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除‘夕’

    “在源远流长的历史里，记载着关于夕兽和年的来历。传说很久以前，有只怪兽叫‘夕’，它每在年关的时候都会出来伤人和牲畜，连保护老百姓的灶王爷也拿他没有办法，于是灶王爷上天请来了一位叫做‘年’的神童。那神童法力高强，用红绸和放在火中烧的噼啪作响的竹竿消灭了夕兽。

    因为这一天，正好是腊月里的最后一天，老百姓为了感谢和纪念‘年’在这一天除掉了‘夕’，就把农历每年的最后一天叫‘除夕’。

    百姓希望家家都有‘年’手中的红绸和鞭炮，于是红绸和放在火中烧的竹竿就变成了家家户户过年时都有的红对联、红鞭炮了。”

    旌阳缓缓的讲述着这一切，他的目光看向远方，仿佛想在有限的视线内穿透岁月的长河。

    “那夕兽如果被消灭了，我们这几天看到的又是什么？”小满被这个传说给绕晕了，她蹙着眉毛，一脸疑惑的看向旌阳。

    “是因为‘夕’其实并没有被完全消灭，它的不甘和怨恨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化身幼年时态。随着啃食牲畜和人类它将会逐渐恢复法力，并快速长大。当它完全恢复法力了，这对人间来说将又是一场浩劫。

    神童‘年’正是因为察觉到‘夕’并没有完全消灭干净，所以他残存了一丝神识，化成‘夕’的模样，等待着‘夕’再度出现的时候，彻底消灭‘夕’，并弥补‘夕’对人间造成的伤害。”旌阳回答了小满的问题。

    此时他们已经靠近了林子，凌泉已经快步在前打着头阵，旌阳拉着小满的手腕，把小满护在身后。小满从后面看着旌阳随着奔跑而飘逸的黑色发丝，那发丝轻轻拂过小满的脸，给了小满无尽的安全感。

    “原来那福至捡到的那只小狗就是‘年’，伤人的那只是‘夕’。我们之前在林子里看到满地的尸体都是‘夕’啃食的，后来第二次再来，尸体不见了，也是因为‘年’救活了他们。还有福至手上的伤也是‘年’治好的。”小满听完了旌阳讲述的一切，这才恍然大悟。

    小满跟着旌阳快速在林间奔跑，脸上的肉随着奔跑在微微抖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但旌阳每隔一会都会通过牵扯的手腕偷偷给她传输真气。要不是如此，她只怕早早就累死在半路上，哪里还有力气在林间狂奔。

    “小满你要好好修炼了，你这样也太消耗我的真气了。对了，还要少吃一点，你又胖了，我牵着你好费劲。”旌阳头也不回的抱怨道，小满看不清旌阳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翻了旌阳一个白眼，嘴上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走在前面的凌泉早就把他们甩在身后，他时不时蹲下，仔细辨认着地上的脚印，矫健灵活的身姿在林间如鬼魅般穿梭，竟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一只鸟兽的骚乱。

    “既然有‘年’，为什么我们还要来呢？”小满有些好奇，又发起了新的疑问。

    “因为‘夕’的动作太快了，它一直在进食，所以法力一直在增长。‘年’却一直在救人，残存的法力就快要消耗完了。况且这么多年‘夕’一直没有再出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年’的神识也在慢慢消散。

    明天就是除夕了，如果不能在明天天亮之前把‘夕’除掉，那‘夕’将会从这里走到下面的村庄，到时候人间将又是一片生灵涂炭。”旌阳有些担忧的说道，他明亮的大眼睛在黑夜里散发着明亮的光芒，那高挺的鼻子在黑暗中格外明显，他眉头紧蹙一脸担忧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凌泉突然停住了脚步，他背对着大家，伸出一只手半举着，随后又把手往下压了压。做完这一连套动作后，凌泉便蹲下身子，躲在草丛后面悄悄的缓慢前行。

    小满和旌阳看到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也默契的蹲下向前行走。

    待两人靠近后，看到了一棵松树下，‘夕’正在用锋利的爪子刨开一只野狼的肚子，野狼的肠子流了一地。它的牙齿正嘶咬着野狼的脖子，鲜血喷溅而出，血液模糊了周围的土地。他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饥渴的咀嚼着野狼的血肉。它的喉咙还时不时发出一声声低吼，它的身体随着进食不断长大。

