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交心
在谭休身上发生的一切过于离奇诡异了,至少对他来说,很多东西根本就无法承受。
他是一个理性的人,但更多的是感性,作为一个男人,他有着如同一个女人一样敏感的性格。
他是懦弱的,是轻率的,是失意的,是困苦的。
而这样的性格让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像是火上浇油一样,让他的人生更加糟糕。
“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样解决,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艾蜜儿,我是一个失败的哥哥,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会停滞不前,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呢?对不起,但这样是不对的……”
谭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病了,他会觉得自己跟正常人不一样。
勇敢谦逊,这样的词并不存在于他的身上,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男人。
“我想我应该更富有逻辑感一些,明白自己应该解决的问题是什么,然后着手去解决而并非是纠结于情绪的问题,但我又觉得自己像是被困住了一样,艾蜜儿,对不起,我感觉自己没有力量,我担心自己无法成为你的后盾。”
他不想再因为这些零星的恐惧的琐事,让自己再担惊受怕下去了,这对他的身心来说都是折磨,再这样下去,他会毁了自己的。
或许是出自于逃避,或许是他的性格给他的解决方案。
谭休他在目睹了那一片包围在阿斯曼的迷雾之后,产生了动摇的情绪,他感觉到那迷雾就像是压在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似乎被一双无情的手约束着,束缚住,挣脱不开,迷茫徘徊。
艾蜜儿的眼里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她仍然像个小动物一样,依偎在谭休身边。
“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你和哥哥不一样,你真的是哥哥吗?”
她的表情是冷漠的,体温也开始逐渐的变得冰冷起来,她冷峻的牵着谭休走在了布满迷雾的街道上,雾气的人影绰绰,可那只是黑影,可看不见那些人的脸,他们都是无面人。
“你是一个富有情调的诗人,是一个爱好动物的有爱心的人,是一个性情温良腼腆的人,是一个高道德有良好品质的人,很少有人会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性格的缺陷,大部分的人都看不到这一点,沾沾自喜,你或许就是懦弱而无法改变,但你能够说出来就代表着,你的主观意愿是为我着想的,对吗?”
艾蜜儿的表现并不像一个人类,她就像是一位经历过人世沧桑的智者一样,看透了这世间的虚情假意,明白了人性的虚伪以及各种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行为。
反而为一些小事而感到快乐,觉得不一样,记忆深刻。
“修斯不是这样的,他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他热爱他雕塑的事业常常酗酒,为了获得灵感,会去药店买止疼药回来,我不止一次的看着他暴躁狂怒、污言秽语。
他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不在乎周围人的感情,包括我,只要我闯进他的房间,他就会对我拳打脚踢,明明小的时候,他对我还是不错的。
他性情变了,恶意渗透进了他的灵魂里,有一次我看见了他从学校回来,将一次朝他叫喊的猫抓住,他拿着旁边的树枝就朝着它的眼睛捅了进去。
他双眼布满血丝,脸颊发热,整个人颤栗,冒着无法克制的兴奋感。
但他第二天就不记得了,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那条街道,面对路人谈论那只猫时,淡然的说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酒精麻醉了他的灵魂,他暧昧不清,他反复无常,这是写在人类原始性情中的一种。
相比于修斯,你让我感觉到更加温暖,至少你的怀抱里面有着爱和珍惜,我能够感觉得到,我能够看得到你的心,或许不够坚定,或许仍然动摇着,不知道前方该往哪条路走,但你有着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你富有爱心和同情心。
在阿斯曼这是一笔无比宝贵的财富,它决定了你做事的底线,不那么容易的被周围的事物所吞噬。
而且你看到了自己,反省了自己,剩下的就是约束自己和做出行动了,哥哥,我会帮你的,你是我的哥哥,而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他们就像是漫步在了麦田里,成为了那些有着休闲时间的高贵的夫人,讨论着是与非,讨论着感情里的爱恨对错,就像诗人谈论艺术,像歌剧院的芭蕾舞,挑选着,挑剔着,哪个哥哥更好,哪种品质更佳?
一切显得怪异又和谐。
“该说谢谢吗?”谭休双眼有些迷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该担忧着什么。
艾蜜儿早就发现了他和修斯的不同,很多的事情,都是试探。
“要是这世界上真的有一朵无忧花就好了,没有那么多忧愁和烦恼,每个人都无忧无虑的幸福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谭休抬头仰望着天空,那是一片漆黑的幕布,就像是被一口锅罩住一样。
他曾经看过一本童话故事,据说在雪山之上,孕育了冰山的瑰丽,它的每一片花瓣都如同冰晶一样,透明雪白,在风雪中摇曳,长在断层之中,名为无忧。
因为这朵花身上会散发着一股气味,那股香味会让闻到的生物发自内心的感觉到高兴,忘记之前发生的任何烦恼,不管是执着的人和事,还是世间的财富名望,都能在那气味中得到满足。
几乎是在瞬间,黑夜退散,一片明亮的白色出现,他的眼睛眯起,一座白色的雪山峰就在眼前,温度瞬间骤冷,呼出的气都变成了冰碴子。
谭休的脚下是一片岩石,周身是森林。
白色的雪洗涤了人类带来的污垢,大自然自我纠正着那些错误,空气是如此的清新,冰冷。
那一瞬间,谭休甚至感受到了自己灵魂的颤栗。
艾蜜儿那双黑色的眸子睁得大大的。
“哥哥,这是你梦里的场景吗?”
