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妖物，而今攻守易势了！
街面上。
眼看小人儿就要跑到街角，却是终于力竭。
一个踉跄之间，整个人直接扑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胸前两颗黄豆大小的浑圆直接沿着青石板的地面，一连擦出去了数步之远。
“啊！”
它发出了一声痛叫，表情都扭曲了起来，两串小珍珠当场滚落。
“大哥，不用等老钟了，它跑不动了！”
看到这一幕。
后方的汉子们精神一震，速度更快两分，亢奋扑了上去。
小人身体一颤，脸上的痛苦霎时化作了浓郁的恐惧。
“不要抓我！”
它嘶声尖叫道，身体筛糠似地颤抖了起来，臀下已然湿了一大片：“不！不要抓我！”
“不抓你老子追这就干什么？！”
领头的壮汉狞笑一声，整个人已经冲到了近前，满是老茧的大手一把朝着小人儿抓了过去。
就在他出手的同时。
一道白影从不远处的街角骤然掠出，十数步距离瞬息而至。
袖摆翻飞之间，握紧的拳头挤压空气，拉出一声刺耳音爆，朝着壮汉的面门直直砸去。
壮汉脸色猛变。
极致的危机感在心中疯狂涌现，他几乎是本能收手夺过左手倒提的长刀。
身体后仰的同时，壮汉手中长刀已经拉出一抹刀光，朝着拳头后方的手腕悍然削去！
谁料那拳头却是蓦地收回，壮汉还来不及收势，对方另一只手便以更快的速度探出，一把捏住了他持刀那只手的手腕。
“嘎吱”脆响当即响起，壮汉表情直接扭曲，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他握刀的手本能松开。
长刀刚落下，便被一只手顺势接过。
下一刻。
只见刀光一闪，一颗满脸扭曲的大好人头冲天而起，殷红血柱喷薄而出。
嘭！
头颅重重砸落在地，迸溅出一连串鲜血，那襕衫染血的身影也提刀冲向了其他人。
一时有如虎入羊群。
文殷只是最简单的劈砍，但在远超这些人速度和力量之下，没有遇到半分像样的抵抗。
每一刀落下，都能带起一串血珠乃至头颅、肢体。
王玄虎所教他的拳脚套路，让文殷学会了如何去调动和使用自身的力量。
而他本身所拥有的搏杀天赋，又让他在短短的一天时间之内，几乎将这些东西刻进了本能之中。
所以这些个别说入劲，便是连外炼都没有几轮的刀手，又怎会是他对手？
前后不过十数息。
街面上还能站着的，便只剩下了文殷一人。
清冷的月光下。
书生站在满地倒在血泊里的尸首之中，身上的襕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他手中的长刀已经满是豁口和卷刃，刀身除了血迹之外，甚至还能看到毛发皮肉。
一阵夜风吹过。
温热的血腥味钻入了文殷的鼻孔，让他心中略微发翻，也让他心下戾气消散了些许。
他深深吸了一口充斥着浓郁血腥味的空气，大脑清明到了极点。
没有任何一刻，文殷觉得自己有现在这般清醒。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他转过身，提刀朝着唯一留下的活口走了过去。
那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面色有些蜡黄，身上的短衣布袴尽是大缝小补。
显然。
不管是在帮中的地位，还是他自身的家庭条件，都不怎么好。
当然，家里稍微好一点儿的，也不至于沦落到混帮派的地步。
此时的对方整个人已经被吓瘫在了地上，蜡黄的脸都透着一股子惨白。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之间，他的裆部已经湿润了一大片。
“不……不要杀我……”
眼看一身是血的文殷提刀逼近，他身体一个哆嗦，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翻身而起，在地上不断磕起了头。
砰砰砰——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饶我一命！”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面重重磕头，他一面颤抖着嗓子急促说道：“明儿个我就带着老母出城……再也不回来……”
哐当——
“不要怕，我不杀你。”文殷随手将长刀扔在了地上，轻声说道：
“我是读书人，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当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
“你方才没有对我动刀，我自然也不会对你动刀。”
那年轻人身体一颤，显然没想到面前这杀人不眨眼的书生，真会放他一马。
而后他猛地反应了过来，当即加快了磕头的动作：“谢相公不杀之恩！谢相公不杀之恩！”
“谢就不必了。”
文殷平静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当是对我的答谢。”
“相公请问！”那年轻人连忙抬起了头，额头已经鲜血淋漓，他却仿若未觉。
“除了你们，还有人知道那个……小东西吗？”文殷轻声问道：
“譬如你们帮中的其他人，亦或者……路上碰到的什么人？”
“没……”年轻人本能想要摇头，但随后他便想到了什么，连忙道：“有的有的，还有好几个！”
