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文具店重新开业，店内的布置与之前相比变得更加完善，原本的二手架子终于被祈初换成更高档的亚克力的透明架子，变得更为时尚。店里堆积着许多的新货，静姝和静怡忙着整理圣诞节的用品。祈初买了一颗更高大的圣诞树和各种圣诞装饰品，静姝见得心花怒放，花了四五个小时才满意的完成圣诞树的整体装饰。她们给文具店挂上闪烁的led霓虹灯，比往年的圣诞节气氛更为浓厚。
“我许愿每年都要过圣诞节。”静姝向祈初说到。
祈初心想，果然还是小孩心性，那就祝她心愿成真。
忙完坐下，祈初的手机显示消息，她知道是秦冶发来的。她这几天冷着秦冶，他的消息都没有回复过。
秦冶的短信仍旧没有收到回复。他知道今天文具店重新开业便提早结束工作，开车顺路买了祈初爱吃的蛋糕作为赔罪礼。他寻到车位停下，快走到文具店时脚步一转先走到隔壁的奶茶店点了三杯新款奶茶。
“上个月底的时候文具店是不是出过事。”秦冶向收银的员工打听。
“那天下雨，听得也不真切，但确实传出了不少动静。”正在做奶茶的店员回答他。
“后来呢。”
“有几个男的一起走出来，有个男的都流血了，样子挺吓人的。再后来文具店直接关门就不知道什么事了。”
“不过很奇怪，前几天文具店搬出很多碎玻璃和垃圾。”收银的店员补充到。
“谢谢。”
秦冶接过奶茶袋，脸色一变又回到常态。
“老板！”静姝最先看到秦冶，赶紧喊在二楼理货的祈初。
“假期过得怎么样。”秦冶把袋子放在桌上问静姝。
“还行，就是在家里追剧。”
“店里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啊。”
可能静姝都没有察觉自己说谎时语速会变慢，连眼神都会飘忽，真是不会撒谎的小孩。
祈初没想到秦冶会来到店里见她，下楼时还有些犹疑，不知道他来的目的，至少不会是向自己道歉。她慢慢走下楼，看着秦冶正在和静怡聊天，静怡的模样没有异常，开心的喝着奶茶。
秦冶听到楼梯间的脚步声，回头等她下来。他并不避讳和她的对视，看她抿着唇像是懊恼他的在场。
“还在生气。”
“有什么好气的。”
祈初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到桌上的拿破仑蛋糕，是她曾经喜欢过的那一款。
“晚上还忙不忙。”
“忙得很。”
“不忙，店里的事都忙完了。”静姝得了秦冶好处，立刻拆穿祈初。
“忙！不过还有事交给我就好。”静姝被老板斜了一眼，立刻弥补到。
“你晚上不忙吗。”祈初反问他。
“不忙。”
祈初郁闷的坐下喝水。
最终，祈初还是跟着秦冶走出店门，坐上他的车。
冬日的夜色深沉，城市的光景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有人冒着寒风出来遛狗散步。秦冶开车经过麦当劳的得速来通道，点了一份双人套餐。
“今天就吃这个吗。”
“带回家吃。”秦冶回答她。
“你喜欢吃汉堡。”祈初以为他不吃垃圾食品。
“还好，不过很久没吃了。”
“你怎么不问我喜不喜欢吃。”
“静姝说你喜欢吃汉堡，尤其是他们家的新品。”
祈初闭上嘴。所以静姝到底出卖了她多少爱好。
两个人回到家中，祈初时有段时间没来秦冶家里，进来时闻到那股令人熟悉愉悦的白松香气味。
他们并没有在家中的餐桌上吃饭。秦冶打开庭院的灯光，两个人坐在藤椅上，把食物放在玻璃茶几上。祈初先喝饮料，发现套餐内的可乐被换成橙汁，也是她素日选择的搭配。
“今晚的月色很美。”
祈初听闻抬头看天，竟然是满月。她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去欣赏如此美的月色。银月泛着温暖的黄色光晕，云后闪现出烁烁星光。
她拆开汉堡的封纸，里面有大块的牛肉，芝士和酱汁，咬下去时还有温度。
今夜无风，裹着羽绒服坐在室外并不觉得寒意。羽绒服也是秦冶的衣服，她问他为什么他的羽绒服会比较保暖，才知道他买的是极地的鹅毛绒，他以前滑雪时穿的外套。
“滑雪是不是很有趣。”祈初看过杂志和视频，觉得那是一项很酷的运动。
“或许我们可以等假期去滑雪。”
祈初笑了笑，滑雪是个好的期盼。
