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忍无可忍 无需再忍
程亦看到这条短信的第一反应是：陈曦是不是天克自己啊？
自从和他沾上边儿以后，不仅在学校里自己总是无缘无故地被攻击，回到家里也经常被胡静骂，而且还时不时的会把自己搞的很狼狈。
和以前比起来，程亦平静又惬意的高中生活完全消失不见了。
但程亦没有回复陈曦，而是带着手机去找了陆可汐。
“干嘛？”陆可汐正在玩游戏，被程亦打断后，脸一下子就拉长了。
“你为什么要给别人传那张照片？”
程亦一肚子的愤怒和委屈无处发泄，只好给自己找个看似合理的出口。
“拜托，这照片在贴吧里到处都是，你有证据是我先传的吗？”陆可汐又开始耍赖。
“那你怎么有那个‘黑人’的微信的。”
程亦捏紧了拳头，就差砸在陆可汐脸上了。
“我在学校人脉广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啊，不然你以为都像你啊？天天闭门造车。”
陆可汐的注意力全在手机游戏上，都没抬头看程亦一眼。
程亦想继续质问却又没有理由，毕竟她所掌握的信息也只有陈曦告诉她的那些。
“你还有事儿吗？”陆可汐的游戏人物‘死’了后，抬起头问程亦。
程亦沉默的站在陆可汐的房门外，许久都没有说话，可她的指甲已经把手心掐出好几道印子来。
“没事儿就拜拜吧，我要睡觉了。”
陆可汐放下手机，走到程亦面前“咣”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独留程亦一个人站在黑暗中。
几乎是在陆可汐关上房门的同一时间，窗外雷声大作，接连的几道闪电把黑压压地天空照的倍儿亮。
几秒后，如弹珠般大小的雨滴开始乒乒乓乓地敲打着别墅二楼上的窗户，“砰、砰、砰”的声音在黑暗中不停地回荡。
程亦挪着步子颓废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直挺挺地倒在了自己的小床上，两眼出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希望这盏总是积灰又不怎么亮的吊灯能立刻掉下来、摔个粉碎。
或者她能在明天睡醒后就变成一只小猫，亦或是小狗，再或者一觉醒来，她可以像电视剧里那样穿越到古代。
只要不要让她面对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况，什么都行。
“叮～”手机短信的通知声将程亦的思绪拉回现实，又是陈曦：“明天在学校不论听到什么，都别放在心上。”
这是什么意思？新的谣言这么快就出现了？
该说不说，陈曦的提醒还挺及时。
第二天，也就是周三下午，学校里开始疯传一个离谱到极致的谣言：
【高三（8）班的程亦同学，在过去的两年时间内，对高三（6）班的陈曦同学开展了极为猛烈的追求。
什么写情书，当面告白，追到家门口等等，但意志坚定的陈曦同学始终没有向这种死缠烂打的恶势力屈服。
被陈曦同学多次拒绝后仍然不死心的程亦同学，开始扮丑、扮可怜，谁知此等低贱伎俩一眼就被陈曦同学识破。
所以结果就是：程亦同学“机关”算尽，却只落了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张沫是在下午大课间时把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传递给程亦的。
虽然说从昨晚开始，程亦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听完张沫的叙述后，她的脑袋还是嗡了一声，两秒过后开始发痛，痛的快要裂开的那种。
这感觉就好像有人从她背后用高尔夫球杆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一杆。
剧痛的心脏、发抖的手、冒冷汗的额头、以及翻江倒海的胃，都让程亦的生理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
在此谣言开始传播的半天内，程亦所在的高一（8）班的班门口，就一直围着好些女生，她们不合时宜地交谈声像蚊子般没有存在的意义。
王潇没打算放过这个嘲讽程亦的机会，特意从教室前排绕到程亦这里，阴阳怪气道：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创意。之前在商场里，你也真是挺敢摔的哈。”
张沫虽然听不懂王潇的后半句是什么意思，但这种落井下石的语气她听的一清二楚，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张沫就替程亦反讽了回去：
“和你比起来，还是差点儿意思的。”
接着又用很夸张的口气扭头对程亦说：
“哎，你听说了吗？那帅哥初中的时候被一个女生堵在了巷子里，死缠烂打哭哭啼啼的怎么都不肯让他走，最后还是一个老师碰见了才替那帅哥解的围”，张沫边说边抬起头看了王潇一眼，又接着说：”也不知道那女生是谁，只听说名字是两个字。”
王潇听完，呼吸声突然变得很急促，整张脸迅速胀起，像个快爆炸的充气气球，过了十几秒，她从齿缝挤出一个“切”字，又白了张沫一眼后，才迈着大步，甩着胳膊走了。
“谢谢。”程亦把发抖的手紧紧攥住，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抬起头很真诚的对张沫说出这两个字。
虽然说这所学校平时也有不少八卦的言论传出，但这次新谣言的传播速度比程亦预想的要快很多，陆可汐也在放学前知道了。
晚上十点晚自习结束后，刘叔开着车等在学校门口，陆可汐今天罕见的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和程亦一起坐到了后排。
刘叔笑着问陆可汐：“今天汐汐不坐前面了？”
陆可汐随便找了个借口：“今天星星没出来，没心情。”
程亦和刘叔：“……”。
