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魂是柳绵吹欲碎
晚间，长阖正在打坐，其锐和其盈两个道士从外面回来恭敬行礼后向长阖讲述了自己打探到的一切。
长阖推开长清殿的大门，抱歉的冲凌泉拱手行了礼：“误会，都是误会。宝燕不是老夫杀害的，老夫以为你又是来抢夺内丹的，这才把你捆了起来，你看看，你也不说一声，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长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并没有为凌泉松绑。凌泉见此只是瞪了他一眼，并没有接下话头的意思。
“你说人是老夫杀的，可有什么凭证吗？老夫积善行德，平素从不杀人，更何况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长阖接着又问道。
“我这里有一块碎布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分明是你们玄天观的道袍，不是你杀的也是你们观里的人杀的。”凌泉这才开口道。
“那碎布可否让老夫一观？”长阖连忙询问道。
“你给我松绑我就给你。”凌泉面无表情的说道。
长阖思虑了片刻还是选择相信凌泉，他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那张网就越来越松，从凌泉的头部脱落到地上，又恢复成一张普通的网。
凌泉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忍不住皱了下眉头。随后从胸襟处掏出来那张薛婆婆从案发现场找到的那块碎布，递给了长阖。
长阖接过碎布，对着烛光，眯起了双眼，细细端详起来。随后又用手仔细抚摸了一下这块碎布，将他递给了凌泉开口道：“这是本观道袍不假，但是却不是老夫的道袍。”
长阖抬起自己的袖子，扯过凌泉的手放在上面说：“你摸摸，我的道袍和他们的是不一样的，我的里面缝了蛇皮，用手抚摸有一种独特的冰凉的触感。而你递过来的这块道袍，摸起来就是普通的棉麻布料手感，所以绝对不是老夫的。”
“那你能找到这道袍的主人吗？”凌泉急切的问道。
“老夫这道里有三百六十五个小道士，他们的衣物都是一样的，我实在辨别不出来是谁的。而且你不能说在案发现场看到了一块碎布就一口咬定，凶手就是道观里的人吧。”长阖有些苦恼，看样子一时半会还没有办法摆脱凌泉这个棘手的家伙。
“那就查查宝燕去世那日晚上，有哪个道人外出了。你也不想你的道观里出现如此心狠手辣，作风不正的人吧。”凌泉拿剑抵着长阖的脖子道。
“去，查一下那晚有谁外出了。”长阖并没有被凌泉威胁到，他知道凌泉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的，但凌泉后半句话说的在理，他确实不能允许道观里有这样的人和事发生，于情于理，他都需要查下去。想明白这一切后，他就对着身边的小道士吩咐道。
“那你要不先回去洗个澡，有消息了我飞鸽传书你。”长阖吩咐完身边的小道士后又对着凌泉说道。
凌泉收起架在长阖脖子上的剑，大步跨了出去。
刚走到施口村，就又听到有人说，张超也去世了，死法和宝燕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凌泉一路狂奔到薛婆婆的小院，薛婆婆此刻正抱着那副血淋淋的身体痛哭不止：“你不是说还要带老婆子去京城吗，老婆子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老婆子年龄大了，你们就这样骗老婆子是不是。”
旁边站着一脸悲切的旌阳和小满。
他还是回来晚了，可恶，凌泉狠狠的用拳头砸向桌面震的桌子上还没有燃尽的白烛滚落下来，烛上的火焰扑闪了两下就熄灭了。
薛婆婆像是没有听到这一切似的，抱着怀里的张超一直喃喃自语道：“你是去找我的宝燕了吗，你看到她了要告诉她，让她在下面······”
旌阳和小满被凌泉打翻白烛的动作给惊到猛然回头，“你回来了，他···”小满看到回来的凌泉露出了一丝欣喜，转头想起眼前的惨象，欣喜又转为了悲伤。
“嘘”旌阳对着小满做出噤声的动作，又伸手指了指外面，随后三人便心有灵犀的走了出去。
“张超是怎么回事？”刚走出土院没多久，凌泉就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和宝燕一样，被人扒了皮。就大约一刻钟之前被村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给抬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肉还是温热的，上面的血都没有凝固，尸体也没有僵硬。”旌阳有些闷闷不乐道。
“村民们可有说是在哪里发现他的尸体的吗？”凌泉接着问道。
“就在宝燕遇害的地方，我们也正准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的，走吧，一起去。这次一定要把凶手给抓到，为张超和宝燕报仇。”小满见大家都垂头丧气的，开始为大家加油打气起来。
