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白狗有两只？
满天星斗挂在漆黑无边的天空上，宛如尘世中的烟火，神秘而又美丽。那星星的近在咫尺，散发的光芒被这虚无的空间给吞噬干净。
小满置身于这片场景中，默默哭泣良久后，又自己擦干了眼泪，重新振作起来。她想起来自己伸手抓的第一颗星星是福至四岁的回忆，她往左一点抓到的星星是福至三岁的回忆的如此推算，那往右应该是更接近现在日期的。想明白这些后，小满立即往右走了好几步，抓了一颗比较靠右的星星。
那星星在她的手上突然光芒乍现，小满忍不住闭上双眼，再睁开双眼时。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林子里了，她抬头看了看天，漆黑一片，连半颗星星都看不见，高高的苍穹上悬挂着清冷的月亮，它就那样带着压迫和旁观者的冷漠注视着眼前的这片土地。
寒风呼啸，林子里的树光秃秃的，地上全是干枯发黄的落叶。还有一些腐败的树木和着泥土，散发着阵阵微不可闻的腥臭。小满感觉到自己潜入意识的这几次变化，似乎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越来越强了。福至纯洁的意识世界，似乎对她的法术精进起到了很大的帮助作用。
林间呼啸的寒风凄厉吓人，偶有猫头鹰的鸣叫声响起，给这寂静的林间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息，还有几只饥饿的老在踩着落叶窸窸窣窣的寻觅食物。
小满认出来这就是无忧庙附近的树林，附近有呜呜咽咽的声音响起，小满听出来那是小白狗的声音。
不远处七岁的福至循着声音慢慢走近，这小孩子倒也胆大，穿着单薄的僧袍在寒冷的林间，边搓着胳膊边靠近。待靠近后，福至弯着腰歪着脑袋，仔细辨认着眼前白色的小生物。
观察片刻后，他瞪大了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惊喜的说了句：“是一只小狗耶。”
随后又一脸担忧的开口道：“小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和爹娘走散了吗？”
“没事，小狗你不要害怕，我在这里陪你，等你的家人回来了就好了。”福至蹲在小狗面前，伸出两个瘦小的手臂，围拢成一个圆，试图替小狗挡住些许风寒。
小满没想到看起来脸上肥嘟嘟的福至，胳膊竟如此纤细。她还记得三岁和四岁时候的福至，身上都是胖乎乎的呢。
那小狗在一直闭着眼睛，呜呜咽咽的声音小了些，尾巴从一开始快速的拍打地面，到后面慢慢的变得安静下来了。
福至就这样等了快半个时辰，也不见小狗的家人过来，双臂和双腿也有些僵了，便站起来活动了几下身体。
“你也是和我一样被家人抛弃了吗？”福至活动完身体后，又继续蹲下，他歪着头看着眼前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小狗，轻声的开口询问着。
一滴晶莹饱满的泪珠从福至大大的眼睛里掉落下来，砸在枯叶上，给予静谧的黑夜一声巨响，也给予了小满内心沉重的一击。
福至像是想起来自己的伤心往事，摸着小狗，像是对着小狗再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师傅，福至好想你。你不是说会陪福至长大的吗，福至才六岁，福至还没长大。你怎么就离开了，师傅你这个大骗子！”
福至说着说着就开始哇哇哭了起来，他用衣袖擦着自己掉落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擦了十几下，眼泪反而越掉越多，福至的哭声也越来越大。小满伸出双手想抱抱这个只有六岁的幼童，双手却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在这寂静的夜空里抓了个空。
“师傅你还和我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是小狗。骗子，你这个大骗子。”福至嘟囔着嘴巴，红肿的眼睛，小声抽泣着。
“变了是小狗，师傅，是你回来了吗？”福至嘟囔着嘟囔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破涕为笑。脸上绽放出像春日的花朵一般灿烂的笑容，他终于止住了哭泣，擦掉了眼角的眼泪，这次也终于擦干净了自己的眼泪。
随后福至立马脱下自己的衣袍包裹住那小狗快步跑回无忧庙，中间还因为几根凸起的树根绊了一下脚步，但是他连头都没回一下。步伐坚定的抱着怀里的小狗，就像抱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快速冲进禅房。
福至将小狗放到床上，又用自己的僧袍盖在小狗的身上。一双小手轻轻的抚摸小狗的头部。小狗舒服得哼唧了几声，福至听了这声音更是兴奋，连忙搂着小狗又往被窝深处钻了钻，还细心的把小狗包的更严实了，生怕冻着小狗。
