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三天没有见太阳，影响的不仅是人的心情，还有晾晒的衣服。
在台风来临的第四天，江可突然想起他落水的衣服还没有收，于是一起床就去阳台摸了摸，衣服不够干爽，摸上去还有些潮湿。
随后江可想到，鹿云惊在昨天已经把一起洗的衣服穿在身上了，他作为一个已经大学毕业的成年人，昨天甚至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让一个小孩用自己的体温烘干了衣服。
江可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愧疚心理。
鹿云惊每天都起得很早，今天也是。他正在准备早餐，身上又套了前天穿的大浴袍，见江可走出来，有些惊讶，“你今天醒得很早。”
“昨天睡太多了。”江可瞥了他一眼，顿时更愧疚了。
是因为没有衣服穿所以又穿上浴袍了吗？他就应该在第一天就给鹿云惊找好衣服的。
观察了一下鹿云惊的体型，江可大致上有了数，虽然鹿云惊比他高一点儿，但是他有很多oversize的衣服，鹿云惊穿上可能都大。
江可走到自己的衣帽间，翻找出两件比较他已经失宠了的衣服，把它们抱到客厅。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江可确定鹿云惊不是一个自尊心非常强的人，不会因为自己借给他衣服穿而敏感自卑，但是江可还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因为虽然鹿云惊不是一个敏感的人，但他是啊。
最后还是鹿云惊打破了沉默，他注意到了抱着衣服纠结的江可，问，“你怀里的衣服是想给我穿吗？”
“对。”江可如蒙大赦，点头道，“我的衣服都很大，你可以穿。”
鹿云惊把蛋饼翻过来，头也不抬，“谢谢，不用了。”
江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拒绝，不解道，“为什么？”
鹿云惊：“你刚刚不是从阳台过来的吗？”
江可面露迟疑，不明白这有什么关联，于是抱着衣服重新走到阳台，试图寻找刚刚自己遗漏的细节，一到阳台，刚刚仿佛失明的眼睛就回来了，他一眼就就看见了夹在角落里的内裤。
江可一瞬间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就是这个小东西，又是这个小东西，让他社死了第二次。
江可恍惚地想，它真的好强，鹿云惊是心态那么平稳，那么直来直去的一个人，都没好意思问他能不能借一条穿。
江可神志出走，衡量了一下鹿云惊在自己面前挂空挡和送他一条内裤哪件事更让人难以接受，最终还是翻出一条崭新的内裤夹在衣服中间。
将衣服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江可对着鹿云惊指了指，“衣服放这里了，你做完饭换上吧，那个……额，你放心，是新的。”
早餐已经面临最后的摆盘阶段，家里的面包快要吃完了，所以鹿云惊还煮了甜粥，里面加了玉米碎，手一抖差点把粥洒出来。
他没有这个意思。
“谢谢。”端着汤思索了片刻，鹿云惊接受了这份好意，他不喜欢浪费时间的推脱掰扯。
把饭先放在餐桌上，让江可先吃。浴袍也是要洗的，鹿云惊抱着衣服去了洗手间，将它扔到了脏衣篮。
上衣是一件宽松的湖蓝色t恤，上面有凸起的白色字母印花，下身是一条泛白的牛仔宽大短裤，缀了许多金属链条装饰。
鹿云惊出门的时候，江可眼前一亮，他就知道鹿云惊这张脸，这个身材，穿什么都不会有错，他瞬间从一个高中校草变成了大学风云人物。
同样的衣服，两个人穿上去的感觉截然不同，江可穿这件t恤的时候，因为颜色太显白，加上他留的长头发，有一次被身后的男生误以为是女孩子追上来要联系方式之后，就再也没穿过了。
但是鹿云惊穿就很帅。
至于这条裤子，虽然很帅很酷很特别，但是他只穿了一次。
“这条裤子……”鹿云惊有些迷茫。
“最重要的是帅，其他都不重要，”江可打断他，“你就说好不好看吧？”
鹿云惊反问他，“好看。那你为什么不穿？”
鹿云惊盯着江可，江可盯回去，两个人对视了片刻，江可决定实话实说，“……跑起来打腿。”
鹿云惊盯着自己身上的裤子，陷入沉默，他觉得有点儿本末倒置，为什么在家里要穿这么不方便的衣服？
冰箱里的蔬菜水果已经吃了三天，今天的早餐江可看不见一点儿绿色，他喝了一口玉米甜粥，发出满意的叹息，问道，“冰箱里没有果蔬了吗？”
“没了。”鹿云惊走到餐桌旁坐下，“但是你不要担心，明天台风就会彻底离开。”
江可点了点头，他也看过天气预报了，公司甚至跃跃欲试想要明天开工，昨天他还觉得待在家里有点儿无聊，但是一得知这个消息，突然家里什么都好玩了。
鹿云惊道，“所以我应该明天就会离开。”
江可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原本的好心情在一瞬间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才认识了三天，还没形成习惯呢。江可心想，果然，人类之所以会有各种各样的痛苦，都是因为会和周围的人产生感情。
江可眼巴巴道，“那你还会来看我吗？该不会我们这次分开以后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那不是很正常，人本来就是这样。”鹿云惊的腿动了动，裤子上的链条相互碰撞，发出金属的冰冷清脆声。
鹿云惊没忍住再次动了动腿，链条再次相撞。
“这条裤子有点儿吵，”鹿云惊没办法让自己的注意力从裤子上离开，“其实你刚刚可以不给我找衣服，我只穿一天，你却需要多洗两件衣服。”
江可还在思考鹿云惊的前两句话，大手一挥道，“那有什么难的？送你了。”
他很难相信，一个刚成年的小孩能说出这种话，不是为了装酷，而是真心这么想的。
江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问出口，“鹿云惊，你没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