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店里怎么突然要装修?”
最近的时间,两个人忙着都没有时间相聚。秦冶得空约祈初出门吃饭,没想到她突然和自己说文具店要重新装修,她这两天就在家里休息。
祈初那次和人发生冲突,手臂上有片淤青疼着不能理事。
“就是觉得需要些改变也不想拖到节日,刚好认识的师傅这几天有空就让他帮忙加紧弄。”
螃蟹刺身上桌,雪白的肉像是深海果冻,入口的海盐鲜咸顺及喉咙滑入胃里。祈初这几日过得不顺心,吃顿海鲜佳肴忘掉许多郁气。
秦冶喝蟹肉汤,看祈初顾着美味并不想睬他。她吃饭时张大口认真吃,不浪费蟹腿缝隙里的肉,耐心的用银针挖出细肉,汤盅也喝得干净。最后用湿纸巾擦干净手,拿起酒杯和他碰杯喝酒,随即吃起焦糖鸡蛋布丁。所有的食物吃得一气呵成没有停顿。
好在她吃完甜品还有心品酒,有意慢下速度配合他。
“你最近和雷珊儿见面过。”
“你怎么知道。”
祈初最近烦心的事多,都没有心思和秦冶发信息,见面那天他又在出差。
秦冶拿出手机,原来那次新家的下午茶有个青年企业家和秦冶也有交际,她在动态发的照片能清晰的看清祈初的侧脸。
“对,她邀请我去参加她的新家party。”
祈初没有否认,她反而意外秦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她拿起酒杯闻了闻酒香,淡淡的奶酪和西洋梨的混合气味。她托着腮从透明的酒瓶看秦冶,像抹上一层复古的滤镜,他的眼他的鼻端正英朗,就是不太爱笑,因为他笑起来会习惯性的低下头,会有那么一点青涩。
“我希望你不要和她走得太近。如果她以后邀请你做什么,你可以拒绝她。”
祈初一愣,放下手中的酒杯重新看向秦冶。祈初从酒精的微醺中清醒过来,自然灯下的秦冶如同往常。
“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理由。”
可是明明……他为什么不肯给自己理由,蹩脚的理由也好。祈初的话没有没有说出口,她心里有很多声音在交杂。许多不好的怀疑在她心里浮现。最后,她觉得自己很失望失败甚至落魄。
“其实我并不喜欢那些下午茶。那些人对我唯一的兴趣是我为什么会成为你的女朋友。你是不是不愿意我过于深入你的生活和社交,你是不是不想承认我的存在。”
这一字一句那么伤人,竟然是从她的口中说出。
“你不要乱想。”
“是你让我乱想的。”
祈初不想和他争吵,她吃得过饱,现下反胃得想吐,她不想当众失态。她盯着秦冶的眼睛,觉得自己对他来说是□□裸的麻烦。
祈初提起包便走,秦冶喊她时她只是走得更快,她想吐,想找个地方安静的待着。
秦冶迅速的刷卡结完账跑出餐厅去找祈初,看着她已经乘着扶梯下楼。她抬起头,两个人的目光交错而过。
而后,她偏过头不再看他,身影消失在茫茫中。
秦冶转身准备坐直梯到地下室,对面却有个熟悉的女人似乎在向他挥手。
阮沅没想到会撞见祈初,不过她走的很急没有注意到她,随后又看到来追她的秦冶。显然两个人发生过什么。
“真的好久不见。”阮沅走向他。
“阮沅,确实好久不见。”秦冶想起她是祈初的表姐,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
阮沅邀请他到自己的甜品店喝杯咖啡。店面还处于刚装修的好的状态,前台的收银机还没有打开电源,蛋糕师还在烘焙房里研究下个星期试营业推出的产品。
“你觉得怎么样。”阮沅指自己的甜品店。
“很不错。”
阮沅相信他是真心话。她的甜品店放在市里最好的商场作为第一家品牌店,室内装修是参考现下最流行的简约冷淡风迎合年轻人,用的所有甜品餐具没有重样,都是她从法国高价定制回来的餐具。
“如果有兴趣,欢迎你来投资。”
秦冶端起咖啡喝,没想到迎来这句话。
“我刚刚看见你和祈初。我这个表妹是不是还挺让人捉摸不透的。”
秦冶点点头,他在回想自己的那句话,还是认为祈初的反应有些过激。
“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吗。”
“那倒没有,不过也认识二十几年了。”
甜品师按老板的要求拿出她们的招牌司康和法式戚风卷。阮沅虽然是开甜品店的,但她六点后是不摄入任何糖分,全部放在秦冶的那旁。
“你可能知道她大学谈过初恋,但后来也谈过一次,没什么人知道,因为是我们老家那边的一个男孩,他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律师。”
