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仍有疑惑
牟德虽然逃了出来，却在山中转了很久，还不慎伤了腿脚，又没有及时医治，以至于走路有些瘸拐。
等风声过后，牟德出得山来，才知田强身死，崔义被发配到边州。边州却是他的故乡，于是他又隐姓埋名，赶了回去，费尽周折才找到了崔义。两人原本合计让崔义逃出配军营，可现实哪有那么容易，那边州的边军管得甚紧，逃了两回都没有得逞。崔义便说熬过这十年转成正兵便好了，谁知前几年边境战事起来，配军营死伤惨重，崔义也因伤病死。
两个哥哥都死了，牟德心中便只剩下复仇的念头。于是他又辗转各处寻找当年逃脱的兄弟，追问当年是谁出卖的大伙。后来他有一次回到镇龙塔的时候，发现那具白骨，白骨背上还插着王奎的刀，便将怀疑对象定到了王奎头上。于是他又来到龙山县，寻找王奎的下落。
这王奎当年做了官兵内应，得了赏钱，竟然改了名回乡做起了富家翁，牟德找到他，一番逼问，果然是王奎这厮做了叛徒。那具白骨却是当年他们一伙里面另一个兄弟，因为得知了王奎干的事，想要挟于他，结果反而被王奎杀死。
牟德本来想一刀将王奎结果了事，但又恨那几个见了官兵就慌忙逃走的家伙。虽然那几人只是临阵逃脱，并没有出卖兄弟，但他还是想施以惩罚，于是便想了个主意。
他本身有些武艺，当年也学了些旁门本事。于是他暗中让王奎打发了婆娘孩子回了娘家，又以王奎的名义发了帖子给尤五万九等人。
牟德事先在王奎家里做了布置，又在香里掺了种致幻的迷药。尤五等人来后，他关上门点燃了香，等迷药起了作用，尤五等人脑子不清醒时，将堂屋变成了尤五等人眼中的“森罗殿”，当面斩下了王奎的头，吓得尤五几人发了疯癫。可他没料到的是，尤五等人逃走后，却有一个人醒了过来，就是那个万九。万九认出了他，两人争执中，牟德将万九打晕了后，又心生一计。他撸了王奎的戒指戴到万九手上，然后放火烧了王家。
这才有了“王奎”被烧死的说法。真正王奎的尸身，被他扔进了山里，头颅则拿去祭奠了二位哥哥。
至于镇龙塔上“闹鬼”，只不过是他故地重游，触景生情而已。那具白骨他也没有管他，只是取走了王奎的刀子。
他把事情搞得这样复杂，其实也是有目的的。一是想让人认为白骨是他牟德，将尤五等人吓走甚至吓疯，也是想让人以为杀死王奎的是崔义，即便有人知道崔义早死了，也会认为是鬼回来复仇，烧了王家，绝对想不到是他牟德。
但他没有想到，沐易竟然将他认了出来，还说了些真相不再重要的话。这半个月他一直都冷眼旁观，发现沐易真没有将他供出去的想法，即使沐易和衙门里的人那般熟络，也没有透露半分他的身份。
而且沐易这个人，虽然有些懒，天天日上三竿才起，中午还得睡一觉，为人却是十分豪爽，对人热情，平易近人，也没有那种被人称“爷”后的傲然姿态，仿佛在他眼里，没有尊卑贵贱，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一般。
牟德其实很享受这种感觉，没有被人瞧不起的感觉。于是沐易开口留他的时候，他立即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为了掩饰身份，沐易在他化名牛三后面又加了个义字，弄了身道袍给他，还说要给他弄一份度牒，以后便可以正大光明行走了。
其实沐易也不是突发善心，他只是觉得牛三义这个人还有可取之处，恩怨分明，从他杀了王奎却放走了王奎的妻儿一事上就看得出来。也有脑子，能想出那种主意的人绝对不是蠢人。
加上牛三义长期混迹江湖，江湖上的事情应该懂得很多，又有武艺在身，虽然有点儿瘸，但影响也不是很大。
而自己身边也确实需要一个能帮他办事的人，便将他留下了。至于陆远、细狗这些人终归是衙门里的人，不能老是支使他们。
不过牛三义说的那些他也没有尽信，这其中还有些细节并不清楚，甚至让人疑惑。
比如高塔上的白骨，是不是真如牛三义所说，只是他们那伙人里面一个微不足道的家伙，王奎真的只是因为被他勒索才杀了他吗？还有牛三义在那高塔上待了可不止一晚，前前后后去了四五次，真的只是为了纪念两位哥哥？沐易对此深表怀疑。
最让他怀疑的是，万九在这里面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真如牛三义所说，只是从迷幻中醒过来与他争执，然后被打晕了烧死？如果万九和尤五这些人一样，只是临阵逃脱，那么为什么单单将万九烧死，而不是趁那些人都被迷药制住，全都杀了呢？
至于牛三义给的理由是万九认出了他是牟德，恐怕也不一定是真的。
这个案子依然存在种种疑问，但沐易不打算继续追查下去了。
一是查下去也没什么搞头，一钱银子也弄不到，反而还要贴银子，二是那绿雾鬼头也没有到梦里来找他，他吃得好睡得香，何苦给自己找事。
元宵节过后，天气慢慢转暖，人们也开始忙碌起来。
沐易却比往日更闲了。
无他，平山县从冬天过来就没发生过什么案子，当然小偷小摸的还是有，不过也用不着他出马。
肥皂制造和销售的事是云正显在负责，酿酒交给了赵胜，这些生意上的事更不用他去操心。
他只是每天监督一下小姑娘的学习，算术也扔给了曾山自己去研究，那几个来学算术的也不需要多高深的知识，早就学会了基础的方法，从春节前就没有来了。
于是他每天都在“养精蓄锐”，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五个时辰在床上，一个时辰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连小姑娘都说师父是个睡神。
剩下的时间除了吃喝就是闲逛，有时还会去郊外游玩一番。尤其是春天临近了，城外山水景色也不错。
惊蛰过后，去郊外踩青的人也多起来。这天他从小姑娘那里得知云越娘要去平顶庵看她师姐，便难得的起了个早床，提前来了阳河镇，准备来一场“偶遇。”
可是这偶遇是遇到了，正准备往山上去的时候，背后却有人喊：道长！等等！
回头看去，却是赵胜那厮骑着马飞奔而来。
赵胜下了马，笑道：“道长，这是要上山去？”
沐易说：“是啊，不过陈圆圆不在这，你来干什么？”
赵胜愣了下，然后讪笑着摆手说道：“我不是来找圆圆的，我找道长你！”
“找我？有事？”
赵胜奸笑了一下，仿佛干了什么坏事干成了一样。
“我老爹，不，我父王要见你，让我专程来请呢！”
沐易惊讶道：“王爷来平山了？”
赵胜笑道：“没有，父王还在齐临府。”
沐易皱了皱眉，“要去齐临府，现在？”
他转头看了看云越娘。
赵胜嘿嘿笑了下，说道：“明天也行，只是……”
“只是什么？”沐易看他仿佛奸计得逞的样子，他要不是王府小公子，沐易已经一脚踢过去了。
“嘿嘿，有案子……”，赵胜凑近了低声说道，“我家遭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