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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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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岁示意左娴看自己,“不打伞,就是我这样的,天降甘霖,免费洗衣。”

    张佑伟拿着他那把巨大的伞走进来,一见姜岁和左娴就笑个不停。

    下场很简单,不过是被群殴罢了。

    从外面走进来的沈言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姜岁浅色系的外套被雨水弄的颜色加重,很明显湿了,估计是用手或者是别的遮住了头,才不至于头顶淌水,但是发尾还是不可避免地滴着水。

    他坐下来,侧着身子,“校服呢?”

    天气不是特别凉,冬季的校服还算厚实,可以换下她身上这件湿漉漉的衣服。

    姜岁用笔点着桌面挤出来两个字,“忘了。”

    沈言年从桌兜里掏出自己的校服,递给她“把外套脱了,穿这个。”

    “哦。”她接过去,沈言年的校服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千篇一色的蓝白校服瞬间变得独特了起来。

    “以后记得备伞。”沈言年接过她换下来的湿衣服,塞进了自己的书包。

    姜岁见状,连忙说,“这样你的书包会湿的。”

    沈言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她,“不这样你的书包就会湿。”

    教室里公共区域不大,私人区域也就桌面和桌下,湿衣服还真没别的地方可以放,可是放在别人书包里,弄湿别人的书包,姜岁又觉得不应该这么做。

    她伸出手去拿,却被沈言年拦截,他用一副防范性很强的样子看着姜岁,好像她现在的举动才是错的。

    “我的雨伞在书包里,”单纯想告诉沈言年,她备伞了,只是没有在合适的时候把它放在身边。

    见沈言年没说话,她以为是他不相信自己,为了证明她没骗他,姜岁伸手拿出了雨伞,“看吧,我没骗你,我真的拿了。”

    “嗯。”沈言年信了。

    说罢姜岁就要将雨伞再塞回去。

    沈言年诧异地问,“你就直接放进去了。”

    姜岁不理解他为什么表现出惊讶的表情,但还是说,“对啊,我刚不就这么拿出来的吗,多方便,省时还省力。”

    他眼里的嫌弃不言而喻,突然朝她伸出手,“拿来。”

    姜岁不明所以,还是把伞递了过去。

    然后就看见他认真地叠着伞,那模样,竟然没有想象中的讨厌,带着一丝岁月静好的安稳和温馨。

    没一会儿就叠好了,接伞的时候,姜岁的指尖无意间碰到了沈言年的手,有些发烫。要命了,要命了,她将伞塞到桌兜,埋头在桌面,像株含羞草。

    沈言年扬手,在距离她还有几厘米处停了下来,算了,忍一忍,他想,眼前这人,得慢慢钓。

    地理老师是个活泼的微胖女人,和姜岁初中时的好朋友有点像,大大咧咧的,挺开朗,有些不拘小节。手腕上总戴着翠绿色的镯子,宽大的墨镜显得她酷酷的。

    不到三十个字的选择题里,包含的知识点却往往超过了三个,语文是玄学,地理就是玄中之玄。她至今都还记得曾经写过的一道题,是这么问的。

    陕北地区为什么大量种植红枣?

    答案是:红色喜庆,当地人喜欢。

    很好,红色喜庆,外地人也喜欢。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倒数几分钟,姜岁睡了,她要去梦里找红枣。昏昏暗暗的,雨持续到晚上,地理老师又拖堂了。

    放学后,左娴走了过来,刚想叫她起来,就被沈言年打断。

    他说,“你先走吧,我待会和她一起回家。”

    姜岁有起床气,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但凡睡着后醒来,那几分钟内必然显出烦态,左娴说,“行。”

    教室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前排的傅源站在座位上朝这边看了好久,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夜色安静,美梦无瑕。

    姜岁醒来后发现教室里只有她和沈言年两个人,因为起床气,先是呆滞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埋怨左娴不等她,一个人先走的可恶行径。

    还在下雨,姜岁拿出伞,见沈言年迟迟没有动作,“下雨了,你把伞拿出来。”

    沈言年诚实道,“尤厚把我的伞拿走了,”他继续胡说,“他说两个人撑一把伞会被淋湿,所以他拿了我的伞,安心地和左娴一起走了。”

    姜岁估计起床气还残存着,烦躁的脾气一点就着,她撑开伞,将沈言年罩了进来,“两个人撑一把伞怎么了,我倒要看看会不会被淋湿。”

    她忘记思考,为什么尤厚会胆大到来拿走沈言年的伞,接着,她撞了一下沈言年,“走。”

    伞最终还是落到了沈言年手中,他撑着伞,每一步都走的很稳。伞下的天地太小,动辄间即胆战心惊,慢慢地没了距离,两臂似触非触,轻缓的跌进柔光中,大张旗鼓又小心翼翼。

    夜色擅长蛊惑人心,她终于打破了这尴尬又带着点暧昧的氛围,“国庆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沈言年不着正调,“怎么,想和我去哪?”

