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又死了一个
又闲聊了一阵,沐易告辞出了县衙。左右无事,干脆跟着细狗去巡街,也多多熟悉一下县城。
走在路上,他突然看见几个酸书生,一个个高谈阔笑,手里拿着折扇,不时的摇两下,还有一个把折扇插在领子里面,背着手昂首阔步,甚是得意。
沐易眼前一亮,那簪花不是容易掉么?要等头发长到能挽发髻,至少还得等一两年,何不把花弄到领子上?
想到就干,他立即找了个做衣服的铺子,在领子上加了个扣,又出来街边上买了一枝茉莉,别在上面。
这花弄上,他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些。也不管怪不怪,闻着花香味儿确实提神。
逛街,找地方吃喝,中午回去睡个午觉,然后继续逛吃,也不用像道观里的道士那样还要做功课,这日子过得是舒心惬意。
等到晚上,陆远等人还没回来,他就知道今夜是回不来了,这时候估计还在山里。
不过刘桂香的丈夫倒是来了县城,到义庄瞧了一眼,也没见他掉一滴眼泪,反倒是问起刘桂香有没有留下财物。
若不是确定刘桂香死时,他还在村里没有作案时间,都能怀疑到他头上。
沐易听说后暗自摇头,却也无话可说。
这一夜他又做了个梦,却没有梦见跟凶杀案相关的,而是梦见一双秋水般的眼睛,这双眼睛和另外一双眼睛竟然慢慢的重合了起来,仿佛原本就是一个人一样。
一双眼睛下面是面纱,另一双下面是黑巾。
然后眼睛的主人突然说:“五百两买你的命!”
然后沐易就醒过来了。
他坐那儿就想,云越娘不会就是女飞贼吧?一个是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一个是飞檐走壁的女飞贼,两人怎么也不像一个人啊?
还有那女飞贼的样貌,想到这沐易突然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居然把易容术都给忘了!有那么一双好看的眼睛,怎么可能丑得如同夜叉?女飞贼定然是易了容,或者是戴了面具,又蒙上脸。看似多此一举,其实还挺有用,比如他沐易,当时就被吓了一跳。
而且云越娘的手也是个疑点。不过这都是他凭空猜测,总不能当着众人面,直接开口就问她是不是女飞贼吧?
这几天女飞贼也没有再来,沐易差点就把她给忘了。
要是再碰到,一定想法让她原形毕露!
沐易恨恨的想了会。
上午巳时,也就是十点来钟,陆远等人才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一个个黑着眼圈,吸着鼻涕,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吃了一晚上的风。
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带回来的真的是一个死人!
凶手吴贵自己跌落悬崖摔死了,他们忙活了半天才下到崖底,将尸体弄了上来,也因此耽误了回程,只好在山中露宿了一晚。
陆远面色难看,其他几个捕快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有那个张青看似累得要死,实际上却是最放松的一个。
细狗在一旁冲着沐易连连挤眼,比划了一个饮酒的动作。
鲍县令得到消息,来到前院,看了看尸体,又看看沐易,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为何要苦笑?凶手自己摔死的,这不是可以结案了么?
其实不然,严格说,吴贵只能算凶嫌,没有招供,仅仅是报案的一个证人。还有张青,只能算提供线索连直接证人都算不上。
要是换一个庸官儿,这案子还真结了。可惜碰上鲍县令这个较真儿的,这案子就结不了。
其中的关键还是在沐易,他要不说会带回来一个死人,说不定鲍县令会认为吴贵是意外死亡或者畏罪自杀,案子也结了。
这就是沐易在这里耍了个心眼,故意给鲍县令种下了疑惑的种子。
吴贵死了,死无对证,总不能听张青说啥就是啥吧!
