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阿舟心机笼人心，白杨浴雪布计谋
这个与小艾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看出了阿舟的迟疑，并未起身，反而跪在雪地里，向阿舟道：“民女唐沁雪，求贵人救救我哥哥。”
原来这个姑娘，生长于梨江畔，因此次叛军作乱，家舍被夺，只得逃难出来，路上父亲母亲已被流寇所杀，兄长唐玉松身患重病以至垂危，他们身上的财物也多被抢夺干净了，刚刚被抢走的已经是身上仅有的东西了。
“家住梨江边？”
唐沁雪咬着嘴唇点点头。
“这么说你也是渔家女？”
跪在雪地里的人又点点头，“嗯”。
阿舟看着她的脸，仿佛在遥远的另一个时空又遇见了曾经的故人。如果不是当初的机缘巧合，如今沦落的恐是自己。自己除了是人界凡人李舟，也是父母具殒于梨江畔的江予舟。
况且阿舟看着这个唐沁雪行动举止很是机敏，自己孤身来到玄界，虽说有萧望之……可终究没有自己的人，或许今日遇见兄妹二人，是个再好不过的机遇。
阿舟扶起唐沁雪，又吩咐了两个护卫架起了唐玉松，“前面找个医馆为他诊治。”
唐沁雪满眼感激，又欲跪拜，阿舟一把扶住，笑道：“唐姑娘很像是我的一位故友，所以一见便觉得亲切。”又问了唐沁雪是否会骑马，沁雪回道：“自幼与兄长学过。”
周围州郡百姓听闻叛军围困，早已四散奔逃，哪里能找到什么医馆。好在护卫中有人略懂医术，也算是吊住了唐玉松的命。
钱财能买命，权能续命。阿舟想流亡人群中定有医士，于是谴人细细探查，果然找到了同路往都城去的一位老医士。
那人见阿舟虽身着简朴，但身边的萧望之看着气质不俗，且跟随的拥众甚多，想来也非一般的逃难商旅，于是也尽心医治疗，十几日的功夫，那唐玉松便见好了，阿舟与沁雪的关系也愈加亲厚。
“前面再走百里，就到都城大京了”，萧望之一早就来回禀，“唐姑娘兄妹是……”
病榻上，唐玉松眼中的期许转瞬即逝，他咳嗽了几声，扶住胸口探着身子向阿舟说道：“贵人救命之恩，小人欲拼死为报。如今已没有了家，只求能在府上做个卖力的长工，妹子也能随身伺候小姐。”
阿舟早有将唐家兄妹二人收入的心，于是问唐沁雪可否愿意。
唐沁雪含泪而笑，点头头同意。“我们得多谢水姑娘相救”，唐沁雪向兄长诉说了阿舟尽心的种种，“想来我也要当面去感谢水姑娘的那位故友，若不是我能有幸长得与她有几分相似，恐怕……”
沁雪自觉因一时高兴失言，止住了话。
阿舟反而握住她的手，笑道：“今日我只觉得你比她更好了。”沁雪见阿舟并未因自己的失言恼怒，于是也笑道：“姑娘的朋友听到了，恐怕是要伤心的。”
算来，阿舟来到玄界已经二十几日了，人界种种不知道是否无恙，爸爸妈妈……他们会不会去寻找自己的尸身……找不到自己尸身的他们是觉庆幸还是失落……
阿舟抬起头，“她再也不会知道了”，吐出的气，凝成白霜。
如梦初醒，才知已是诀别。
——
南风渐起，雪停了好几日，冰霜似有消融之意。
巍峨绵延的雪山山麓，便是孙闻天叛军驻地。江岸两畔群山高耸不绝，皆被大雪覆盖。十万叛军已然扼守住了梨江上游，居高临下，天险相助，易守难攻。
叛军驻地八十里处，玄廷几个州郡连同都城人马集结完毕。白色的营帐绵延数里，同山林一色。
“将军，叛军此势，我军毫无胜算。况且我们不过八万兵马。”
“依我等拙见，恐怕只可困守。”
“不妥不妥，这冬天很快就过了，春暖花开之日，他孙闻天的叛军粮草军需便都解决了，他趁势南下，我玄廷又要丢几个州郡。”
……
营帐内，几位将领争辩起来。目前形势对于白杨而言，毫无优势可言，他已经在营帐内所悬挂的地势图前驻足了许久。
“外面什么天气？”白杨眼神仍旧凝在地图上，口中仿若自言自语。
椅子上的几位将领止住了声音，面面相觑。
白杨属下副将郭九安起身回道：“早起问过，这半月恐还有雨雪。”
“况且……将是大雪。”郭九安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白杨，继续说道。
听闻这个消息，营内叹气渐起，“稍有回春之意，这下雪上加霜更是遂了孙闻天的意。”
白杨转过身来，坐在地图前的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道：“郭九安，命人往后方再寻五万匹枣红色战马，三日内带回。”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狐疑。
“将军，这……短时间内恐怕难找这么多枣红色战马。”郭九安深知白杨谋略，对于此次雪地隐蔽进攻叛军，主帅却要求找到红色战马的行为，并没有多加疑惑，而是直接表明困难。
白杨两只手指擒住了茶杯，又道：“黑色的马儿也行。另外再加五万套红色套子和五万套白色套子，大小要能够套住现有的五万战马，远远望去要看得出马儿的颜色。”
郭九安顿了顿，答了声“是”，便领命而去。白杨又命令一位将领，往后方去调遣了数十艘旧战船。
“旧的？”那将领疑惑着又问。
“对，旧的。如果没有旧的，临时造也行，不过只要样子气派豪华，能飘在水上就行，也要漆成为红色的。你亲自前去督办，限你七日。”
那人拗不过白杨东王府亲军的身份，只得揣着满腹狐疑领命而去。
“剩下的列位”，白杨放下指尖的茶杯，抬眼扫视了眼前的几位将领，“你们各自回营，命将士们准备拔营。”
一人扯着嗓门，“将军，拔营撤退吗？”
“不，是向北。”
“北？”
“对，得让孙闻天的探子能看见我们。”
众人疑惑更甚，不知道这位年轻将军葫芦里卖着什么药，非要将一次隐秘的进攻搞得大张旗鼓，却也只得目送他乘上一匹快马，往后方州郡去了。
七日后，数十艘战船才驶入营地，白杨的军队便冒着大雪浩浩荡荡的向北行军，红色黑色的战马占据了梨江河岸，远远望去只觉得恐有数十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