    在姜岁的白眼中,他补了一句,“没有安排。”算是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

    姜岁明显高兴了起来,她开始规划,“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先去自习室刷题,中午的时候去吃海底捞,或者是小龙虾,我还要吃甜点,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她下意识问,又下意识答,“没事,你跟着我就可以了,吃完饭后走着去金凤山,就当消食了,接着可以去山上的游乐场玩。”

    她打着小算盘,别看沈言年个子高,胆子却很小,到时候一定要去鬼屋玩。

    落到伞面上的雨声传入耳廓,远没有身旁的人热闹,她的话似乎比没有规律的雨滴更杂乱无章,沈言年握伞的手紧了紧。

    他低头看她,笑着说,“好。”

    沈言年像风一样席卷到姜岁身边,放在以前,任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会成为朋友,可从现下看,他们确实是最般配的人。

    一个是前年级第一,一个是现年级第一。

    怎么看,都应该有点联系。

    人们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暗地里传两人暧昧不清,有人附和,有人羡慕。

    不过姜岁不在乎,沈言年也充耳不闻,他们都不是活在别人眼中的人。

    国庆假期如约而至,两人正坐在自习室里和试卷较劲。

    忘了说,虽然沈言年不是天赋型的人。

    但是。

    一上云端,始终云端。

    他再也没有跌下来过。

    姜岁本身就对数学有兴趣,越写越来劲,兴致勃勃地,草稿纸翻了一页又一页,卷子写了一张又一张。沈言年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忙着自己的事情,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

    “沈言年,”她将卷子挪到他面前,“你给我讲讲这道题吧。”

    沈言年低头看过来,他的气息包围在她的右侧,不断冲撞,忽重忽轻地,她不禁转过头去看他,动静之间刘海有意寻找方向,拂过他脸颊。

    而她,看到他眸子。

    姜岁忽然笑了,睫毛轻颤,他们早没有了安全距离,视线随着睫毛往下,沈言年的锁骨处原来有一颗小小的痣。

    她觉得好玩,左手丢掉了卷子,就要去碰。

    千钧一发之际,沈言年一个后仰,阻止了姜岁不经意间的调戏行为。

    她又笑了,沈言年缓了一会才开口,“你转过去坐好,看卷子,拿笔,我给你讲题。”

    今天这种情况其实很少见,姜岁不是没大没小、不知轻重的人,更不会让情绪牵引她的言行举止。她没做过几件不过大脑的事,刚刚就算一件。

    注意力再次回到题目上,姜岁清醒了点,她用余光瞄了一眼沈言年,随即偷笑。

    沈言年的耳朵红了。

    他很白,一眼就看出来了。

    当天赋和努力开始进行碰撞,收益不浅。

    反应过来后,他问,“你也碰他们的锁骨吗?”

    姜岁填上最后的答案,反问道,“谁们?”

    沈言年答,“你的朋友们。”

    她笔没停,回他,“没碰啊。”

    说话的功夫,他又写完了几道题,“怎么不碰?”

    姜岁有一瞬间停滞,她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片刻过后,她纳闷似说,“他们有这东西吗?”摇摇头,总结出了一句,“平常观察太不仔细了。”

    沈言年笔尖一顿,“如果有的话。”

    姜岁没怎么听懂,“嗯?”

    朋友包括女性朋友和男性朋友,刚刚不太严谨,沈言年放下笔,转过身对着她,是疑问的语气,“任卓。”

    这话没头没尾,姜岁却听懂了,她也转过来,正对着他,“不碰。”

    “张佑伟。”名字一个一个的往出蹦。

    “不碰。”她回。

    沈言年低声,似是内心经历了一番挣扎,缓缓开口,“傅源。”

    姜岁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提到傅源,但还是乖乖回答着,“不碰。”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随即放肆问她,“那为什么独独要碰我的。”

    “不知道,”她有些烦躁,“所以你到底让不让我碰。”

    少年闷声轻笑,眼里笑意不重,却见了底。

    “让。”

    说罢,他将领角往下拉了拉,方便她找对位置,一劳永逸。

    时间开始凝滞,她竟然真的伸手去碰他锁骨上的那颗小黑痣。白皙的皮肤好像碰一下就会变红,然而她的指尖却在发烫,和接伞时无意间碰到他手那般,自然而然。

    “姜岁。”他叫她。

    “嗯?”她抬头看他。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常态,眸光从她脸颊滑到自己的锁骨处,有一个问题,他突然很想知道答案。

    “现在是秋天,”沈言年红着耳朵佯问,“你的指尖为什么这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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