三人穿过茂密的枯草，往远处的山林走去，山林的树木全部都掉光了叶子，在寒风中孤零零的立着，一群乌鸦立在树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眼望去仿佛是一排排人头屹立在树枝上。
他们三人来到宝燕布置陷阱的地方，她本来是想着趁着入冬抓些野兔野鸡之类的小猎物，这样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奶奶不至于饿着自己。
那个陷阱看起来很是粗糙，用铁锹挖了大概半米不到的深度。里面马马虎虎的还放了几个捕兽夹，坑底散落着断掉的树枝和一些枯叶。想来之前是有东西掉在这里面过。三人一致认为掉下去的极有可能是那个穿着道袍的凶手。
陷阱的周围的地上还有一滩血渍，小满捧起泥土仔细端详了片刻，随后开口道“这血迹比较新鲜，应该是张超的。”
“快看，这里也有新鲜血迹。”不远处的旌阳也开口道。
“我这里也有。”同一条道上，更远一些地方的凌泉也开口道。
三人沿着血迹一路往前，走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地上有燃烧后的灰烬，小满上前看了看灰烬上遗留着的图案：“是金元宝。”随后又环顾四周，并未见孤坟或者墓碑，才又接着道：“应该是来悼念宝燕的，可能是张超在这里悼念。”
突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卷起地上元宝灰烬，迷的大家不得不闭上了双眼。再睁开眼时，地上的灰烬已经被狂风席卷了大半，灰烬下面居然是一大片血迹。
三人愣在原地，看这血迹面积和血迹的渗入程度，这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
“张超来这里是想悼念小满，但是还没来得及烧纸，就被人杀害了。凶手为了掩人耳目，在他死后，挪动了他的尸体，并在杀害他的地方烧纸，试图掩盖第一案发现场。”小满根据眼前的信息开始分析起来。
“但是张超被送回来的时候，尸体还是温热的，且身上血液没有凝固，肢体未僵硬。那距离他的死亡时间应该只有不到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要完成剥皮，挪动尸体，放火掩盖第一案发现场，并逃离现场。而且从这里去玄天观的山路只有一条，还要保证回玄天观的路上不被从玄天观回来的凌泉撞上。
假设第一个村民发现尸体，剩下四个村民从村里其他地方赶过来也需要时间，在这期间，这五个村民无论是在村子里还是案发现场，都没有遇到凶手。
那凶手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呢？”旌阳根据小满的信息再度分析起来。
“所以凶手是妖？”小满对于旌阳一连串的分析开始假设起来。
“我没有闻到妖味，但是也可能这个妖是像腹鬼一样藏在人的身体里。”凌泉在一旁脸色凝重的说道。
“对了，你这次去玄天观有什么收获吗？”旌阳见一时没有思绪，想从其他地方切入。
“你怎么知道我这几天去了玄天观？”凌泉很是纳闷。
“那晚你踩着我以后，我就醒了，故意装睡想看看你要干嘛。”
“那你是知道我被抓住了？”
“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都打不过那牛鼻子，我肯定也打不过啊，何必要去送死。”
“······”
凌泉狠狠瞪了凌泉一眼，随后便一五一十交代了这几天在玄天观的经历。
“看你的描述，那长阖倒也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小满嘀嘀咕咕的说道。
“我早就不知道他不是什么坏人。”旌阳点点头道。
“你又知道了，你什么都知道。”凌泉还有些生气，说话也夹枪带棒的。
“哎呀，你上次说找他打架没打过，我这不怕你被他伤了根本，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探了一下虚实。发现他打你的那几下避开了你的要害，想来也不想害你性命。”旌阳好声好气的讨好着凌泉。
“你不能直接问吗，为什么要谈我的虚实！！！”凌泉有些气愤。
“你这不是天天冰块脸，三句话打不出来个屁，我自己动手还快一点。哎呀呀，下次不会了嘛”旌阳笑嘻嘻的说道。
“你·····”凌泉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满打断。
“好了，你们别吵了。话说那道士降妖除魔下手这么狠，想来玄天观附近应该也不会有妖怪敢来作祟吧。”小满将对话拉回了正轨，三人对视了一番，顿时心沉了又沉。
若是异类下手残忍还能理解，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就是弱肉强食。若是同类，下手这么残忍，真是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