一双纤纤柔荑捂住了嘴。
“你胡说什么,我何时答应嫁与你了,左一句夫君,右一句夫君的,着实不害臊。”
沈惟峤嘴上骂的羞恼,脸却早已红透。
见他不挣扎,又问,“不许再说了,不说我就松开。”
其实顾斯年哪里挣不开这个手,手劲力道与她的手一般小,但还是点点头。
少女柔软的温度从嘴上离开,顾斯年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这么早点头了。
看他点头答应,沈惟峤才将手拿开,
“那按照你说的,你家中无人看不上我们沈家是商户?”
沈惟峤自觉自己这是当局者迷,不多问几句,总是不放心。
“真的,年年,你若是还不信,我今日回去就与父亲母亲说,备好聘礼去沈家提亲。”
顾斯年细细凝视她的神情道。
不是,这么急吗?
可是自己还不想这么快嫁人啊!
喜欢是一码事,嫁人又是一码事。
其实要嫁,也可以。
沈惟峤垂下眼睑认真的思虑起来,顾家是武将,但抹不掉是官宦的事实。
如果两人一辈子恩爱白头,那自是无事,但如果中途和离,有了不愉快呢?
自己可以一走了之,沈家如何自处?
沈家会不会被为难呢?
不如与他先约法三章好了?
不管嫁与不嫁,都先说好,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可牵扯至沈家上下。
“顾斯年”沈惟峤唤他。
顾斯年眉梢一挑,薄唇微扬,
“年年唤我什么,我都唤你作年年了,你还这般生疏的叫我。”
沈惟峤滞住,
“啊?那……那我叫你什么?”
“唤我顾郎,我想听年年唤我顾郎。”
顾斯年脸色发烫,却不肯放弃这个称呼。
他想,若是季苏在这里,定是要给自己鼓掌。
毕竟自己将他所说的不要脸,发挥的不错。
这人!好生孟浪!
难不成以前也这样?
心里这么想,沈惟峤嗔他一眼,嘴里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你……你当真是孟浪,你……你往日里也要其他姑娘这么叫你么?”
其实到这程度,顾斯年自己都要羞死了。
但季苏说了,称呼得改,是以为了二人的称呼能够有所改变。
顾斯年硬着头皮继续,
“不曾,我只让年年这么叫我过。”
沈惟峤美眸一转,又嗔了他一眼,耳根都发烫了,算了,叫就叫吧。
心一横,沈惟峤咬了咬朱唇,道,
“顾…顾郎。”
顾斯年觉得自己听到了天籁,厚脸皮值了,回头定要请季苏喝酒。
他垂眸凝着她,笑意比方才更分明,璀璨的眸中温柔蔓延开来。
沈惟峤在他似水温柔的目光中继续道,
“顾郎,我是想说,我们约法三章,
第一,我回头给你补个香囊,算作我给你的定情信物,
第二,不论你我二人最后能否成婚,亦或者是日后有什么嫌隙了,都不要牵扯到沈家可好?
第三,我喜欢经商,即便是成婚了,我也想继续,你不能阻我。”
沈惟峤思绪串起来,与顾斯年说了一大串。
言罢,就不再多说,静等那人的答话。
顾斯年听完一怔,旋即,眼底闪过一抹柔情,想起来几月前在陆府。
陆华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
“自古婚嫁,讲的就是门当户对,即便他赵家是个官宦之家,能给沈姑娘什么”
“官官人家规矩甚多,嫁过去,然后让她闭门家中做那笼中雀么想来沈姑娘也是不愿的。”
“沈姑娘就是沈家的掌上珠,容不得沈姑娘有半点委屈。”
这陆华倒是说的准。
不过自己也不曾想过要让她做笼中雀,父亲母亲,能与沈家交好,必然也不会介意这点。
再说了,她要是愿意嫁,那是嫁给自己,不是嫁给顾家,大可以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不要牵扯到沈家吗?怎会牵扯?
还是信不过自己,不过不要紧,慢慢来,让她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就好了。
顾斯年温和一笑,
“年年所说的三点,我都应了。”
他答应了,那就放心了。
沈惟峤感到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
接着,又听到他话锋一转,
“那年年日后也不许与赵景还有陆华多接触可好?他二人对你都觊觎已久。”
不接触就不接触呗,本来那赵景也不熟。
陆华?嗯?陆华什么时候对自己觊觎已久了?
沈惟峤:“陆华?我何时与陆华接触了?你可不许诬赖我。”
顾斯年见她不知情的样子,觉得不说清楚不行,便闷闷出声,说了华峰寺的事情。
哪知他一说完,沈惟峤就笑到发抖,指着他笑个不停,因为笑的厉害,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颤。
“这不过是偶遇,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事,好好好,大不了我避着些。”
说完这句,沈惟峤突然想到件事,掩口看他。
“顾郎,可是在吃味?”
顾斯年身子一僵,刚因为她答应自己所说之事的笑意也顿住。
他觉得有些丢脸,定情第一日,就吃味,还被发现了。
他顶着发红的耳廓,拉住她的手。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沈家。”
沈惟峤可不依,任他掌心带茧的手裹住自己的柔荑,就着二人牵起的手晃了晃。
带着软糯的声音继续问,
“顾郎,那你是不是在吃味嘛?”
“顾郎?”
“顾郎怎么不说话?”
“顾郎若是在吃味,我会很高兴的。”
一声声顾郎,席卷而来。
顾斯年受不住了,眸色加深,旋即将人转了个方向,是湖畔的人看不到二人在干嘛的方向。
用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她,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揽住了面前姑娘的袅腰。
低头堵住了喋喋不休的粉唇,温柔克制地辗转。
沈惟峤闹的正欢,被人扯得转了个身,
紧接着一片阴影投下,唇上突然传来了温润触感,令她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抓紧了他的衣襟。
顾斯年本只想堵住她的调笑,但当自己触及她的红唇后,发现自己不能控制。
察觉她想将脑袋脱离转开,揽在她腰后的手腾出来一只,扶在了她的脑后。
沈惟峤觉得腿软,想将脑袋转开些。
谁曾想他的一只手从腰后上移,扶住了自己不让逃离,当真是霸道!
过了须臾,直至感觉她快喘不过气的时候,才终于放开了她的唇。
顾斯年扶着她的腰与脖颈,眼底翻涌着柔情蜜意,侧首在她耳畔呢喃。
“我就是吃味,我见不得你与别的男人太亲近,年年,你再应我一次,不许与他们太过亲密。”
沈惟峤好不容易呼吸顺畅了,哪里还敢再闹,再闹唇怕是就要肿了,遂点点头。
“知道了,顾郎。”
又得了一次应答的顾斯年,这才满意,待她缓了一会儿之后。
复又牵起她往湖畔马车走去,道,“我送你回家,年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