谭休没想到自己想的东西真的能够在这个不是现实世界的世界里面显现出来。
他兴奋的和艾蜜儿,分享着自己在书里见过的世界。
“你看那座山,你知道它是怎么形成的吗?世界是分为好几个板块的,在地下有岩石圈,岩石圈在软流层之上,是会运动的板块和板块之间会消亡和生长,海洋板块和陆地板块如果碰撞在一起,就会产生海沟,海浪会侵蚀,海边上会有成堆成堆的砂石,那都是海浪搬运沉积留下来的,风不只是风,风是有作用力的,风穿过比较脆弱的沉积岩,就会留下许多的孔洞,风带着地上的沙石吹像那些土质松软的岩石,就会形成雅丹地貌,而水力作用只会形成喀斯特地貌,例如溶洞的形成,溶洞上面会形成钟乳石,下面会形成石笋,当钟乳石和石笋碰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形成石柱。
大自然是如此的美丽神奇,山脉起伏高高叠叠自有规律,而我们身处的这片大地之下,更新蕴藏着玄机,蕴藏着宝贵的财富,可以造福于人类的事业。”
在他们的面前,平地起高楼,鬼气森森的魔鬼城出现了,风在这里充当了上帝之笔的角色,这个地方有广场,有城市,有雕塑,有教堂,除了缺乏活生生的人,这里就像是真的人建的城市一样。
“这真的不是人为的?”艾蜜儿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风刮着她略显稚嫩的脸庞,可她的眼睛里面却装着庞然巨物。
“这一切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并没有在现实生活中真的见到过魔鬼城,我只在故事里面照片里面看见过,这来自于我的梦境,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真实的世界一样。”
谭休如同一个导游一样,随意的变换着周遭的场景,从魔鬼城到两河流域的古巴比伦王朝,他们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泥土做的房子和在耀眼的阳光下随风飘扬的芦苇。
“这里是苏美尔文明的发源地,这里是两河流域,这里诞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古王朝中王朝帝国,从巴比伦到亚述王朝,楔形文字,空中花园,精妙的冶铁技术灌溉技术,传奇色彩的英雄,古巴比伦的吉尔伽美什,阿卡德的萨尔贡,汉莫拉比法典,他们勤劳热爱学习具有开放性,经商用鱼肉和外界进行交换,换取粮食矿物,他们建立神庙,在神庙里面进行交易,每一个城邦都有一个神庙,神庙里面都有一个守护神,文化的碰撞,思想的交流,精妙的黄道十二宫,而继承这一文明的波斯帝国将版图扩大的更大,它是居鲁士建立的,在大流士手上达到巅峰,那就是那位传奇帝王的雕塑。”
他自称王中之王,诸国之王,是一位铁血的皇帝,在国内发生政变,多地谋反起义的时候,他擒获了暴动的首领,在危机中挽救了濒临瓦解的帝国。
谭休在说到这位人物的时候,眼里充满着崇敬之色。
他普及着那些有关于历史的基础知识,讲述着那些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文明,苏美尔人的信仰,他们的文化。
那一刻的他逃离了这个阴森逼仄的小镇 带给他的束缚,他慢慢的褪去了自己身上坚硬的铠甲,露出了那颗鲜活的心。
热情的奔放的。
艾蜜儿看着,那个原本死气沉沉,凝重凝重,心事重重的哥哥眼里亮起了光,他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不是面对自己时胆怯着的付出讨好者的伪善的笑容,而是真心的明媚的如同阳光的笑容。
没有那么多的偏执,没有那么多的执念,那是一颗纯粹的心,一颗赤子一般的心,在那具阴狠狡诈,偏执懦弱,胆小的躯壳里闪闪发光着。
吸引着艾蜜儿,吸引着她逐渐泯灭的人心。
“这样就很好,你这样就很好,哥哥,只要你的光芒不灭,修斯就不会再出现。”
一切的光影又归于平静。
落在谭休的脸上将他照的晦暗不明,这便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我知道我会面临很大的麻烦,我知道有灾难将会在阿斯曼发生,无论是我还是我们的父母家人,周遭的邻里朋友都无法避免遭受灾祸。
滚滚历史长河里最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也只是亚特兰蒂斯的一个普通的平民。
但艾蜜儿,你这个懦弱的哥哥,也有一颗想当骑士,想当英雄的心。”
他上面上扯出了一个笑容,将单薄的皮肉撑开,勉强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