“秦冶，其实那天晚上我去见珊儿了。”
“她对你说什么吗。”
“她说她想……她想离婚。她有抑郁症，她很害怕自己的父亲，对秦铭也很愧疚。她，她说她不爱秦铭。”
“还有吗。”
祈初摇摇头，他以为秦冶会很生气她去见雷珊儿。她不知道秦冶是否知道弟弟的家事。可祈初没有能力去帮任何人，她只能说给秦冶听。
“祈初，这些事你会去管吗。”
“我不会。”
“你觉得雷珊儿有瞒着你什么吗。”
祈初抬头看向他，猜不透他话里的意思。
“你能了解的是她想让你了解的东西。如果我告诉你当初是她先追求秦铭，也是她主动答应这件婚事呢。”
“可是人都会犯错。”
“犯错的人需要承担责任。”
祈初垂下眼，他说的对，她无可辩驳。祈初的心忽然疼起来，明明他只是说了实话。她在恐惧，某一天他也会告诉她应该承担责任。
他们收拾完垃圾回到屋内，秦冶上楼准备洗澡，祈初在楼下烧水准备泡茶。
水在壶中翻滚，白烟升起。祈初从冰箱里拿出红茶，她打开橱柜，里面有许多的茶杯，她的手指触碰过冰凉的瓷器，停留在一只竹丝杯上，她好像在荣安的别墅里也见到这只杯子。
秦冶换好衣服下楼，只见到餐桌上的竹丝杯里泛着热气，他走过去发现杯下还有一张便签。
——对不起，我先走了。
祈初穿着秦冶的羽绒服走在街上，她出来的匆忙，连衣服都忘记还给他。她拿出手机想发信息给羡辛，末了却把信息发送给思婷。
她们约在北丁桥下的棚里吃宵夜。祈初离那里有五公里的距离，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久违的在夜里骑自行车去找人，细细想，还是两年前她口袋里没钱打不起车，夜里没有直达的公交，她也是骑单车去找思婷。
晚间人迹罕见，一路前行除了红绿灯没有遇见任何阻碍。祈初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端，捂住她的唇和鼻，她闻见皮革的香味，属于秦冶的味道。
思婷站在棚外，冷的跺脚。看到祈初的身影时从口袋里向她挥手示意。
祈初看见思婷，她身材娇小，笑起来眼睛会眯成月牙，可爱的像个大学生。但做事是她们三个当中最沉稳那个。
“你终于有空请我吃宵夜了。”
思婷摘下手套，从框里拿出两瓶啤酒和塑料杯，熟练打掀开酒盖倒酒，放一杯在祈初手边。
“是啊，终于有空跟你再来趟这里。”
最先发现这里的是思婷，她回家是坐夜班公交会在附近中转，她们以前为了省钱就在这里相聚吃晚饭。
“新工作怎么样。”
“还算适应，领导比之前的好相处。”
思婷原先在国内的工作也很好，不过遇到些骚扰闹得很不愉快，最后裸辞备考出国。
“文具店的生意好吗。”思婷问她。
“挺好的，不过我最近遇到些事有点难处理。”
“大冬夜不和男朋友待在一起取暖找我喝酒肯定跟他有关了。”
祈初笑着点点头，喝完啤酒给自己重新添上。老板给她们端上盐酥黄豆和白糖黄瓜，随即上完炒河粉。
“像是发生了但又像没发生什么。”
“祈初你爱他吗。”
祈初一愣，她心里的答案没有变过。
“你想说你不爱他。”思婷替她回答。
祈初喝酒，她的心思瞒不过思婷。
“每个人对爱的主张是不一样的。就像我从来不赞同羡辛的爱情观。我想象的爱一定会超越世俗，因为那是种很强的力量。可是我不了解你最真实的想法，因为你自己也并不了解。”
“是啊。”
祈初没有否认，她和普通人不同，从没见过父母的爱情，没有被父母影响过，爷爷奶奶的爱太朴实，是单纯的亲情。她儿时没读过什么启发性的书籍，没有幻想，到现在都不明白。
墙角的水结成冰，盐酥黄豆很快一颗一颗的吃，也很快能吃到尽头。棚顶的白灯炽亮，照得人无可遁形。
祈初喝酒会热，她敞开外套，里面是条单薄的鸡领针织衫，露出脖颈的蓝宝项链。
“我想我真的在乎他的想法。可是我们没有时间再重来。”
祈初喃喃自语，思婷也没有听清她的话。
“你总是一副无情的样子。”
“因为我一直都很怕。”
祈初与思婷干完这杯酒，她不再掩饰自己的内心那些混乱的思绪。
“这里的河粉果然是最好吃。”思婷夹满一筷子吹完气送入口中。
祈初拿起自己的筷子。
棚外刮起风，吹倒孤零零停在路边的自行车，无人注意它便一直睡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