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刚走你两就约会
庞玉珠皱了皱眉，回过头瞧闻婉婷。
闻婉婷说：“别理她们，咱们说咱们的。”
庞玉珠往前凑凑，刚要张嘴，又传来翠屏的笑声，笑声大而欢快，庞玉珠黑了脸，一指窗外道：“她们就这样，就这么成心！”
闻婉婷往窗外瞧瞧说：“这都是姐夫惯的。你也是，你怎么不跟姐夫闹呢？绿袖可不敢这么张狂。”
庞玉珠叹了一声道：“陆希思跟炳焱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闻婉婷撇嘴，“不就是留过洋吗？”
庞玉珠阴了脸：“我比不上你，我命不好。卓然要是早结了婚，早有了孩子，我何苦受这个！”
“别生气，别生气！”闻婉婷攥住庞玉珠的手，“表姐，你犯不着和她们生气。汐菡这不是回来了吗？咱们赶紧督着他俩结婚。结了婚，明年你就能抱上孙子。”
“我不生气。”庞玉珠抽出手，“我要是生气，早气死了。”
闻婉婷和庞玉珠这么聊着的时候，陆卓然正坐在泰华饭店三层东北角那间客房里一口一口地吐着烟圈，他对面闷头吸烟的男人是警察局总务科副科长郭伯瀚。
陆卓然吐出一串漂亮的烟圈后，看向郭伯瀚问：“你有什么打算？”
郭伯瀚眉头微皱说：“我是不想南撤，我父母妻儿都在沧州，我去了南方，他们怎么生活？”
陆卓然盯住郭伯瀚问：“那要是非让你去呢？”
“那我就辞职，辞了职回家种地。”郭伯瀚回。
“种地？”陆卓然哼了一声说，“日本人会让你踏实种地。”
“那你说怎办？”郭伯瀚瞧向陆卓然，“我又不像你，老子有钱，说做买卖，就做买卖。”
“其实你也不用着急。”陆卓然捻了下指间的雪茄说，“南撤，可能还轮不到你。”
“怎么说？”郭伯瀚往前凑了凑。
陆卓然一笑，“有人，削尖了脑袋想往南逃呢。”
“哦，”郭伯瀚领悟，“那我就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陆卓然往后一靠，笑道，“你只要不争不抢，就没人想到你。”他说着往前坐了坐，“据我估计，日本人来了会收编警局，到时候顺其自然，你还做你的科长。我呢，还做我的生意。”
“好！”郭伯瀚把夹在指间的雪茄掐进烟灰缸说，“这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先走了，警局那边还有点事。”说着起身。
“嗯。”陆卓然跟着起身，“那你先去，明天晌午德顺楼喝酒。”
“好，明天晌午德顺楼见。”郭伯瀚说完走出房间。
郭伯瀚离去后，陆卓然打了一个电话。打完，斜靠在沙发上继续吸烟。
章昀泽一早带着家人去了火车站，临走时遣散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下胡有旺一人看守章府。
墙角的欧式落地钟敲过十一响，躺在沙发上的胡有旺睁开眼睛，骂了句脏话后搓了搓脸，然后是伸胳膊，蹬腿。
他在落地钟敲响第一下时就已经醒了，但他不想睁眼，更不想起来。肆无忌惮地躺在这个浅驼色软牛皮沙发上睡上一觉，是他走进这座小楼时的梦想。如今，梦想成真了，可刚打了个盹，这座破钟就叫。
叫！叫我也不起来。如今，我是这座小楼的主人！胡有旺翻动眼皮四下看看。这座小楼空寂无声，他不是这小楼的主人谁是？胡有旺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坐起来：“主人，主人要去各处走走了！”
突然，门铃响了，胡有旺一愣，随即起身朝楼外走。“来了，来了！”胡有旺又恢复了仆人身份。
胡有旺打开院门愣住了：“大，大小姐！您？您不是跟老爷去上海了吗？”
“我不去了。”章依嫣说。
“不去了？”胡有旺挠挠头皮，“你？老爷，老爷同意了？”
“胡叔，”章依嫣对堵在门口的胡有旺说，“你先让我进去好吗？”
“哦，好，好！”胡有旺急忙闪开，待章依嫣进门后，关上院门，追在章依嫣身后进了小楼。
胡有旺走进小楼后取了把扇子递到章依嫣面前：“大小姐，您看您热的，您这是？”他又往下哈了哈腰问，“老爷同意您不去上海啦？”
章依嫣拿过扇子猛扇了两下说：“我爸同不同意我不知道。跟你说实话吧，我是在火车快开时从车窗跳下来的。”
“哦，我给您倒茶去，还有晌午饭，”胡有旺念念叨叨往厨房走，“吴妈昨天就被老爷打发了，这……”
“不用了。”章依嫣冲胡有望后背吐了吐舌头说，“我去外面吃饭。”
“嗯，”胡有旺站住了，回过头说，“那我给你做晚饭。”
“势利眼！”章依嫣感觉有些冷，她身体里原本是有一股热浪的，那股热浪是她决定要跳离火车时产生的。
蒸腾，翻滚，从火车站到家门口，到她走进家门，走进小楼，仰身坐到这个大沙发上。
可现在？现在，她身体里的那股热浪快散尽了。
章依嫣走出家门沿着院墙往左走，她想去金鼎斜街的德顺楼吃饭，吃完饭去青城一中找魏亦瑄，她要从魏亦瑄那儿找回那股热浪。
她昨晚才和魏亦瑄告别，今天又突然站到他面前，他定会是一脸惊讶的表情。章依嫣想着笑出了声。
让章依嫣没想到的是魏亦瑄也在德顺楼吃饭，而且和魏亦瑄面对面坐着的还是孟汐菡。
章依嫣是在店堂伙计说完“小姐里面请”，她扫了眼店堂看到这一幕的。
看到时她心里莫名地酸了一下，然后她一指西北角的那张桌子对店堂伙计说，我约了朋友。随后朝那张桌子走去。
此时，店堂内的客人很多，嘈杂一片，魏亦瑄、孟汐菡二人正专心聊天，根本没发现章依嫣。
当章依嫣走到他俩身边大声叫道“我刚走你俩就约会”时，二人大惊，同时扭头观看。
“依嫣，你没去上海？”魏亦瑄问。
“哈哈，”章依嫣瞥了眼脸色绯红的孟汐菡，坐到桌旁笑道，“我在火车快开的那一刻从窗口跳下来了！”
“你，”魏亦瑄点着章依嫣说，“我猜你就不会乖乖地去上海。”
“你猜？”章依嫣盯着魏亦瑄怪笑，“你猜到我会到这儿来吗？”
“别贫，”魏亦瑄正色道，“舅舅、舅妈见你跳下火车着急了吧？”
“着急，但他们也只能认了。”章依嫣说，“不过，生活费，还得等到他们到上海后再寄给我。哎，这段时间你得养活我。”
说完，眼眸瞥向孟汐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