阮沅想了想,应该要从他们如何认识说起。她看向秦冶,似乎看到他眼里透露出的意愿,他想听,他居然在乎祈初的前程往事。
“祈初的爸爸是个没被判刑的诈骗犯,卷走很多亲戚朋友的钱。包括问我父母借的一百万,总额到现在都是个不清楚的数字。后来老人和祈初在当地生活不下去才搬到这里。不过近几年老人思乡总会回去,难免也会有些借债的纠纷,祈初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律师的,他帮她处理过很多问题,让她用法律保护自己。律师帮她太多,可这样他们仍然没有继续在一起。”
“因为钱。祈初亲口跟我说,他无法满足她对物质的欲望。”
阮沅好奇的看着秦冶,可他面色如常,没有怫悒也没有惊异。
“这些事你还跟别人说过吗。”
“我没有那么有空说人闲话。祈初从小就跟他爸爸一样喜欢撒谎。我只是善意提醒你别像我被她骗。”
阮沅听秦冶质疑她十分不痛快。她想起儿时的事情。所有人都在她的房间里庆祝她的生日,祈初发育不良被误认为在读幼儿班,大人让他们照顾这个小妹妹。她的朋友觉得她可爱,问她爸爸是谁。她说自己爸爸是公司老板。阮沅冷笑当即拆穿她的谎言。祈初铁石心肠不再跟她们说话。晚上阮沅回到房间,发现朋友送自己的米妮布偶怎么也找不到。她告诉小姨祈初偷自己的东西可大人都不相信她的话,因为祈初哭着说她没有。
“你撒谎,我就放在桌上的,只有你在那边一个人待着。”
“没有,姐姐们不跟我玩,我早就出去了。”
小姨说祈初早就独自来找她,不可能拿走她的布偶,还责怪阮沅不陪妹妹顾着外人。
明明她自己不懂事乱说话惹人嫌,竟然对着大人说自己不陪她。阮沅控诉无用反而遭受长辈的责备。
祈初总有本事颠倒是非,无论是谁都宁可先相信她。
祈初走到商楼外面,秦冶没有来找她,也没有打来电话。她穿着高跟鞋走了一段路,对着公用垃圾桶拼命的吐,那些堆积在胃里的食物和胃酸翻涌,被她不断的呕出来。
祈初拿出餐巾纸擦嘴,她吐得有些累,把今日的大餐全部浪费。
她想了想其实自己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她可以听他的话,说句好便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回想,她当场竟然这么冲动,气得胃痛。
可她不想自己在他面前那么难堪,她也从不是那样的人。
包里的手机响起铃声,会是他吗。
祈初打开包包,屏幕显示的号码是一串陌生数字。
“喂。”
“祈初。”
两道声音在不同的时空同时响起。
祈初赶到雷珊儿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她家的门并没有上锁,里面也没有一盏灯亮着。窗户外的光亮幽幽的照出屋内的布局。祈初忽然感到小腿有柔软的物体附着。
“charlotte。”祈初呼唤猫咪的名字。
“喵。”
祈初打开客厅的等,她没有看见雷珊儿的影子。继而往里走,发现餐桌上的水杯和药。祈初认识这三种药片,她曾在别的地方见过,药盒处于打开饿状态,水杯没有温度,还剩下三分之二的水量。看来是雷珊儿在吃抑郁症的药。
“珊儿。”
没有回应。
卧室的门半掩着,祈初打开门,房间非常空旷,没有多余的添置,只有一张两米五的白色大床。落地窗边缩着一个人,她穿着亚麻的棉织长裙,茶褐色长发散落在肩上。
“珊儿。”
祈初呼唤她,走进蹲下时发现她脸上的泪痕。
“很难过吗。”祈初轻声问她。
“我不知道。”
也许是抑郁症的缘故,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秦铭在哪里,让他也来陪你好吗。”
“不,我不要他来!”
祈初安抚她,答应她的要求没有在做声。她坐在地上并不冷,跟charlotte一起享受地暖。
她们沉默着,雷珊儿仍在流泪,祈初找来纸巾给她。charlotte趴在她的左腿上接受爱抚,不明白主人为什么那么伤心。
“你有抑郁症这件事秦铭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也是婚后才查出来的。我不敢让他知道,他那么爱我又那么懦弱,怎么能接受这件事。”雷珊儿失笑哭泣,眼睛已经哭肿。
“你能想象和一个完全爱你可你又不爱他的生活吗。我每天对他都充满亏欠,可我又好恨他,为什么他要无视我不爱他这件事继续爱我。”
祈初抱着雷珊儿,她的肩膀也多出她的泪水。可是谁能说清呢,当初的决心和现在的痛苦都像是宿命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