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干枯的老太太
从城东医院出来，灵车飞驰在公路上。
吴主任单手扶着方向盘，单手搓着手里的红包，龇着牙花直乐：“八百，这家人真阔气，嘿嘿。”
林归翻出口袋里属于自己红包，同样也是八百。
不过他没有吴主任那么好的心情，经历过岳珍珍的事情，他知道有些东西是存在的。
这红包……烫手。
他皱着眉询问：“主任，你先别高兴，万一，我说万一，棺材里的老太太找咱们怎么办？”
“找呗，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过来了，我又不怕。”
“？？？”
“反正我晚上又不在公墓园区待着，要找也是找你，都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小林啊，主任看好你！”
“……”
林归还以为吴主任有什么辟邪的底牌，想不到打的是让自己先顶缸这个狗主意。
这把他气的，想直接掐死这个老家伙。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吴主任开车进入拥挤的城东医院，二人一下车，就有一群人迎上。
经过简单的交谈，都是一家人，死者是自家的老太太，84的高龄，也算是寿终正寝。
而这些人分别是老太太的大儿子、大儿媳一家，和二儿子二儿媳一家，外加一个三女儿，来的整整齐齐，彼此都看不对眼。
至于原因，是因为老太太悄摸摸的留了一座房子。
而这座房子还是学区房。
最重要的是，当子女的，竟然都不知晓此事，这不，整理遗物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房产本，急忙一个个献孝心。
这也是林归和吴主任能拿到这么多红包的主要原因。
时间线拉回来。
“咚~~咚~~”
林归坐在副驾驶位上，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咚咚声。
他顺着声音朝后看去，透过一小块玻璃窗，能够清晰的看到那副大红棺材。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的错觉，他见到棺材盖缓缓移开，一只干枯霜白的手猛然窜出，而后一根根手指机械般弯曲，扒在了棺材边缘。
“我靠！”
他瞪大眼骂了一句粗口，而后哆哆嗦嗦的结巴道：“主……主……主……任！”
吴主任正在调广播信号，闻言皱眉：“一惊一乍的，遇见鬼了？”
“棺材……棺材……开了！”
“什么！”
‘吱嘎~~’一声紧急刹车声响起，吴主任迅速扭头，望向后面。
他眉头皱成个川字，一只手搭在林归肩膀上。
面色阴沉，极其认真的说道：“小林，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棺材不是盖的好好的吗？
开车有风险，行驶需谨慎。
主任我都五十三了，也活不了多少年头，比较惜命。
你要是精神不好就睡一觉，千万别让我闹出车祸意外。”
“啊？”
林归先是一愣，转头看了看吴主任，伸着手指指向后面：“我明明看到……”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车后面。
那副大红棺材严丝合缝，没有丝毫偏移，更没有那只干枯的手。
难不成自己真的眼花？
不。
不对！
林归相信自己绝不是眼花，但也无法解释刚才的事情。
灵车重新发动，他狐疑的朝后看了好几眼，始终没有发现什么意外。
正当他靠在副驾驶椅上闭眼思考，吴主任也听着不知名相声评书，安心开车，目视前方的时候，灵车后面的棺材上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
满脸褶皱，布满老人斑的脸，全身瘦弱干枯，被医院冷冻室冻成霜的身体。
正是那个死者老太太。
只不过她此刻，正咧开嘴，露出风摆残烛、依旧顽强的三颗黄牙，面色恐怖渗瘆人的盯着车内二人。
……
……
林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自己还在灵车上。
道路两旁的景色，正快速朝后移动。
他下意识的朝后看了一眼，棺材安安分分的摆着，没有异常。
松了一口气，他问道：“主任，咱们还有多久到？”
“快~~到~~了~~”
拖着尾音，古怪瘆人的声音，从主任口中发出。
林归听到这话，浑身窜起一股寒意，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震惊的瞪大眼：“主任！”
“做~~什~~么~~”
同样的语气，那古怪的调子，让狭小的驾驶室变得更加恐怖。
同时，驾驶位上那颗头，90°角丝滑般转了过来，一张阴森干枯、满是褶皱、无比熟悉的老脸映入林归的眼睑。
林归汗毛倒竖，一股股冷意直窜天灵盖，头皮发麻，语无伦次：“你……你……你……”
“嘿嘿~~”
瘆人的笑声，回荡在驾驶室内。
林归扭身就去开副驾驶的车门，与其待在车上，还不如跳车，可车门就跟焊死一样，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小伙子，别白费力气了，老婆子想请你帮个忙。
再说了，你拿了我们家的钱，也不能拒绝。”
“那个开车的老头也拿了，凭什么只找我啊。”
“老婆子不敢惹他，可不只剩下你喽。”
“……”
林归欲哭无泪，柿子挑软的捏，这是怪自己好欺负。
吴主任这个老王八蛋，就说他有辟邪的东西，还骗自己辟邪的玩意儿没用，老骗子一个。
老太太见林归抿嘴不说话，也不在意。
而是自顾自的幽幽开口：“老婆子这一辈子也活够了，但临死前有一件事放不下。
那就是早年因为家穷，养不起孩子，不得已送走一个小女儿。
一别60年，我老了，她……也老了。
按理说不该打扰她，可是老婆子心里愧疚啊。
那座学区房是我和死去十多年的老伴，一起为她攒下的嫁妆。
我希望，你能帮我交给她。
她住在天府之都—天字区—6号。”
林归知道自己没办法逃走，经过一开始的惊慌和恐惧，渐渐镇定下来。
听完老太太的话，他不解的问道：“既然你知道你小女儿住的位置，干嘛不自己去找？”
“我……不敢……”
“？？？”
不敢什么？
你倒是说啊？
人都死了，还藏着掖着。
“那就拜托你了。”
老太太扯开话题，头颅如蛇般闪电般窜起，在林归惊恐的眼神下，身体还未有所反应，咬上了他的手臂。
“啊~~”
他一声惨叫，猛然坐起。
“干啥呢，又发什么疯？”
吴主任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语气中很是愤怒。
林归抬眼看看身侧，吴主任老脸阴沉，紧扶着方向盘，很是不满。
自己依旧坐在灵车上，还是行驶在道路，只不过再也没有老太太的身影。
“梦吗？”
他喃喃自语，下意识抬起左手臂，猛然瞪大眼。
因为在手臂上，有着三个……血红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