程亦没心情理陆可汐，只是自顾自地打开了车窗，正如陆可汐所说，今天没有星星，深蓝色的天空上只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街道两旁的树木在月光下摇曳成影，潮湿的晚风夹带着桂花的香气扑面而来，昏暗的路灯把行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陆可汐坐在另一边的车窗旁，不知道和谁聊的热火朝天，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和车内安静的氛围格格不入。
程亦又往车窗方向靠了靠，带着凉意的秋风瞬间口灌进了脖子里。
她把校服上衣的拉链往上拉了拉，又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谁知陆可汐却突然把手机屏幕伸到了程亦面前，程亦嘴里的矿泉水一下子喷到了陆可汐的手机上。
刘叔闻声赶忙将车停在路边，着急的回过头问程亦是不是自己开的太快了。
程亦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把陆可汐手中的手机抢了过来，在这个67英寸的手机屏幕上，清楚的显示着十几张、程亦在不同场合的、丑照！
非常丑的那种！
这又是哪个闲出屁的家伙拍的？
程亦拿着手机一张张仔细翻看，发现这些照片的拍摄时间是近一个月内。
有在商场里程亦满身是奶茶和化妆品的，有下雨天在奶茶店里程亦像个落汤鸡似的，还有在食堂里程亦满身是饭菜的，更糟糕的是有一张照片是程亦背后贴着纸条的，那张纸条有a4纸一半那么大，上面清楚的写着：
我是丑小鸭，我想变天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在校服上发现纸条？”程亦在心里已经把搞这个恶作剧之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更令人气愤的是每张照片里，程亦的表情都非常的糟糕，再仔细看，这些照片的脸部都是经过ps的，但是p照片的人技术比较高，要不是程亦本人看到，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这些照片都经过了人为处理。
而且这些照片一看都是裁剪过的，原本应该是程亦和陈曦在同一画面里的照片，被硬生生的裁到只有程亦自己。
“这是哪里来的？”程亦拿着手机问陆可汐。
“看不到吗？贴吧里啊。”陆可汐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一边把手机拿了回去，“你怕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这是往死里整你。”
很明显，陆可汐并不相信新的谣言，反而有点同情程亦。
这到底是什么垃圾事情啊！
在这之后的一周，事情持续发酵。程亦原本是新城一高里的小透明，就是如果今天她不去上学，别人都不会发现她的那种。
但现在，情况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程亦即使是老老实实地在教室里待着，也总是会被指指点点。
要是都是外班的人也就罢了，最让人生气的是，就连之前和程亦玩的很好的几个女生，都对她避而远之了。
只有同寝室的张沫不相信这些谣言，依旧对程亦很友好。
如果说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已经很惨了的话，那程亦现在的状况，比过街的老鼠还惨。
陆可汐时不时地就会给程亦传一些图片，图片里的内容全是新城一高学生编的有关她的八卦。
有一张图片里，程亦大大咧咧的坐着，配文是四个字：“最惨拽姐。”
虽说程亦平时不怎么发脾气，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个软柿子，莫名其妙背黑锅，甚至是被孤立这种事情是铁定不可能的。
现在唯一能澄清谣言的方法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和陈曦对质。
于是乎，在谣言继续疯传的、9月第四周的周四下午大课间，程亦风风火火地跑到教学楼四层，从围在高三（6）班门口的那群女生中挤进教室，找到正瘫坐在座位上发呆的陈曦，一把揪住了他校服背心的领子：
“陈曦同学，你好，我是高三（8）班的程亦，近期你一定对我的名字很耳熟”，程亦停顿了一下，见陈曦没反应，她接着说：“没错，我就是谣言里你的那个娃娃亲，哦，对了，我在谣言里还对你死缠烂打来着”。
程亦的脸在这短短地几句话中涨的通红，虽然她已经刻意放缓了语速，但还是因为过于激动而导致有些结巴。
陈曦偏过头，用一种吃惊且充满疑问的眼神看着程亦，但却不开口问程亦唱的这是哪一出，哪怕他领口的纽扣已经被程亦拽开了几个。
一群看热闹的同学见到此情此景立马就围了过来，其中一个戴着粉色发夹的女生夹着嗓子道：
“哟，这是上门‘逼宫’来了，啧啧啧，这脸皮，冬天怕是得热出痱子来吧。”
“哈哈哈哈哈”，旁边的一群女生跟着笑起来。
那女生冷笑了下接着道：“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可不能错过，得好好记录一下。”
说着便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又找了找角度把手机对准了程亦。
程亦扭头白了一眼那个女生，道：
“你可一定要拍好了，手可千万别抖，你要是拍了不敢发，你就是个缩头乌龟！”
不等那女生再开口，程亦把头扭回来继续对陈曦道：
“麻烦你，现在、干脆地、诚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
陈曦慢慢地吸了口气又吐出，嘴角微微抽动，脖子上的喉结也随着滚动了一下，五秒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