但是案子到了这里,线索全断了,要继续查下去很难,若没有新的线索出现,就这样拖下去,迟早还是要结案的。
张青志得意满的走了,沐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当天晚上,云正显在聚云楼摆了一桌,不但请了沐易和鲍县令,还请了几个本县的乡绅耆老作陪。那云越娘还出来敬了一杯酒,然后就退去了。
席间,众人都对沐易准确的预见吴贵会死感到很好奇,纷纷求解。
沐易拗不过,只得胡编着应付过去,无非是掐指一算云云。
众人也只当他藏拙,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酒足饭饱,沐易晕乎晕乎的,走路都不稳,最后还是云正显让人备了马车送他回去。
他回去后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杆,他才起床。伸了个懒腰,洗漱过后,在院里耍了套王八拳,觉得精神焕发。
出门寻了个馒头铺子,叫了几个肉馒头(这时候的包子叫馒头,馒头叫炊饼),一碗面汤,在那里慢嚼细咽。
吃到一半,见细狗瓜皮几个气势汹汹的巡街巡了过来。这几个家伙,面色不虞,绿眉绿眼的,不停扫视着街上的人,好似看谁都像嫌犯一般。
见到沐易,细狗仿佛找到救星一般,连忙跑了过来。
“沐爷,在这儿呢,让小的好找!”
“有事?”沐易懒洋洋的说道。
“朱四,沐爷认得不?衙门口的差役,看大门的那个!”
“铁塔一般的那个?认得啊!”
“死了,昨晚死了!被人砍死,扔在了应河里面,今早让人钓了上来!”
怪不得几人这般模样,原来是同僚死了!
“昨日不是还见他么?扔在河里,没那么快浮起来吧?”沐易问道。
“嘿,朱四那个头,估计是扔的不远。昨夜又恰巧有人在那段河边下了排钩,准备钓王八的,结果早上收杆,把他给钓上来了。”
“喔,有……”
沐易还没问完,细狗先抢答了,“有,赏银二两!”
沐易翻了翻白眼,好个细狗,觉得道爷钻钱眼里面了是不是?
“有线索没有?”他重新问道。
细狗摇头。
“他一个看门的,就没有得罪过人?”
沐易的意思是,看门的很容易得罪人啊!
“沐爷,这你就想错了。有钱的爷,不用得罪。没钱的,照章办事,人家也怪不得他。再说他那个头,有几个人敢撩拨?除非是高手!”
沐易想想也是。衙门口看门的,是专门挑选的大汉,即便武艺稀松,普通人也奈何不得。
沐易又详细问了问。
细狗说,仵作已经验过尸了,朱四额头上挨了一刀,刀口极深,颅骨都砍破了,可见凶手比朱四还要高大,力气也大,否则不可能一刀将他砍死。
至于凶器,多半是厚重的大刀,这种刀也只有习武之人才用得上。
“就不能是斧头?”沐易问道。
“斧头也不对,直斧刃短,圆斧刃口却是圆的。朱四头上那一刀可是从头顶直到眉心,堪堪将头骨砍破。”细狗解释道。
然后他又说,因此他们怀疑凶手是个身怀武艺的家伙,搞不好是个江洋大盗。
江洋大盗?沐易想起一个人,钻山豹穆易,莫非那厮又跑到平山来了?
但是以江洋大盗的秉性,对他们来说,杀就杀了,还能增加他们的凶名让人害怕,干嘛还要毁尸灭迹?
莫非……
沐易看着细狗,眼前晃过另一个人的样子。他思索了一会,对细狗说:“朱四那里让陆远他们去查,你帮我办一件事!”
和细狗耳语几句之后,细狗将信将疑的走了。
细狗走后,沐易又沉思起来。
这次怎么没有做梦了呢?难道老天爷收回我的能力了?
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名堂。
一边在街上闲逛,一边注意着周围人群,沐易想看看这县城里还有没有比朱四还高大的人。
经过尤豆腐门前的时候,他去买了一包硬豆干,嚼来耍。
尤豆腐家旁边,巷子另一边是一家屠户,那屠夫正在砍大骨,砍得嘣嘣的响。
沐易问道:“尤豆腐,县城有几家屠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