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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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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纸投进卧房,形成一片朦胧,撒在了被细麻绳吊在半空的小人儿身上。

    能够看到。

    此时的对方竟在被吊着的情况下,低着小脑袋熟睡了过去,隐隐能够听到极细微的鼾声。

    下方。

    文殷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怔怔看着那张被下垂青丝环绕着的小脸儿。

    那古怪的梦是如此的长,又如此的清晰而真实。

    直到现在。

    只要文殷愿意回忆,仍然记得梦里的每一个细节。

    从树妖诞生灵智,一直到对方附在他的身上。

    又到被他天醒时所衍生的劲力顺带淬炼妖躯、陷入断续的沉睡,乃至今夜吞噬了不正常的“种子”、稀里糊涂化为人形……

    这整个过程,文殷都“梦”了个真切。

    这也难怪这玩意儿初时状态疯疯癫癫,喜怒无常,后又满大街的寻找他了。

    一者是对方认错了人也救错了人,所以对文殷一直心怀不爽……

    二者则是按照诞生灵智时开始算,对方眼下也就几岁而已,还是小孩儿性格。

    好在对这家伙实没在他身上种下什么古怪的手段。

    所以……

    此前文殷和对方身上的古怪联系,包括昨夜的整个梦,都纯属对方吞噬了那颗不正常的种子,所发生的“异变”造成的了?

    刚想到这里,文殷忽的一惊:“我梦到的真的是这妖物一生吗?”

    他有些担心这个梦也是对方的手段,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但旋即文殷便反应过来。

    若这家伙真有如此强悍的手段,能够将捏造出数百年的妖生塞进他梦境里,让他在一晚上之内将其消化个干干净净……

    那他还真就没必要去纠结这些,干脆认栽算了。

    摇了摇头,文殷甩开脑海中的杂乱思绪,从地上爬了起来。

    起身的过程中,他注意到面部皮肉有些紧巴巴的,跟眼泪干涸后的状态相差无几。

    “我哭过了吗?”文殷疑惑摸了摸脸。

    就那般平平淡淡的梦,他应该不至于做到哭吧?

    就在此时。

    文殷脑海中想起昨夜小人儿受惊之时、尿液乱飚的场景,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了下来。

    方才他醒来之时,那玩意儿可就在他的面部上方……

    文殷眼角一抽,看着那呼呼大睡的小东西,差点儿没忍住一巴掌抽死对方。

    但终归还是理智压过了火气。

    “不气不气,打死的是它,陪葬的是我……”

    他心中不断安慰自己,放下了已经举起来的手,咬牙转身走向了放在床边的书箱,从里面翻出了干净的里衣外衫。

    身上这身短打有些臭烘烘的,若非昨夜襕衫染血,文殷着实是不想去穿。

    一想到那身被处理过的襕衫,他心下便叹了口气。

    那可是他压箱底的装扮。

    虽然胸口破了,实际上找个好点儿的绣娘缝个云纹还能穿……

    ……

    换上了一身白布道袍,戴上了方巾的文殷抬手拉开了正房的门,腰间悬上了他的文士剑。

    看着大亮的天光。

    他本能摸了摸袖中被绑得严严实实、却还在熟睡的小人儿,一时略有些恍惚。

    一梦那般之长,醒来才过一晚,当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老爷!”旁边的传来了二丫恭敬的声音。

    却见她手上正捧着一个面盆,盆边缘还搭了一方叠好的面巾,也不知在门外候了多久。

    文殷早听到了对方的呼吸声,所以也不诧异。

    看了一眼面盆中的水,他将手伸进去试了试,发现竟然还是温热的。

    “这些哪儿来的?”

    文殷一面将两只手都沉进盆里,一面疑惑道。

    “水是从巷口王婶家借的柴烧的,盆和面巾也是在她家借的。”

    二丫偷偷打量着文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想着老爷是读书人,爱干净,早上不盥洗沃面肯定不适应,所以才去借的……”

    “盥洗沃面?”文殷略有些诧异:“你以前读过书?”

    二丫虽然伶俐,但见礼却颇为粗糙,说明以前没有过主家。

    在没有过主家的情况下,服侍人的小词儿还一套一套的,只能说明她或许读过书、识得些字。

    “没。”二丫低下了头:“我是跟牙行的姐姐们学的……”

    牙行里的那些事文殷倒是有所耳闻,所以他也没再多说什么,低头沃起面来。

    半晌。

    他抬起头,从怀中摸出一方手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却是没用那方面巾。

    二丫正准备将水倒在树下,把盆还回去,文殷突然叫住了她:“改个名儿吧,以后便不要叫‘二丫’了。”

    “正所谓‘冰雪净聪明’……看你也是个伶俐人儿,以后就叫‘净雪’。”

    “省得有什么同窗同案过来做客,听见你的名儿却笑我文如渊是白丁。”

    昨日文殷担心树妖之祸,没把眼前这丫头当什么。

    而今此事算是过去,眼前这人儿又还十分伶俐,该用自然得用起来,不然王玄虎的银子白花了。

    只是“二丫”这名儿着实不济,文殷索性便改改,也算将其当成了半个人。

    不论任何朝代,乃至眼下的任何国度,奴籍都不能算人。

    文殷将净雪当半个人,已经是他生来良善了。

    “谢老爷赐名!”

    净雪慌忙将面盆放下,而后跪地磕头,心中激动难以自制。

    听牙行有经验的姐姐们说,一般只有心腹丫头,才能被主家赐名。

    所以老爷给她改名,显然将她当做了心腹。

    尽管……对方目前也就她这么一个丫头。

    “行了,起来吧。”文殷吩咐道:“待会儿去街上找个人,帮着把该置办的都置办了。”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准备好的钱袋递给了对方。

    里面有些碎银和三十大钱,加起来约有二两左右,置办些家什只会多不会少。

    “还王婶面盆的时候,给她一个大钱,莫要让我平白欠人情。”

    文殷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昨个儿那汉子来了,就说我很快便回。”

    说完,他径自朝着院外走了过去。

    文殷准备趁早先去找一趟在某布行做活计的同窗徐正,打听一下他那儿还差账房否。

    若不差便先做着;若已经招完了人,也好另做打算。

    看着文殷离开,刚起身的净雪目光忽的一凝。

    却见对方的后脖颈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殷红图案。好似一颗正死死盯着她的、布满血丝的眼球。

    三目相对。

    二丫只觉一股凉气从背后猛地窜了起来,直冲上了天灵感。

    “老……”

    她张了张嘴,本能想叫住文殷,对方却已然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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