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赶紧去陆府
闻婉婷盘头、抹粉、涂胭脂，梳洗打扮完，换上一件玫红底蓝花滚边旗袍，在镜子前照了照，又把脚上那双黑色牛皮半高跟鞋脱下，换上旁边的白色细跟皮凉鞋，才拿起手包走出卧室。
昨晚她已经想好，今天一早就去陆府找表姐。
表姐总是上午九点多钟约几个夫人打牌，她必须在那几个牌友到来之前和表姐谈卓然和汐菡的事。
闻婉婷下了楼喊侯叔，侯叔应着从右侧敞廊跑过来：“太太，您找我？”
“汐菡呢？”闻婉婷问。
“刚出去。”侯叔回。
“出去了？”闻婉婷盯着侯叔。
“嗯，她画画去了。”侯叔凑近闻婉婷低声说，“您放心，我派人盯着呢。”
“哦，我去一趟陆家。”闻婉婷说。
“好，我帮您叫车。”侯叔说着去开院门。
闻婉婷走出院门，特意往左右观望了一下。她往右望时孟汐菡和章依嫣刚好走到胡同北口，再一望俩人已经拐进北面的街巷了。
闻婉婷纳闷：嘿，昨晚刚到家，今早就约了人！那人是谁？
转念又想：还好，是个女孩。这要是男的？嗨，不管她了。赶紧吧，赶紧找表姐去。婚事办了，才万事大吉。
温婉婷这么想着时，司机小王已经把车开到了她跟前，于是她又朝胡同北口望了两眼，便上了车。
陆府在津汉街，由孟宅到陆府要经过草市街、德正街、华安大街三条青城最繁华街巷。
往日去陆府要半个多小时，但今天出来的早，街上的店铺大多没开门，小王又觉得闻婉婷着急，紧踩油门，二十分钟后车便停在了陆府门前。
开门的是王妈，王妈把闻婉婷请进小客厅，又给她倒了茶，便去请庞玉珠。
庞玉珠昨夜没睡好。
这楼里的人倒是不少，可上下跑的都是姨太太翠屏的孩子，这楼里越热闹，她就越感到孤寂、寒凉。
翠屏的孙子琦儿都两岁了，可她呢？女儿去了美国，儿子三天两头不着家，偶尔回来一趟还总是躲着她。
昨儿晚上，她截住儿子卓然想叨唠两句，可刚开口卓然就烦了。
庞玉珠听王妈说闻婉婷来了，嗯了一声，起身下楼。
闻婉婷见庞玉珠眼泡微肿问道：“表姐，你不舒服？”
“唉！”庞玉珠叹了一声坐到茶桌旁说，“一宿没睡。”
“怎么？”闻婉婷给庞玉珠倒了一杯茶问，“又和她们生气了？”
“是卓然！”庞玉珠接过茶说。
“卓然，”闻婉婷急问，“卓然怎么了？”
“怎么了？”庞玉珠把茶杯放到桌上，往前坐了坐说，“你说说，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不能说话，我刚说两句，他就不回来了。”
“他昨天不是在家吗？”闻婉婷问。
“是啊，昨天傍晚回来的，屁股没捂热又往外走，我把他截住想说几句，可才开口他就烦了。撂下一句，晚上不回来了！就没影了。”
“那他没跟你提汐菡的事？”闻婉婷问
“汐菡？”庞玉珠盯着闻婉婷问，“汐菡有信了？”
“汐菡回来了。”闻婉婷挺了挺腰背说。
“汐菡回来了？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人怎么样？”庞玉珠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突变，“卓然和她见过面了？”
“你瞎想些什么。”闻婉婷呷了口茶说，“汐菡是昨晚到家的，她在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念书，人更文静漂亮了。卓然已经知道了，是我打电话告诉他的。俩人？据我所知俩人还没见面。”
“哦，这我就放心了。”庞玉珠抹了抹胸口。
“你不放心什么？”闻婉婷白了庞玉珠一眼，“你以为卓然见过汐菡了，汐菡变得破烂不堪，他回家和你撒气。”
“你，”庞玉珠扑哧一声笑道，“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去，有你这么比喻的吗？”闻婉婷故意噘起了嘴，“你又不怪我了？说要不是我给卓然和汐菡撮合，卓然早娶个开朗、安分、家境更好的女人了。”
“嗨，我不是着急吗？”庞玉珠笑道，“现在好了，现在汐菡回来了。”
“汐菡是回来了，可卓然又不着急了。”闻婉婷说。
“怎么？”庞玉珠往嘴边送的茶停住了，“卓然跟你说什么了？他不是就等着汐菡的吗？”
“他说，他最近忙，过两天再去看汐菡。”
“过两天？”庞玉珠把茶杯放回桌子，眼露疑惑，“他怎么又？”
“所以我赶紧跑来了，我以为你知道些什么呢？”
“我，”庞玉珠思索着，“他这些日子总住在外面，莫不是他……”
“就怕这个，”闻婉婷把茶杯往桌上一撴说，“他要是找个女人玩玩也就罢了，可要是喜欢上了，非要娶她。咱们又不知根底，那可就糟了！”
“是呀，咱们得想个办法。要不，这样……”庞玉珠正说的，外面响起吵闹声。庞玉珠扭头看窗外，是翠屏和儿媳妍玉在逗弄琦儿。
翠屏是陆希思29岁那年搭讪上的，当时翠屏在盛德戏班演花旦，陆希思被朋友拽着去瑞华楼听戏，只一眼便迷上了。
陆希思搭讪上翠屏后在银雀胡同租了一套房。
银雀胡同和津汉街南辕北辙，很难被庞玉珠碰到。翠屏怀孕后，陆希思才告诉庞玉珠。
庞玉珠当时脸色大变。
陆希思怎么会看上一个戏子呢？她一直怕陆希思看上哪个女下属，才常去电话公司探班的。可陆希思竟？
是我高估了他的品味！庞玉珠咬着牙想：戏子！戏台上演了千百遍妩媚娇柔，勾心斗角，迷惑男人的角儿，定是一个玩心机、耍手段的狠货，这要是娶进家来？
可翠屏已经怀了陆希思的种，陆希思又搬来她哥哥庞熠东做说客，她也只能大闹一场了事。
翠屏进陆府四个月后生了儿子陆卓源，后来又生了陆卓菊，陆卓兰，陆卓峰。
陆卓源大学毕业后进了陆希思的电话公司任总工，三年前娶了妍玉，生了儿子琦儿；陆卓菊、陆卓兰在青城女中读书；陆卓峰刚上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