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这话一问出来，鹿云惊还没觉得有什么，江可自己先想死了。
这叫什么话，他怎么会这么问，这句话听上去和在打游戏的时候说的“你没妈吧？”有什么区别？
鹿云惊迟疑了一下，竟然理解了江可的意思，“你这是委婉地表达你舍不得我吗？”
江可竟然觉得有一丝羞赧，低头喝了一口粥。
鹿云惊体贴地没有追问，回答了江可的上一个问题，“我之后都会留在月弯市，肯定有机会碰到的。”
江可闻言皱起了眉头。
月弯市的大学有很多，有两所属于国内很顶尖的大学，录取分数线要六百八十分以上，剩下只有月弯大学勉强算不错，够得上一个一本。其余的要么学费很贵，要么专科学院，要么月弯市本地人都叫不上名字。
所以鹿云惊说他会留在月弯市，是报一个月弯市的学校，还是……不上学了呢？
江可一勺一勺喝着粥，直到碗里的粥全部下肚，他才状似无意地问，“准备在月弯上大学啊？”
鹿云惊摇摇头，“没有必要。”
果然是不想上学了。江可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因为缺钱选择直接进入社会，其实是非常得不偿失的行为，但鹿云惊的话，很有可能是成绩也不好，就对学习失去了信心。
“为什么？”江可决定劝劝他，“其实在大学可以边打工边读书的。”
鹿云惊还是摇摇头，“不等毕业，末日就会来的。”
“……啊？”
江可沉默了，江可受教了，他早该想到的，他就应该把末日放在第一个考虑。
江可决定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道，“但是在学校迎接末日，和在公司迎接末日有什么区别呢？大学生活很有意思的。”
鹿云惊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疑惑，“你不是不相信末日存在吗？”
他确实不信。
但是江可决定哄着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仿佛是作为交换的条件，江可选择‘相信’末日存在，鹿云惊选择去读大学，他点了点头同意了。
月弯市溪宁区寻觅福利院。
外面的天气好了很多，起码不像是出门会有生命危险的样子了。江可盯着窗外，突然想到了鹿云惊身份证上的住址。
现在的鹿云惊有地方去吗？江可有点儿不确定了。
福利院总不会继续收留已经成年的小孩吧？听鹿云惊的只言片语，江可很怀疑，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住在福利院了，他好像一直在打工，但是他又很穷，他的t恤已经破到有洞了，他的裤子也已经发白了，但是他还在穿。
……或许是因为鹿云惊以前是未成年，尽管工资很少，但他还是选择了包吃包住的工作？
他不知道。
江可想问问鹿云惊，但是却迟迟没有开口，这回不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是没想好一旦确定鹿云惊确实没有地方可以去，他应该怎么办？
在鹿云惊上大学之前收留他吗？他能忍受和鹿云惊一起住两个月吗？
好像……也行啊？
江可想清楚了，不纠结了，笑意满满地走出自己的房间，鹿云惊已经做好了中饭。
可能是为了和自己的衣服搭配，鹿云惊挑了一个湖蓝色的圆盘，上面印了一个小小的白色鱼骨，盘子里盛得是炒好的绿豆芽，看着要比一般额豆芽小一点儿。
除了豆芽，鹿云惊还炖了牛肉，用一个小碗装着，碗是梦幻的天蓝色，上面还有可爱的独角兽。
家里有牛肉江可知道，但是什么时候有豆芽了？而且这豆芽都放了四天了都没焉儿？
“哪来的豆芽啊？”江可有些疑惑。
鹿云惊道，“我生的。”
江可有些震惊，“啊？”
鹿云惊解释，“你家里有绿豆，我猜青菜肯定会很快吃完，就泡水里了，时间短了点儿，豆芽长得小，凑合吃。”
绿豆是不久之前阿姨买的，为了夏天的绿豆汤提前存的，江可想起来当时还买了一个新罐子装它，扫了一眼罐子的方向，果然见绿豆下了一截。
江可更震惊了，“我这几天怎么都没看到啊？”
“你这几天一直没有来过厨房。”
“……哦。”江可想想，觉得也对。
怎么想，江可都对鹿云惊未雨绸缪的能力很神奇，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家里就能生豆芽。“豆芽长得这么快吗？你是什么时候泡上的？”
鹿云惊一顿，道，“21号晚上。”
江可夹了一点儿豆芽尝，豆芽的长度不够，有点儿太嫩了，绿豆里面好像也还有一点儿营养物质残留，但是勉强可以吃。
尝了两口，江可的筷子突然一滞，21号？今天不是24号吗？21号那天不就是他们落水那天吗？
江可怀疑道，“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是22号晚上吧？”
“没记错。”
江可瞪大眼睛，“你在21号就知道我会收留你了吗？”
“嗯，”鹿云惊坦诚道，“很好猜，你甚至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跳河，肯定也愿意收留他。”
“……”虽然说这么解释也对，但是他不是为了他跳河，是被扯下去的好吗？
江可突然就觉得自己决定收留鹿云惊的计划应该再考虑考虑，这小孩简直神算子，说不定他现在想要收留他的想法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换句话说，会不会其实鹿云惊确实没地方去，现在就等着自己主动收留他呢？
啧，难搞。
豆芽又小又少，没几口就吃完了，江可有些意犹未尽，“这豆芽这么小，你为什么今天中午就做了，说不定今天晚上会长得更大点儿。”
鹿云惊道，“我觉得今天晚上可以出门。”
“真的吗？”江可有些惊喜，他确实有点儿想逛超市了，他的仓鼠病上头了，头一次把家里吃得这么空，有点儿浑身难受。
鹿云惊点点头，“我刚刚点开了外卖软件，已经有一些店铺可以开始配送了。”
江可突然冷静了一点儿，心道，又来了，这种洞察细节的推理，好像收留他这件事确实要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