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没想到在你的心里，竟然把我当做了娘亲……
“武馆的账本里面，不是也有创立帮派敛财的例子吗？”
文殷眼睛越来越亮，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我若抢一个帮派过来，是不是也算效仿此道？”
“虽然不知道浑水门一月进账多少……不过将第一月的二百两交上去，肯定没有什么问题。”
“只要这二百两交了，我在接下来的一月里，便能拥有绝对的自主权。”
“至少不用担心被武馆的脏事掣肘，沦为一介杀人工具。”
若是用常规手段，文殷显然很难在十天内赚到二百两。但如果用抢的话，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抢无怨无仇的人，文殷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但抢浑水门他却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至于怎么搞定已经气血如象的浑水门门主……
文殷将目光看向了四仰八叉的小人儿。
方才那些刀手进进出出都没有注意到对方，此前的风稳同样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这足以说明，小人儿确实能够逃避普通人乃至武者的五感，至少听觉和视觉是能够逃避的。
想干浑水门门主又不一定非得从正面动手，侧面和后面同样可以。
文殷不是江湖中人，无需去讲江湖道义。只要做得干净利落，不为人所知便可。
他用手将小人儿扒到了自己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帮我做件事如何？”
后者看着文殷在灯火映照下，显得影绰而晦暗的笑容，脸上的疑惑霎时化作了慌乱，恢复了血色的小脸也逐渐惨白。
“你……你想干嘛？”它磕绊道。
“别搞出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样子。”文殷笑容一收，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我想让你去给别人的饭菜或酒水里面加点儿料。”
听到文殷不是想祸害自己，而是想去祸害别人，小人儿顿时松了口气。
“行……”它刚要点头，忽然又有些扭捏：“在人碗里撒尿不好吧，我尿不出来……”
“谁让你撒尿了？”文殷脑门有些发黑：“我是让你下毒。”
“这个没问题！”小人儿连连点头，拍着小胸脯说道：“包在我身上！”
文殷瞥了一眼对方胸口抖动的两颗小豆子，心下没有丝毫波澜。
“你不会被人看到吧？”他确认道。
“只要我不愿意，没有任何妖……人能看到我！”
小人儿一脸得意，随后想到了什么，略有些气馁地补充了一句：“好吧，除了文如渊……”
文殷放下了心。
“那个……”小人儿面上露出了迟疑之色。
纠结半晌，它还是看着文殷那张影绰的大脸盘子，小声说道：“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文殷眉头一挑，没想到对方还会提条件。
不过他也干不出“想让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事，于是点了点头：“讲。”
见对方一口答应，小人儿顿时欣喜起来。
它从桌子上坐了起来，指着偏房的方向，底气十足地大声道：“她都有名字，我也要！”
“就这个？”文殷怔了怔。
他还以为对方会提什么要求呢，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
打量了一下对方看似底气十足，实则带着希冀和忐忑的小脸，文殷心下有种难言的复杂。
起初他将对方视作仇敌，恨不得将其踩死碾碎以绝后患。
后来发现与其性命相联后，虽然不再动手，却也时刻提防此獠，生怕什么时候被它从背后捅上一刀。
哪怕做梦梦到过对方一生，他仍旧怀揣戒心。
可经历了今夜的种种事情，文殷对小人儿的感观无疑发生了很大变化。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确实已经将其当做了小半个人。
敌意早已没有，警惕只余两分。
而今再看对方，居然莫名顺眼起来。
“你想取个什么样的名字？”文殷声音不由柔和了两分。
“你问我？”小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文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我让你给我取名字，你怎么问起我来了？”
文殷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下来。
“你信不信我抽你？”他抬起了手掌。
看着那“擎天巨手”，小人儿小脸儿一白，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说话。
见对方认怂，文殷这才问道：“你原来那棵树的名字叫什……”
话未说完，他蓦地止住话语。
他刚想起来，那棵树是没有名字的，所以才会被其他的树妖称作……
“野种树！”小人儿仰头骄傲道。
如果不是叫过这家伙“野种”的树妖，都被它给碾碎了，文殷见到对方这副样子，或许还真会安慰它两句。
但现在他只想给它一巴掌。
“这不是个什么值得骄傲的名字，以后不要再提。”文殷摆手略过了这个话题，不欲去提对方的伤心事。
小人儿偷偷看了一下对方的脸色，没看到嘲弄后，心下莫名雀跃起来。
“那叫什么？”它仰着头，眼巴巴地问道。
文殷用手指拨了拨它被油渍凝固得乱糟糟的指长青丝，思索一下后，笑着说道：“绾娘怎么样？”
“绾……娘？！”小人儿身子一震，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文殷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怎么，不好听吗？”文殷有些错愕。
谁知对方小脸忽的泛起了红晕，飞快瞥了文殷一眼后，将头低了下去，半是扭捏半是羞涩地说道：“好听倒是好听，就是我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
文殷一脸茫然。
取个名字而已，你在羞涩些什么？
文殷正欲开口，便看到小人儿涨红着脸、羞答答地补充道：“你之前那么欺负我，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
“没想到在你的心里，居然把我当成了娘亲……”
啪——
文殷一巴掌将其扇飞到了地上。
看着趴在地上，两只小脚一抽一抽的小人儿，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抽你？”
……
因为小东西的认知跟常人不同，所以“绾娘”这个名字最终被文殷自己给否决了。
他保留了“绾”字，“娘”则改成了“绯”，原因是对方最喜欢的颜色是绯红。
尽管被文殷抽了一巴掌，但在听到真有了名字后，小人儿还是第一时间从地上爬了起来。
对方沿着文殷的下摆一路上爬，又顺着他的胳膊手脚并用飞快爬到了肩头。
“文如渊，你真好，你是天下最好的人——”
她跳起来抓住了文殷的耳垂，用最大的声音尖叫道，小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
“绾绯！绾绯！绾绯！”
她亢奋在对方耳边不断叫着自己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确认着：“这是我的名字吗？我以后就叫绾绯了是吗？！”
文殷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被对方尖锐的声音刺穿了，面无表情地将其一把取下来，随手塞进了袖中。
他没有注意到。
对方指长的青丝不知何时起，已经带上了微不可察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