“当时他们有要事在身，所以就让我们来追了！”
文殷眯了眯眼睛，静静看着对方的眸子，没有说话。
年轻人初时还能稳得住，但很快便有些慌了，不过面上却尽可能没有表露出丝毫异样，只是一派畏缩模样。
良久。
文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把你这身衣裳脱下来，你就可以走了。”
“脱衣裳？”年轻人愣了一下。
“你看我这浑身是血的，总不可能就这么回家吧？”文殷轻笑一声：“多晦气。”
看着文殷脸上的笑容，青年长松了一口气，心下的忐忑都消散了不少。
他直接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将短衣布袴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缝缝又补补、甚至有些泛黄的粗布里衣里袴。
“好了相公！”
年轻人将衣袴双手递给了文殷，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个谄笑：“有些脏，您别嫌弃……”
文殷抬手接过衣物，突然随口问道：“其实没有人看到它是吧？”
年轻人身体一僵。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文殷已经猛地抬脚，狠狠踹在了他的胸口。
嘭！
只听一声闷响。
年轻人整个人直直倒飞出去，又重重摔在地，胸口已然凹陷了下去。
他“汩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疯狂抽搐之间，看着文殷的充血双目几乎都凸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鲜血股股从口中不断。
就算没有人看到怎么了？对方不是说不杀他吗？
读书人怎么能说谎？！
迎着年轻人悲愤的目光，文殷面无表情地说道：“真是抱歉，我自上月起，就已经不读圣贤书了。”
年轻人瞪大了眼睛，胸口一阵起伏之间 ，他很想说些什么。
奈何嘴唇才颤两下，眼中神采便已经飞快消散，抬起的头颅也无力耷拉在了地上。
看着对方咽气，文殷转过了身。
而后他便看到。
那小小的人儿正瘫坐在不远处，小脸惨白一片，看着他的眼神陌生到了极点。
不怪对方如此。
主要是从它附身文殷到现在，已经有足足半个多月，还从未发现对方还有这样的一面。
纵使它是妖物，纵使它的手中乃至以前的“肚子”里，都沾染过不少的人命。
但它看着文殷的所作所为，仍旧觉得脊背生寒。
妖生第一次，它觉得“人”这玩意儿是如此的可怕，是如此的令妖捉摸不透。
文殷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分明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读书人形象。
谁料在对方那张俊朗的面皮之下，竟然隐藏着了一张如此凶残狠辣乃至卑鄙阴险的面目。
难不成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都是他的伪装……眼下才是真正的他？
小人儿如堕冰窟，只觉手足冰凉一片。
对方怎么想的，文殷不知道，他也不在乎。
他只是一步一步朝着对方走了过去，面上露出了笑容：“你不是在找我，找文如渊吗？”
“不要害怕，如渊现在来了。”
迎着文殷看不出丝毫笑意的眼神，小人儿身子一颤。
“不……”它双手撑地，一对小长腿不断乱蹬，试图拉开跟文殷的距离，惊惶道：“你不要过来……文如渊……我我我……我不找你了……我这就走！”
“我真的不找你了，你不用送我……我走！我马上走……”
“哦？”文殷笑容一凝，眼睛眯了起来：“你在害怕？”
“你在害怕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森然道：“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不要跟我说你在怕我？”
“我刚刚可是救了你，还帮你报了仇，你怎么能怕我，你凭什么怕我？！”
听到这熟悉的问话方式，又看着对方那狰狞到要吃人的面孔，小人儿魂都要被吓飞了。
胯下尿液乱飚之间，它近乎陷入崩溃。
它为什么非要来找对方？
它随便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以后跟老鼠一起生活，被猫追，被狗撵不好吗？
眼看文殷越来越近。
小人儿身子一个抽搐，竟是硬生生被吓的双眼翻白，继而小腿一蹬，直挺挺地昏厥了过去。
文殷步子一顿。
下一刻。
他整个人猛地冲了上去，气血轰然翻涌之间，抬脚便朝着对方小小的身子狠狠踩了下去。
此时此刻，文殷的表情狰狞到了极点，眼中充斥着翻涌的暴虐与凶戾。
是的。
他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救对方。
自始至终，他的目的都很单纯——那就是杀了它！
此前他还担心这妖物有什么手段，但当文殷在暗中看到，对方竟然会被一群普通人追的狼狈逃窜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
而今攻守易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