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意外发现
吴秦氏还是第一次进县衙后堂，之前偶尔来衙门，也只是在大门外托人叫吴蔚出来说话，从未曾踏足过这里。她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沈言身后恰恰一米的距离。
这距离非常巧妙，既不让人觉得过于疏远，又能在有突发情况时及时应对。而走在前面的沈言则是出于警察又或者黑帮成员的职业习惯，当后面有人跟着自己时，便会时不时通过各种手段朝身后观察。这种观察，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几乎已成了下意识行为。
原本他根本没想过通过这种下意识行为会发现什么，毕竟身在礼朝，这里可供利用的物体并不多，甚至连玻璃都没有，可不料今日却意外的让他有了收获。
那吴秦氏不过是一个师爷的内人，按说以她的见识，在看到县衙内的陈设布置时，不可能完全不意动。即便是担心害怕又或者是对建筑精美的赞叹，至少也应该表现出些许异样来，可对方竟然只是紧紧的跟着沈言，连眼角眉梢都未曾抬起几分，这不得不令他感到分外好奇。
“夫人此前来过县衙”？
听到沈言的询问，吴秦氏依然头也不抬的说道：“未曾”。
回答得非常简短，至少从这一点上，便跟许多其他人家的妇人大有不同。沈言似笑非笑的在前面走着，对吴秦氏的回答不置可否，他要的答案很简单，既然对方说没有到过县衙，那么，这就证明此女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至少其家世肯定不俗，也不知道她娘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隋墉县县衙虽然规制齐全，但其实占地也就不到十亩地。二人过影壁穿仪门，从衙门口一路行来，直到戒石坊前，也不过才用了区区十来分钟的样子。
这一是因为隋墉县县衙本来就不大，二也是因为两人紧迫的心情，导致他们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从戒石坊的左边绕过一处假山，在它背后另有一条偏僻小路隐藏着，那条小路宽窄仅能容两人通过，铺在一大群建筑的夹缝之中。若是换个不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忽略这条小路的存在。
沈言走在前面，行到戒石坊时，便突然转身朝着这条小路拐了进去。跟在后面的吴秦氏见此情形心里顿生戒备，刚要抬头询问对方欲将自己带往何处时，却发现那条路虽然看似狭窄，但却并不偏僻，此时上面来往着许多衙役，他们有些两两并肩行走嘴里还商讨着什么，有些则低头看着手里的公文，连沈言对面过来也没发现。这就说明沈言并没有将自己往僻静之处带领，所以只好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去。
不过还好，她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当二人在青石小路上行进了一百多米，再转过一个拐角之后，眼前的视野便豁然开朗起来。
此刻是白天，虽然小路上挂着风灯，但却并没有点亮，所以显得有些阴暗。吴秦氏走在上面眼睛刚刚适应了阴暗的环境，转过拐角之后却见一道刺目的阳光直直的朝着自己射了过来，晃得她睁不开眼，心中警惕一生，便下意识将自己的身体紧紧靠在了一侧墙壁上，然后用手臂挡住眼前的强光。
见此一幕，沈言不免心里疑惑更甚，不过等他将吴秦氏周身打扮与今日种种行为联系起来之后，心里便豁然开朗起来，此女怕不是有武艺在身，所以才穿成这样，只是不知道对方手底下有多少真章。
不过此刻她身在衙门，周围兵丁环绕，量其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便暂时不去管她，只是暗暗提起三分戒备。
等微微适应之后，吴秦氏缓缓放下手臂抬头一看，才发现沈言已带着自己来到了一方小小的院落之中。
这院落不算大，周围绕圈儿建着些矮房子，有木头搭建的，也有石头垒筑的。不过它们的房梁上要不画着神仙怪兽，要不雕刻着各式兵器还有诸般刑具，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而在她正对面的房檐底下则是挂着一块黑漆招牌，招牌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个字——南监。
那两个字似是冒着鬼火的怪兽，要择人而噬，而目标，则是一直盯着它看的吴秦氏。只见此时的吴秦氏在见到那两个字后突然脸色大变，一双三十六码的大脚不自觉的左右分开，不丁不八的站着，两只手紧握成拳放在腰间，稍显魁梧的身躯微微弯曲下来，看上去竟是已经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眼见吴秦氏的架势，沈言便明白自己刚才猜想得果然不错，看来对方的确身怀武艺，只是不知道能打得过几个人。
“吴秦氏，你这是什么意思”？沈言严厉的喝问道。
虽然他看出对方似是有诸多秘密，但也没想到为何对方一到了这地方，其行为就突然变得如此激进起来。
旁边来往的衙役们此时见吴秦氏拿了架势对着沈言，以为有人劫狱，便吆五喝六的纷纷抄了家伙打算先控制住眼前这胆大包天的泼妇再说。
可沈言知道，对方或许只是出于戒备，才做出了这种应激反应，只要她还长着脑子，便不可能选择这时候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从走进衙门开始，吴秦氏便一直对这里保持着高度戒备，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那些也是后面才需要考虑的问题，眼下控制住局面才是最紧要的，于是他高高举起右臂，及时阻止衙役们进一步动作。接着又不声不响的叫过一名衙役来，在其耳边低语了两句之后，便放其离开了。
“我什么意思”？
沈言的举动并没有让吴秦氏放下戒备，她一脸寒霜的继续说道：“我倒想问问你这位主簿，明明说好了带我去找我家相公，却又为何将民妇带到这监牢里来？我犯了什么法，做了什么孽，官家又可有证据”？
一顿抢白将沈言要说的话噎在了喉咙里，他抬头看了看门楣上的“南监”两个字，心下才明白对方一定是产生了误会。
随即便放缓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只是依然皱着眉头说道：“夫人不必紧张，你不是要找你家当家的吗”？
“相公”？她疑惑的朝南监两个字下那黑洞洞的入口看了看之后继续说道：
“你们把他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