福至抚摸小狗的动作一直没停止，他胖胖的脸蛋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脸蛋刚刚被外面的寒风吹着红彤彤的像极了冬日里的红苹果。耳朵也是通红，上面还有些冻裂的口子，那口子看起来似乎有些时日了，刚刚被风吹了一下，此刻已经结痂的地方又开了裂。
小满很是心疼，他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快一年，一定很艰辛吧。慧岸还在的时候，福至还是被人精心照料着的。小满的思绪还来不及过度悲伤，耳边就传来福至天真无邪的声音。
“师傅，你变成小狗来陪我长大也行，我又有家人了。”福至搂着小狗，笑着一脸满足，那小狗也轻轻摇动着尾巴，尾巴顶端的毛茸茸小球在黑夜里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师傅，你的尾巴会发光啊，师傅变成小狗了也这么厉害。”福至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忍不住张大了嘴巴，一脸好奇和佩服的说道。
“不过师傅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还叫你师傅会不会吓到别人。师傅，以后我在人前叫你小白好不好，你看你现在全身都是白的，还有一个会发白光的尾巴。”福至有些好奇的轻轻抚摸着小狗的尾巴，小声的和小狗商量着。
那小狗轻轻晃动尾巴，尾部的小毛球又亮了两下。
“师傅，你这是答应了是不是。师傅你真好，师傅你这次可不许离开我了。”福至高兴的亲了小狗的毛茸茸的脸颊。那小狗虽然闭着眼睛，但也慢慢凑近福至的脸颊，轻轻舔舐了一口福至的脸颊。
小满看着眼前的景象，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露着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小满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突然被意识世界弹了出来。她再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还呆在房间里，眼前的灯罩里的蜡烛才燃烧了五分之一，时间也不过才过去了一刻钟罢了。
床上的福至还紧闭着双眼，小满正纳闷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从福至的意识世界被弹出来时。突然感觉手指有一种湿湿软软痒痒的感觉传来，她低头一看，直接被吓得尖叫一声“啊！！！”。
那只小白狗正在舔舐福至的手，准确说，应该是在舔舐福至手上的伤口。那白狗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正一脸疑惑的歪着脑袋看着小满。它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小满吓到，自己明明长得那么可爱。它探着自己毛茸茸的脑袋，想蹭蹭小满的手，小满条件反射似的把自己小手缩了回去。那白狗见状愣了一下，然后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凌泉突然悄无声息的站在小满的背后，关切的问了一句。因为来的匆忙，他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头发还有稍许凌乱。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小满被这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凌泉，心下才稍稍安心了些，慢慢抚平自己的胸膛。距离小满尖叫连一秒时间都不到，也不怪小满会被吓到。
“怎么回事，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啊。”旌阳的速度也不慢，此刻也赶了过来，不过他倒是穿了鞋子。
此刻福至才揉着眼睛，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
“小满姐姐，旌阳哥哥，凌泉哥哥你们怎么都来了，我刚刚听到小满姐姐尖叫，发生什么事了吗？”福至关切的看着大家，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担忧的深情。
“没事没事，小满姐姐刚刚做噩梦了，福至快睡吧。”旌阳摸了摸福至的头，扶着福至躺下，还顺手帮他掖好了被子角。随后扭头冲着小满摇摇头，又冲外面看了看，小满明白他的意思：‘出去说’，随后小满也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福至一个人睡觉怕不怕呀？”旌阳看福至已经躺好后，用哄小孩的语气问着，他那双杏仁眼温柔着注视着眼前的小人儿。旌阳把福至的双手塞进了被窝，随后用自己那双细长纤细骨节分明的手覆在被子上，轻轻的拍打着福至的肩膀。
