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发疯的吴师爷
“放开我，你们两个蠢货，快放开我，我要见薛大人，耽误了大事，我要你俩狗命”。
被架着双臂的吴蔚并没有放弃挣扎，特别是在见到薛钊之后，更是变得越发疯狂。加上他本来就有些功夫，这让两名架着他的皂隶险些控制不住。
“放肆，府衙之内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
薛钊的话还没说完，便耸然看到两名皂隶死死的压制着状若疯狂的吴蔚，主簿沈言则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满脸焦急的站在旁边。
见薛钊到来，沈言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角，示意两名皂隶押着吴蔚在原地等候，免得冲撞了上官，而自己则拿着状纸朝薛钊走了过去。
还未及近，薛钊便一脸寒霜的喝问道：“沈主簿，这是为何？快放开吴师爷”。
沈言与吴蔚暗中有些不对付他是早就知道的，毕竟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沈言的到来算是直接抢了吴蔚的位置。不过二人从未将此等龃龉摆在桌面上，不知今天为何会突然撕破了脸。
“上官恕罪，并非是我等存心为难吴师爷，只是以师爷如今的状态，怕是会冲撞大人您，所以才命皂隶们先控制住吴师爷，等他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自然会放了他”。
“这……，这是为何，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听到沈言的解释，薛钊才遥遥的朝吴蔚所在的方向看去。正如沈言所说，即便是在两名皂隶的压制之下，状若疯狂的吴蔚嘴里依然不停叫喊着，试图朝自己所在的位置冲过来。
“启禀大人，小人也不知为何，刚才我与吴师爷正在廊亭中讨论案情，可说着说着，对方突然就像发了失心疯一样，嘴里一边念叨着‘不对’两个字，一边拿着这张状纸不停的看”。
说着，沈言便将手里的状纸双手捧着朝薛钊递了过去。
薛钊接过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可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问题，一切还是跟自己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分别。要说有什么问题，可能就是纸面上稍有污染，并多了许多褶皱，这应该是在二人查验时弄上的。
“这状纸……，有什么问题吗”？
沈言摇了摇头说道：“恕卑职愚钝，并没有看出跟之前有任何不同，哪怕一个墨点都与之前一模一样”。
薛钊皱眉想了想，又抬起头朝门口被押着的吴蔚看去。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考虑到手中的状纸是要呈报给刑部，并直达天听的东西，容不得一点儿闪失，再加上他也不相信好好的吴师爷，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得了失心疯，所以也只好压下心中的惊惧，勉为其难的迈步朝对方走了过去。
等薛钊来到吴蔚面前一步远的时候，原本疯狂挣扎着的吴蔚却突然平静了下来。他用两只通红的眼睛惶恐的盯着薛钊大声说道：“薛大人，状纸有问题啊薛大人，状纸不能呈报”。
“哦，有什么问题”？薛钊颇为低沉的嗓音让躁动不安的吴蔚暂时冷静了下来，接着，他便示意两名皂隶试着松开吴蔚被架着的手臂。
两名皂隶朝沈言看了一眼，沈言抱拳正想说话，却被薛钊抬手制止了。
“无妨，我看吴师爷此刻应该已无大碍，我说得对吗吴师爷”？！
面对薛钊灼灼的眼神，吴蔚眼中的血丝稍有退却。他缓缓的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对薛钊并没有威胁之后，两名皂隶才一点一点儿的松开了他的双臂。
刚得解脱的吴蔚艰难的甩了甩被压制得有些酸痛的手臂，额头上的汗珠在身体的晃动之下，径直朝着地面滴落下去。此刻如果有人注意到他的后背，应该就能看到，他那件灰布长衫已被汗水浸透，紧紧的贴在了后背上。
“现在你可以说了，这张状纸到底有什么问题”。薛钊沉声问道。
吴蔚抱拳一礼，接着说道：“大人，可否请您先行念诵一下状纸的最后一句”？
吴蔚的请求说得非常小心翼翼，这在他与薛钊相处的十几年中几乎从来没有过，所谓文人风骨，让他对于掌权者很难做到低三下四。相较起来，此刻的小心翼翼，更像是难以接受某种不好的预期和结果。
“你到底想说什么”？薛钊的脸色冷若寒霜，这手中的状纸从他口里心里不知道念过多少遍了，他搞不懂此刻再念又有什么意义和不同吗。
“我求求你了大人，求您念一念最后一句吧”。
吴蔚的哀求犹如杜鹃泣血，薛钊与他毕竟共事了这么多年，哪里忍心看到如此场景。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举起手中的状纸耐着性子念道：“经隋墉县府衙勘验，崔大勇犯罪事实清楚，犯罪证据确凿无误，兹酌定判处……”，
“不，不对，大人，真的不对啊”！这一次，吴蔚比之前更加急切，薛钊还没念到一半就被吴蔚打断了。
而此刻薛钊也着实恼怒，他愤而将状纸扔到吴蔚脸上，气愤的说道：“若不是念你在我麾下共事多年，今日定要治你个藐视上官之罪”。
“不，我没有啊薛大人”！吴蔚的话语声已经带上了哭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别人解释了。
“没有？那我问你，刚才是谁苦苦哀求本官，叫本官将状纸最后一句念于你听”？
“是我”。吴蔚低下头沉声说道。
“那你为何又不等我念完，便出声打断？你可是存心戏弄本官”？
“噗通”！听到薛钊的问话，经过几番折腾的吴蔚终于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在薛钊面前跪了下来。
“我没有啊大人……”。
“大人……”，见双方愈加剑拔弩张，旁边的沈言此刻也不得不站了出来。
“大人，我想吴师爷并非有意戏弄，恐怕此事事出有因，不如请吴师爷自己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我们再做判断何如”？
薛钊怒气冲冲的看了沈言一眼，最终还是选择压制自己的脾气，朝跪在地上的吴蔚说道：
“起来回话，先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但凡有一句谎言，今日便将你打出府去”。
薛钊的话说得严厉，但最终还是给了吴蔚自辩的机会。
他抬起头，眼里的红血色显得更加浓重了。
“两位大人，我一直说状纸不对，并且一直哀求二位在我面前念读最后一句，你们可知为何”？
薛钊重重的“哼”了一声，把头撇向一边，并不接吴蔚的话茬。而旁边的沈言则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哎哟我说吴师爷，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吴蔚摇了摇头说道：“说实在的，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我可以将我所看到的状纸给你们读一遍，听听与你们所看到的有什么不同，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