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燕侣莺俦
清晨，阳光正好。
我一觉醒来，就看到他，睡在我旁边。幸福感，是的，我心里第一时间涌出的感觉是幸福，实打实的幸福。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我对自己说：“鹿远航，要不，放开胆子，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
承认吧，你也倾心于他，看到他，你的心是五彩斑斓的，跟他亲密接触，你是欢愉快乐的。
还有什么比实打实的快乐更难得的？
晨光照射在他脸上，真像童话世界里的王子，我怎么也无法将他与儿时那个爱哭鼻子的小胖墩联系在一起。
时光是一个技艺高超的雕刻家，他把我的王子精雕细琢，成了翩翩君子，品貌非凡。
他睁开眼睛，看到我。
他看着我笑，温暖的晨曦包围着我们，斑驳的光影映衬着我们的脸庞，他的瞳仁里有我，我的瞳仁里有他。
真是一个幸福的早晨。
“你猜，早餐是什么？”他问我。
“又有惊喜？”
“嗯，猜猜。”
“三明治？燕麦粥？煎饼果子？”
他笑着摇头，推推我，说:“快去洗漱，一会儿早餐就送来了。”
我洗漱干净，正好客栈的人送来早餐，我打开一看，居然是杏仁茶。
“程澈，你是叮当猫吗？怎么什么都能变出来？”
小时候，有阵子他总往学校卫生间跑，我问他是不是拉肚子了。他脸红红的，摇摇头。我追问他好几次，他才低声说他服用的药物有副作用，便秘了。
“哎呀，你早说啊，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第二天早晨，我让他空腹在学校门口等我，然后带他走了好几条街，去吃卓姥姥杏仁茶。她熬的杏仁茶，口感润滑，甜而不腻，浓浓的杏仁香，填满心房，真是幸福感爆棚。
“杏仁润肺通肠，我妈妈告诉我的，以后每天我都请你吃。”
“你的那点零花钱，省省吧，我请你。”
…………
儿时所有的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点不差，这是在脑海里反反复复过了无数遍吧。
“程澈，你挺懂回忆杀啊，招招中我心意。”
“尝尝，是咱们小时候的味道吗？”
我尝了一口，味道差点，卓姥姥人都过世了，独属于她的味道，再也无法重现。毕竟儿时的味道，只能留在旧时光里。
“为什么只有一碗啊？”
“就这一碗，还是客栈老板娘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的，小镇还在试营业，摊位没有配齐，外卖也送不到，应该是哪个住家自己做的，老板娘讨了一碗来。”
“一起吃？”
“好。”
我们守着一个碗，面对着面，一起分吃杏仁茶。他那俊美的脸上藏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我们的勺子偶尔会碰到一起，这感觉很微妙，萦绕着暧昧的亲密感。
我的心理防线一点点塌陷、塌陷……
“你今天什么安排？”
“工作！”
“工作？在这里？”
“对，你以为我真来游山玩水的，我哪有时间？我来，是实地调研项目建设的进度，争取早日全面开放。”
“嗯，那你忙，我自己转悠转悠，发现哪里不好，给你反馈意见。”
小镇还在试营业，人不是很多。我慢慢走在石板街巷里，看着临街的商铺门店，有种穿越时光的感觉。
我突然想，我们在同一个地方，他忙他的，我走我的，如果我们真的有缘分，天意使然，也许我们会在某一个地方遇到。
我给自己定个时间，就中午12点吧，如果那一刻，我们能在同一个地方偶遇，就是天意。
既然举棋不定、左右摇摆，不如放过自己，交给天意。也许这个想法很幼稚，但人这一生，幼稚几次又何妨？
入秋后，空气清爽，叶子褪了鲜绿，呈现明黄色、金橘色、枫叶色，天地间一片浓墨重彩，平添了几分诗情画意。小镇建造在山谷中，空气十分清新。山峰高耸，冲破云端，像兀傲挺立的将军，山峦连亘，重重叠叠，延绵到天尽头。
我坐着小船，在河面悠悠摇荡。岸边五彩缤纷的植物花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明媚柔和的阳光也投射下来，景色如诗如画。
