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树生桃
程湛撒谎了，他租住的地方其实离得很远，他只是来朋友家玩几天。
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第二次见面了。
他跟朋友去做韩式汗蒸。那天，婷婉也在。正赶上月经期，她去汗蒸，可以缓解痛经。女性生理期，身体能量大量流失，她胃口不好，没怎么吃东西，肚子疼痛，连口水也喝不下。
她歪在大客厅的木质地板上，看着电视，吃着红糖糍粑。
程湛跟朋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朋友先注意到婷婉的背影，说:“家齐，你看那女的，身材超正，腿长腰细屁股圆，不知道正面看怎么样。”
“你绕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朋友注意到她的粉色短裤，浸透出一片血渍，说:“大姨妈都出来了，败兴。”
程湛听他一说，也注意到了，血渍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他也觉得挺尴尬。婷婉翻了个身，程湛注意到是跟踪他的那个女人。
他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把一条浴巾摊开，直接盖上她的腰臀。婷婉一看是他，想起他轻薄的话，没好气地说:“臭流氓，你干嘛？”
“你的姨妈，露出来了。”
“谁？”
“你的姨妈，在你屁股上画画。”
她反应过来，赶紧站起来，围紧浴巾，朝更衣室跑去。她身子虚，起猛了，一阵眩晕，身子往后倒，程湛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他说，就是这一抱，瞬间他就心动了，有一种风吹稻香的幸福感。
隔了一阵子，婷婉突然出现在他打工的地方。阳光透过窗户照射着她，她黑发白裙，美得像仙子，散发着文艺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
“你呢？”
“方婷婉。”
“很美的名字，跟你的气质很搭。”
“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程家齐。”
“也姓程？”
“嗯？”
“没有……你可以当我的人体模特吗？”
程湛来到她的画室。
“程家齐，我的打印机坏了，能帮我修修吗？”她含着笑看着他，问。
他没说话，默默检查打印机，认真专注查找原因。他的身上，没有程澈的阳光精干，有种阴郁的破碎感，婷婉被这种特殊的气质吸引。
她给他倒了一杯热咖啡，他瞥了一眼，说:“白水就行，喝不惯咖啡。”
她笑笑，说:“为什么喝不惯？”
“一股中药味。”
她噗嗤笑了，这个人，实在又可爱。
“这是摩卡咖啡，不苦的，香醇的巧克力味道。”
他尝了一口，点点头，没做评论。
“以后，你可以多尝试，慢慢你会迷恋上咖啡的味道。”
“抱歉，我不是小资，也不是精英。”
她笑笑，没言语。
他设定维护模式，机器自动清洗打印头，清洗完毕后，做打印测试，没问题，故障解决。
“你很聪明。”
他环顾她的画室。英式田园风格，精致的布艺，纯手工的摆件，碎花窗帘，胡桃木的家具摆设，米色的棉麻沙发，四处可见的绿植花卉，清新又温暖。
他又看了墙壁上的作品，认真又仔细。婷婉看着他，感觉心里有某样东西在一点一点融化。
他跟程澈几乎是一比一比例完美复制，眸子深邃，唇形性感，鼻梁高挺笔直，特别有男人味。
“看得懂吗？”她走近他，问。
他摇摇头，有些害羞。
他们去了里间的画室。
“嗯，需要把衣服脱去。”
“全脱了？”他不好意思，脸通红。
“嗯。”
光线柔美，画室寂静。她坐在画架前，拿起画笔，将颜料调染，投入地勾勒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线条。
画布上平躺的程湛，十分拘谨，紧张又兴奋。他看着认真作画的婷婉，像高贵典雅的女神。
他慢慢放松。他身材很好，虽然没有健身，但长期的体力劳动，让他的身体伟岸均匀、有力量感，线条分明，阳刚健硕。长期户外工作，晒成的天然小麦色皮肤，散发着野性健康的荷尔蒙气息、旺盛勃勃的生殖力量。
她看他的眼神，平静又纯洁。此刻，她是专业的画师。专注的眼神，庄重的神色，都证明了她对艺术的尊重。
他的身体涌起热潮，某种欲望在血液里膨胀。这是他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而有了生理反应。
他的身体燥热又潮湿，线条感极强的躯体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成年人的欲望和冲动。
第三次当模特的时候，他们在一起了，过程非常快乐，两个人都意犹未尽。程湛说，他完全沦陷进去，恨不得把自己撕碎了交给她，只要她开口，他愿意付出一切。
但高峰处，她喊的名字是，程澈。
他对这个名字，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个名字，像个魔咒，缠绕着他。他憎恨这个名字，又想要拥有这个名字。
一天，在酒店的电视里，新闻播报着投资兴业企业家座谈会的现场情况，程湛第一次看到穿着黑色西装、白衬衣、打领带的侃侃而谈的年轻企业家代表程澈。
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看着婷婉崇拜爱慕的眼神，程湛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只是一个替身，有着一样的容貌、身形的完美替身。他看着电视里的程澈，他知道，他们的风采、气韵、名位、财富，天差地别。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她要他尝试喝咖啡。生性孤傲的他，无法接受做别人的替身。他什么也没说，悄悄离开了她，换了工作，换了住所地址。
程家齐是平庸的，但也无可替代。
他回了观之村，向程俊义和马凤心询问他的身世。他知道，天底下除了双胞胎，不会有完全一样的两个人，就算是整容，也无法达到一模一样的效果。
他上网查了程澈的家庭出身，真正的豪门贵族。万天集团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享誉全球的实业集团，全球五百强企业。
城堡里一身华服的高贵王子，殊不知，苦苦征战的黑衣骑士，竟是自己的亲兄弟。
“当年医疗卫生条件有限，医院误诊你已经死亡，我是负责收尸的，推进太平间时发现你还有微弱的气息，我跟你妈没有生育能力，白捡来一个儿子，鬼迷心窍，偷偷把你带回观之村，抚养长大。”
同一个母体孕育的两个孩子，因为医院的误诊，命运天差地别。生命的共同体，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享受着最好的教育资本和物质生活，一个在贫瘠的大山里长大，如果不是赶上国家强农惠农的好政策，也许至今依旧是底层艰难维持生计的贫困户。
程湛没有责怪父母。
程俊义不善言辞，但他把全部的爱，都给了程湛，父亲是程湛心里的大树，给他依靠，替他遮风挡雨，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程湛从心底里，深深敬爱着程俊义。
助农养殖项目在观之村兴起后，程俊义成了村里第一个生态养猪户，家里的经济条件越来越好，程家也慢慢成了小康家庭。日子越来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