    凌泉悄悄绕到了‘夕’的身后，他调整好呼吸后，迅速提起剑直冲‘夕’的脖颈处砍去。夕察觉到危险，眼眸闪过一道凶狠。只见‘夕’快速扭头，对着凌泉亮起那根锋利的长角，猛然向前冲去。一人一兽开始缠斗起来，凌泉魁梧的身形在‘夕’的面前犹如蚂蚱一般大小，他快速的闪现在‘夕’的面前，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次次刺向‘夕’，但‘夕’并未受半点伤害。‘夕’也晃动着自己笨拙的头颅，试图用前面的独角戳向凌泉。但凌泉的身形也极快，‘夕’多次攻击也并未成功。它背后发着光的大尾巴，急不可耐的一下下拍打着地面，身后野狼的尸体被这一次次锤击给打的血肉模糊成一团。

    ‘夕’折腾许久以后，有些累了，见凌泉也不能伤它分毫。索性站在了原地，张开嘴巴，喘着粗气，一副快要被累趴下的样子。凌泉见状以为机会成熟，随机瞅准‘夕’眼睛的位置刺去，既然有皮毛覆盖的地方刺不穿，不妨试试薄弱的眼睛。此招虽险，但一旦成功，对于‘夕’来说，将是致命一击。

    可惜的是，凌泉显然低估了‘夕’的智商，一个活了上万年的上古凶兽，岂能这么轻易的就被凌泉解决掉。甚至它刚刚的疲惫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就是等着凌泉这次诱敌深入。

    随着凌泉的靠近，‘夕’突然不再喘气，他斜着观察凌泉的眼睛，一下子瞳孔放大，脑袋一转，趁着凌泉即将靠近面部的时候向凌泉发起攻击。凌泉一个躲闪不及，只能抵着剑身和‘夕’对抗起来。

    凌泉此刻正悬在空中，他的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气场爆发开来，他的衣袂纷飞，凌乱的头发也在空中飘起。他的双手抵着剑身，额头渗出丝丝汗珠。

    ‘夕’的长角此刻也顶着凌泉的剑身，两方一起用力，隐约可以看到有火星自交界处，像星星般闪现。只见‘夕’的双脚疯狂向前迈动，身子却未移动分毫，地上坚硬的泥土此刻正在‘夕’的脚印位置留下四道深深的痕迹。

    小满和凌泉见状也一齐飞身跃起，凌泉甩出发着金光的白扇，那扇子冒着丝丝寒气，丝毫不亚于冬日里的夹着雪的寒风。小满则是拿着一把普通的镜子，照向‘夕’，嘴里念念有词。

    一时间三股气场向‘夕’发起攻击，把‘夕’给团团围住，但都无法伤‘夕’分毫。它毛柔柔的毛发，此刻像尖刀一般根根立起。把旌阳的扇子牢牢挡住，而小满那把普通的镜子早就因为被‘夕’发着光的尾巴给反射着破裂开来。

    只剩下凌泉还在僵持不下，但是他的位置已经往后退了几步了，再往后就是一棵参天大树。‘夕’只要再往前几步，那坚硬的独角便能贯穿凌泉的胸口，将他牢牢钉在树上。凌泉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他的胳膊在微微颤抖，额头上的汗也越淌越多。单薄的黑衣已经被汗湿透，此刻正紧紧贴在凌泉的身上，勾勒出他健壮的身体，。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旌阳扭头瞥见了小满头上的红头绳。他伸手一拽，小满的青丝如瀑布般自肩头滑落，小小的脸庞埋在厚厚的头发里，看起来楚楚可怜。小满一时有些错愕，她呆呆的看着旌阳。

    只见旌阳将那根红头绳缠绕指尖，双眼紧闭，双手做着大金刚轮印，嘴里念着：“障眼天虹，万物随心；心随意动，速速变大。”

    话音刚落，那红头绳就迅速变大变长，一根长长的红绸缎在林间出现。只见旌阳捏着那根红绸往空中一丢，红绸还在不断变大，渐渐遮住了天幕。‘夕’察觉到天色变化，迅速抬头后，看着红绸盖住天空，“吼——”，随后愤怒又惊惧的长吼一声，收起长角往山下奔去。

    凌泉突然感觉身子一松，卸下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地，自空中快速下坠。小满见状连忙奔去试图接住掉落的凌泉。即将闭上眼睛的凌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使自己滚落在小满旁边的草丛里。

    远处的‘年’听到‘夕’的吼声连忙奔来，双方一碰上面，两只一模一样的巨兽便扭打在一起。围观的三人一时分不清哪只是‘夕’，哪只是‘年’。两只巨兽的尖角抵在一起，像拼刺刀一样，你来我往的交锋，刺耳的利器摩擦的声音在大家的耳边炸裂开来。