小满盯着福至的那双手，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福至手上被小白狗咬伤的伤口呢？怎么消失不见了？
“不怕，自从师傅离开以后，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福至骄傲的仰着头，非常自豪的说道。
“福至真棒，那福至乖乖睡觉，我们就先走了。福至要是有需要，就直接喊一声，不管喊谁都可以，我们听到福至的声音立马过来。好不好？”旌阳对着福至竖起了大拇指，语气里的温柔和宠溺都快要从饱满的嘴巴里溢了出来。
“好！哥哥姐姐们晚安。”福至大声的回答道，然后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福至闭上眼睛后，旌阳冲着身后的小满和凌泉使了个眼色，三人便默契的退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说说吧，刚刚是怎么回事？”走到了院子里，旌阳看着小满语气轻柔的问道。
一旁的凌泉一直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这一切，听到了旌阳询问后，他稍微往前走了两步。那宽大厚实的脚，踩在青石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啪啪声。
“我刚刚看到了那个小白狗，他在舔福至的手，它好像没有恶意，而且我刚刚刚发现福至手上被小白狗咬伤的伤口消失不见了。而且那白狗发现我发现它了以后，立马在原地消失不见了”小满快速的讲完了事情的经过。
“在原地消失不见了，这肯定不是一只普通的狗。”旌阳摸了摸自己尖尖的下巴，似乎很睿智的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废话，这不是早就知道了的事吗？”凌泉白了旌阳一眼，他单薄的嘴唇有些泛白，语气里带着一丝愤怒。
“哎呀，别这么暴躁嘛，脾气不好的人老得快。”旌阳笑嘻嘻的拍了拍凌泉的肩膀，凌泉微微侧身轻轻躲过。因为凌泉比旌阳还要高出半个脑袋，所以旌阳的手就那样悬在空中。旌阳只能摸了摸自己挺翘的鼻头，试图缓解一下尴尬。
“我光着脚呢，冷，你再废话我就回去了。”凌泉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变化，那双丹凤眼轻轻瞥了一眼旌阳，眼底那一点点愤怒的情绪此刻已经消失殆尽。
“小满，你刚刚看到的那只狗，和我们在林子里看到的小白狗有什么区别的吗？”旌阳恢复了正经，又开口问道。
“我想想···对了，我想起来了，晚上我见到的那只小白狗脖子上好像系了一根红绳子，林间的那只狗脖子上没有。”小满摸了摸脑袋，仔细回忆着那只小狗的模样，依稀记得小白狗抬头一脸懵逼看着她的时候，脖子上是系了一根红绳子的。
“你是怀疑，有两只一样的小白狗？”凌泉开口问道，他的嘴唇更白了一些，单薄的嘴唇有些微微颤抖。
小满注意到他光着的脚此刻已经有些发青，冬日室外的青石板，和冰块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想到凌泉从自己尖叫声响起，就一直光着脚直到现在，忍不住开口劝慰道：
“要不你先回去泡个脚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议也来得及的。”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怕是来不及了。”旌阳不等凌泉回答，皱起了眉头。
“凌泉你回去穿双鞋，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旌阳一脸认真的说道。
凌泉听后也没耽搁一秒，立马回房穿了鞋后三人一路往无忧寺的方向赶去。
许是因为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有些人家门口的长明灯已经亮了起来，红红的灯笼给这漆黑寒冷的的冬日添上了一丝温暖，也增添了一丝明亮的色彩，使人看了心生欢喜。
小满三人从万家灯火的门前路过，屋里的人们在甜甜的睡着，期待着在新的一年，开启新的人生。
屋外的三人脸色凝重，正在急速赶路，旌阳一边赶路一边讲起了一个古老的传说，他清亮干净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路上响起。
小满和凌泉竖起耳朵，一脸认真的倾听着这个关于新年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