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起疑
章依嫣听说让她和一些进步学生去根据地，一拳捶在桌子上，蹦起身叫道：“太好了!”“哎，哎，”魏亦瑄指指椅子笑道，“你别这么咋呼好吗？”
章依嫣笑了，坐回椅子道：“你知道我有多憋闷吗？整幢楼就我和胡老头俩人，他还闪闪烁烁，跟鬼似的。”
“闪闪烁烁，咳，咳咳……”魏亦瑄正端着茶盅喝茶，一笑呛了嗓子，咳了起来。
“有那么可笑吗？”章依嫣见状嘟囔了一句。
魏亦瑄白了她一眼：“你真会用词。”
“呸！”章依嫣道，“又挖苦我。”
“嘿！”魏亦瑄笑道，“你怎听出了挖苦呢？”
“算了，算了，”章依嫣挥了挥手，“不说这个了。哎，孟汐菡怎么说的？”
“孟汐菡？”魏亦瑄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啊，她不知道这事。”
“不知道？”章依嫣盯着魏亦瑄，“你的意思是？这次去根据地没有孟汐菡？”
“嗯。”魏亦瑄点头。
“为什么？孟汐菡很爱国，很有革命热情，那天的募捐活动你也看到了，她……”章依嫣脸色变红，越说声音越大。
“哎……你，依嫣，”魏亦瑄示意章依嫣停下来，她却越说越快，魏亦瑄沉下脸叫道，“章依嫣！”
章依嫣住了嘴，魏亦瑄阴着脸说：“你怎么回事？唠唠叨叨说个没完。你知不知道？让不让谁去是组织的决定。”
“组织的决定！”章依嫣哼了一声，眼睛斜向房顶。
魏亦瑄睨了她一眼：“你呀，这种脾气早晚会吃亏。”
说完，拿过茶壶倒水，然后把茶盅放到章依嫣面前，敲了敲桌面说：“嗯，这次去根据地，你要学会谦虚，沉稳，多向别人学习，别说不说就急，否则……”
“知道了。”章依嫣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说。
“回去准备准备，这一两天听我消息。”魏亦瑄掏出五块银圆放到章依嫣面前。
“呦，这么大方？”章依嫣立马笑了，抓起银圆在手中颠着，“当了瑞祥楼掌柜就是不一样！”
“我没那么大方，”魏亦瑄白了章依嫣一眼，“这是我父母给的。他们走的急，叫我拿给你。”
“哦，我说你不会这么慈善吗。”章依嫣把钱装进白色牛皮手包，起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回过头，一扬手包说，“谢了！”
傍晚，章依嫣坐在餐桌前低头吃饭，胡有旺端着碗走了过来，他瞄了章依嫣一眼说：“大小姐，今天这菜可是我费了半天功夫做的。”
“就这两盘？”章依嫣用筷子指指面前的丝瓜炒肉，又指指那盘黄瓜海蜇丝说，“费了半天功夫？我几分钟就给你弄出来。”
“可您不弄。”胡有旺笑笑，往嘴里扒了口饭，嚼着往厨房走。
胡有旺边走边叨唠，“老爷要是不辞吴妈就好了。唉，我也没钱，我要是有钱，就雇一个厨子。嗯？”
说着，胡有旺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站定，转过身看着章依嫣问：“老爷给您寄生活费了没？”
“没有！”章依嫣白了胡有旺一眼，撂下饭碗往餐厅外走。
走到门口绊了一下，又见前面昏昏暗暗，火便窜了上来，心想：成心是吧？整个大厅只开一盏壁灯。
于是她便挨着个地去开墙壁上的开关。
门灯、吊灯、壁灯、楼梯灯，一盏盏，逐一打开，小楼上下灯火通明。
“怎么了这是？”
胡有旺小跑着进了客厅。他眨了眨被灯光晃花了的眼，便逐个地去关墙壁上的开关，边关边叨唠：“老爷在的时候可没让开这么多的灯。这钱啊，得省着花，花光了……”
“钱，钱，愚昧！”章依嫣白了胡有旺一眼，“国都快亡了，要钱有什么用？”
“没用？”胡有旺不看章依嫣，继续按墙上的开关，“国亡了，也得吃饭。一打仗，什么都缺，钱就会更有用。哪朝，哪代，都是如此，唉……”
“你……算了！”章依嫣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手包走出家门，走向章府西面的镜湖。
她要去镜湖透口气。
这个胡老头，一副奴才相，气死人了！还好，她就要去根据地了。
一想到去根据地，章依嫣便想到了孟汐菡，想到了没让孟汐菡去根据地的事情。
魏亦瑄说是组织的决定，我怎么觉得是他不想让孟汐菡去呢？他为什么不让孟汐菡去？莫不是，他爱上了孟汐菡？对，一定是爱上了，他看孟汐菡的眼神就不对。
想到此章依嫣的心忽地疼了一下。
孟汐菡爱魏亦瑄吗？要是他俩都有意思呢？
章依嫣想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孟宅黑色缠枝大铁门前。
章依嫣在按响门铃前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走到这儿来？
但很快，她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她是为了表哥魏亦瑄，为他来探探孟汐菡。
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章依嫣反复的回想这段情景，反复的坚持这个理由。
可后来，她不再坚持了，她不得不承认，那是因为她爱魏亦瑄。
黑色缠枝大铁门开了，侯叔扫了章依嫣一眼问：“您？”
“我找孟汐菡。”章依嫣笑道，“我是她的朋友章依嫣。”
“哦，”侯叔怔了一下，“您稍等，我去通报一下。”随后，把黑色缠枝大铁门关上，往大厅走去。
太太叮嘱过他，凡是找汐菡的都要先跟她说一声。这时候，太太恰好在大厅哄小少爷汝睿读诗呢。
闻婉婷听侯叔说是一个姓章的小姐找汐菡，眼珠子转了转说：“你先请她进来，我让彩凤去找汐菡。”
彩凤是伺候汝睿的丫鬟。
侯叔离去，闻婉婷扭头喊彩凤。
彩凤应声。
闻婉婷说：“你去后院姚妈那儿找汐菡，就说有个姓章的小姐找她。”
彩凤还没答应，汐菡先回了话：“别找了，我在这儿。”
闻婉婷和彩凤闻声惊了，同时向旁门看去，旁门处孟汐菡淡然一笑。
原来，侯叔向闻婉婷通报时，孟汐菡刚从姚妈处回来，正走到旁门口，她没进来，就是想听听闻婉婷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