    两只巨兽不断的调整姿势和方向，他们一摸一样的尾巴像两条灵活的长蛇，挥舞间，掀翻了一棵又一棵的树。

    战况一时之间焦灼不下，两只巨兽身上都布满了血迹。

    小满和旌阳看着缠斗在一起的巨兽，想帮忙都不敢贸然下手，一时之间只能站在旁边观战。虽然不能确定哪只是小白，但可以确定的是‘年’是不怕红绸的，‘夕’却害怕。旌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两只巨兽全部包裹进红绸中，随后隔着红绸观察起战况。

    那红绸随着包裹的两只巨兽的动作，时不时鼓起一个又一个的包。偶尔有巨兽从边缘处探出脑袋，另一只巨兽就撕咬着把探出脑袋的巨兽又拖了回去。小满看着出来的那只巨兽脖子上没有红绳子，心下燃起了新的希望。

    ‘刺啦——’随着绸缎破裂的声音，一只浑身是血的巨兽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刚走两步那巨兽就变成小白狗的模样。旌阳和小满壮着胆子向前，只见那小白兽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绳。

    “是小白，是福至的小白。”小满兴奋的抱起受伤的小白，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眼睛里满是盖不住的喜悦和朝气蓬勃的希望。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通过厚厚的云层打在了小满的脸上，小满脸上不太明显的雀斑被金黄的阳光照着，像春日里播下去的种子，给人带来期许。旌阳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相信这种子终将会有发芽的一天。

    终于在天亮之前解决掉这个麻烦的家伙了，几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小白赶回小院。路上看到偶尔有几家起得早的，已经在放鞭炮了，动作快的屋子，连对联都已经贴好了。

    刚推开院门，就看着福至正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福至看着几人抱着小白回来，惺忪的双眼立马变得神采飞扬，只见福至连忙快步向前，走近看到一身鲜血的小白，脸上的又浮现了担忧的神色。福至嘴里焦急的喊着：“小白，你怎么了，小白，你没事吧。”

    小满怀里的小白狗，听着福至的动作缓缓的抬起来头，艰难的舔了舔福至的手。

    “小满姐姐。旌阳哥哥，凌泉哥哥，求求你们救救小白。”福至的双眼衾着泪，可怜巴巴的看着几人。

    “不要担心，有旌阳哥哥在，小白一定会没事的。”旌阳摸了摸福至脑袋，随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自信的说道。

    福至看着旌阳，眼里满是信任。

    “给哥哥一点时间，你先去和小满姐姐、凌泉哥哥一起贴对联，等你贴好对联，小白就被哥哥治好了。行吗？”旌阳从小满的手里接过小白，蹲下身子让福至好看的更清楚些。

    福至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白，随后郑重的点了点头，用小手抹干了眼泪，拉着小满的手去拿对联。

    抱着小白进屋的旌阳，拿起自己的乾坤袋，一通摸索，终于找到了一颗褐色的药丸，兴奋的自言自语道：“我就说还有一颗固魂丹，终于有救了。”

    随后掰开了小白的嘴巴，把药塞了进去。那药一进小白的肚子，便有一阵白光亮起，随后小白有些涣散的瞳孔渐渐恢复了些许光彩，它舔了舔旌阳的手，以示友好。

    “内伤是好了，外伤都是小事，休几天就好了。”旌阳摸了摸小白的头，低头叮嘱道。

    “唉。算了算了，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今天过年，总不好看你一个狗躺着。”旌阳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小白狗，心下有些不忍，随即便伸出双手，覆在小白狗伤口的地方。一阵绚丽的光芒从他的手心缓缓汇入小白的身体，小白的伤口渐渐恢复如初。旌阳的气息有些不稳，脑袋有点发晕，险些站不稳。他稳了稳身形，开始复原小白的第二道伤口，第三道，第四道····

    约莫复原了二十多条伤口，小白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伤痕，它从桌子上一跃而下。旌阳因为真气过度消耗此刻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没有一丝力气再挪动身体了。小白舔了舔旌阳的脸蛋，用脑袋把房门拱开了一条小缝，直奔福至而去。

    旌阳看着没有良心的小狗气得直骂，却累的发不出一丝声音。“有没有人呀，扶我去床上躺一会。”旌阳嘶哑着喉咙无力的躺在地上，期待有人能够想起他。

    屋外爆竹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小白围着小满和福至高兴的打转转，凌泉倚在门口，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