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福祸相依
夜深了，程澈才回来。
“怎么不开灯？”他打开客厅的灯，换了鞋子。
我走到他身边，紧紧抱着他，说：“老商死了，他死了……”
程澈摸着我的头，轻轻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商宗哲的车子，你是不是派人动了手脚？”
“没有，我不会做这种事。”
“但我想，这不是意外。”
他换了衣服，把我牵到卧室，我们坐在床边，他目光温柔如水，像初冬的暖阳，驱散了我心里的阴冷。
“远航，你是我最爱的女人，谁都不能伤害你一根头发，我说了，他差点害死你，我不会放过他。”
他的行动力，太强了，短短一天……
程澈不需要亲自动手，这样会脏了他的手。
“老商，是故意自杀的吗？”
“嗯。”
“他那么自私的人，那么惜命，精致的利己主义些，怎么做到的？”
“再自私的人，也有软肋。只要是人，就有软肋。”
他起身，倒了一杯热水，优雅地吹着热气，水汽如迷雾，他的脸看起来有些虚幻。优雅的人，不用歇斯底里，却能一击致命。
“听管主任提起，他没有结婚，没有妻儿，难道他的软肋是父母？”
“他投资失败，欠下巨额债务，原本想让我拉他一把，后来发现被耍了，无奈之下，他把房子车子卖了，亲朋好友借了遍，还是填不上缺口。”
他说起这些事，语气慢悠悠的，像一阵风似的轻描淡写。
“他不够理智，绑架了你，又差点害死你，犯了法，已经走到了绝路。他老家一对年迈的父母尚在。昨夜，我派人把他父母连夜从老家接来，接到万天的五星酒店里，好吃好喝好招待，把两个老人家照顾得舒舒服服。”
卧室的钟表滴滴答答，不徐不慢，像他的口气。
“他来找我，下跪求我，求我放过他的父母。我跟他说，我不仅不会伤害老人，还会帮他一次性还清所有债务，让老人可以安享晚年，不用替儿子还债。他明白我的意思。”
商宗哲犯了罪，但罪不至死，但他动了我，程澈必须让他死。
他给我沏了一杯安神的玫瑰花茶，诱人的粉红花瓣，在水中缓缓开放，散发淡淡的茶香。
我想起戏耍老商时，我也曾笑得像朵玫瑰花。美丽的诱惑，都是陷阱。
“我跟他说，拒捕的时候，如果不想死在警察的枪子下，可以选择坠崖，万丈深渊，掉下去，一瞬间的事，不会很痛苦。但他显然操之过急，上了高架桥，就出了事，闹不好容易半死不活，还可能伤及无辜的路人。”
我心情复杂……他坠落的高架桥，最高处相当于十多层的楼高，掉下来生还的可能性极低。
“远航，是不是觉得，我其实也很可怕？”
他靠近我，身上的香气令人沉醉。漂亮的眸子像点缀银河的繁星，又像晶莹剔透的蓝宝石。这么一双纯净清澈的眸子，怎么会可怕呢？
我摇摇头，说：“你只是太爱我。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已经被炸成碎渣了。你有多珍爱我，就有多憎恨商宗哲。”
每个人都有底线。我就是他绝对不能碰触的红线。
我抱紧他。
“程澈，我心里不舒服，如果当初我没有戏耍他，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其实，我有想过真的拉他一把，毕竟他被你耍了好几次。我特意查了他，这人投资失败是注定的，做事不踏实，不认真做市场调研，不研究数据，做事操之过急，一心只想迅速捞钱，把心思都用在投机取巧上。”
“是啊，你能帮他一次，又不能一直帮他。”
“就算没有你的事，他早晚也会出事，胃口太大，能力不行，人品又有大问题，有一天也会走上不归路的。”他说，停了一会儿，又对我说：“但是远航，吃一堑长一智，经历这件事，我希望你明白，不要与小人纠缠不清，不要刺激性格不稳的人。”
“嗯，我知道了……”
同一时间，杜咏泽的车祸，事故原因也调查清楚了。这场车祸，确实如杜咏欣所猜测的，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幕后黑手就是齐美琳的姘头。
知道这个消息，齐美琳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也许她早就想到了。
“那个人，一直挺狠的，他能派人做出这种事，倒也像他的风格。”她竟然笑了，带着自嘲的意味，说：“本该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害了咏泽……”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转移财产，闹离婚，争夺抚养权？离婚后，你要跟着那种人过吗？”我实在看不透她。
“他喜欢我的钱，我喜欢他给我带来的刺激感，各取所需吧。我的婚姻，当初是父母做主的，我对咏泽一点感觉也没有，他虽然一直对我特别好，但我就是不喜欢他。”
“他是个标准的理科男，一点不浪漫，很爱唠叨，跟他在一起，冬天不让我穿短裙袜子，不让我总染头发，不让我在外过夜……他就跟我爸似的，明明很年轻，却像个老头子……”
“我其实就是较劲儿，跟他较劲儿，跟父母较劲儿，跟包办的婚姻较劲儿，他们说我们的婚姻会幸福圆满，我就偏偏让它不幸福、不圆满……出轨对我，就像赌博似的，会上瘾，享受不同的恋情，每次都有新的激情浪漫。”
“每次被他发现，他不吵也不闹，就大把大把抽烟，一宿一宿失眠，看他那难受的样子，我就觉得痛快，我就想，有本事你去告诉两家父母，看看联姻的下场……后来，我慢慢发现，我不爱他们，所有的出轨对象，我都不爱，甚至觉得恶心。我做这些，就是想刺激杜咏泽……”
“我也想，努力尝试一下，去接受他，去爱他……但他越纵容我、包容我，我越生气、越讨厌他……他从来不跟我发脾气，什么都顺着我，甚至在做爱时，都小心翼翼、畏畏缩缩，他越这样，我越想欺负他……”
“鹿律师，从他铁了心要跟我离婚那一刻，我就已经后悔了，我想的全是他的好，真奇怪，我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一想到他不再属于我，我心里竟然有淡淡的难过。想到他的温柔也许会给其他的女人，我觉得很不舒服。”
“他为了我，受了那么重的伤，遭了那么大的罪，我难受得恨不得杀了自己。我现在就一个念头，照顾他，一刻也不离开他。这阵子，父母跟我谈话，他们从过来人的身份，给我讲了他们理解的婚姻，我突然明白了当初他们的良苦用心。”
“门当户对的婚姻，更稳定，更长久，爱情可以在漫长岁月里慢慢培养。我现在才明白他们的用心。我希望还有机会弥补我对他的伤害，我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互相依偎着走下去，我想把婚姻的裂痕修复好。”
经历这场车祸，她也看清了，谁才是最爱自己的人。我无法评判他们的婚姻，只希望她不要再辜负杜咏泽的深情，两个人一起，把原本属于他们的婚姻经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