划船的是个年轻人，他对我说:“女士，你觉得我们小镇怎么样？”
“特别美，后期配套设施跟上，肯定非常受欢迎。”
“我们这是万天集团投资开发建设的。你知道万天集团吧？”
“嗯，新闻上听过。”
“他们的总经理，来过几次，我还见过他本人呢。”
“听你的口气，你很崇拜他啊。”
“他是我的偶像，作为男人，谁不想像他一样成功呢。他之前的女朋友，是一个富家千金，特别漂亮优秀，后来分手了，可惜了。”
这个新闻，依然热度不减。在公众的眼里，他们就是金童玉女，旗鼓相当，般配至极。
“是啊，可惜了。”
“听说他喜欢一个小律师，我们都在说，家大业大的千金不要，去追求一个小律师。当然，咱不是瞧不起人啊，就是觉得，他们那种层面的人，不都讲究门当户对、强强联姻吗？”
大众的想法，是现实不成文的规则。
“律师，职业前景好，也不错啊。”
“是，跟我们比，肯定是好。”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他:“你们这，有寺庙吗？”
“有，小镇有个鸡冠洞，里头有个供奉观音娘娘的小庙。来这的人，主要是求姻缘的。”
我怀着万分虔诚的心，上香。
人在举棋不定，迷茫纠结的时候，希望可以有一个指引，替自己拨开迷雾。
抬头是神明，俯身是凡尘。
我抽了一支姻缘签。找个小和尚解签。他看完，说:“花月团圆除宝扇，香去袅娜曳轻绡，女施主，这是上上签。”
阳春白雪的诗句我听不太懂，但他说上上签，我心里很开心。
“这签文是一对的，另一支被一位先生抽走了，他应该就是你命定的姻缘。”
“一位先生？他长得什么样？”
“贵人之相。”
我的心狂跳起来。我自认为是无神论者，但很多事，常理分析不明白，那么冥冥之中的指引，由不得人不信。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虔诚的信仰，会让人得偿所愿。
我四处寻找他的影子。来往的人群里，我看到佛像下虔诚叩拜的他，专注认真，心无旁骛。
我静静伫立，默默看着他，他一次又一次合掌、叩首、起身，又叩首。
他起身，转头看到我，有些吃惊。
“程澈，你刚才有没有抽签？”
“嗯。”
“可以给我看看吗？”
他拿出签文，上面写着：“同心曲唱扬金阕，并蒂花开满玉枝。”
我拿出我的签文，两张放在一起，图案拼成一朵完整的白色百合花。
庄严而神圣的爱情，命定的姻缘。
他看明白了，神色很是激动。
夜晚，客栈。明月皎皎，流光舞动。
他温润的脸庞，笑意满满。
“鹿远航，这下你还纠结吗？”
“封建迷信那一套，也不能全信。”
“你不信，为什么去抽签？”
“就，随便抽着玩玩。”
“还嘴硬，嗯？”
心底的爱意恣肆蔓延，我终于放弃挣扎，选择顺应自己的心意。
“嗯，那我们试试。”我轻声细语。
“鹿远航，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可以试试。”
他终于咧嘴笑了，一把将我抱起来，说:“现在就试吧。”
关了灯。淡雅的月色在房间流泻。我躺在床上，每一寸肌肤，身体的曲线，都在他面前展露无余。
“远航，你很美，特别美。”
“最近吃多了，微胖。”
他俯下身子，压下来，说:“玉润珠圆，玲珑有致，我喜欢。瘦得像排骨，失去了女性的味道。”
他的手触摸我的腰肢，慢慢搂住我。
“远航，真的可以吗？”
深情的眼神，诱惑的气息。
“嗯。”
他亲吻我的耳朵、脖颈，手掌慢慢上移。
“远航，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有多久？”
“我说小时候，你信不信？”
“胡说，九、十岁的孩子……”
“那时，无意碰到你的手，我会紧张，会想亲吻你的脸颊。我甚至幻想，我们长大以后，你穿着婚纱，我娶你的画面。远航，打小，我就认定，你会是我的。”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眸子闪耀着灼灼的光。
我抚摸他的脸庞，柔声说：“分开后，就因为我没有给你回信，你就不再继续找我了，如果不是婷婉出事，我误以为是你做的，偷偷调查你，咱们也不会再有牵连。”
“我以为，你早把我忘了。”
他说罢，便用刚健有力的躯体将我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