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所以雷珊儿为什么要告诉她那个没说口的秘密。祈初和她交往没有多久，只觉得她的言行十分悲观。那么有钱的人到底存在什么地狱。不过祈初没有空在乎别人的地狱。
祈初坐在店里，十一月底静怡就早早的抬出去年的圣诞树，和静姝一起装饰铃铛，蝴蝶结，麋鹿和星星。学生喜欢节日气氛，会让他们更有来店里消遣的欲望。
“我从小就没见过圣诞老人，后来看的圣诞老人都是饼干被我吃进肚子。”
“老板你呢。”静姝拿着圣诞帽在头上试戴，转头问祈初。
“都说了是骗人的。”
“天呐，老板你太伤人了。”
祈初笑了笑。她小时候的圣诞节也没有什么特别，爷爷奶奶是不过洋节的，学校里那是更抵触学生过圣诞节的。但是英语老师会向学生介绍圣诞节的由来和故事。祈初从小英语成绩还算可以，有次月考英语全班第一恰好是圣诞节，她喜欢的那个英语老师送了她一枚marrychristmas的红绿色徽章，也是她第一次收到的圣诞节礼物。或许是这次令人难忘的契机，她后来才会选择读师范大学。
现在能感慨的是时间过得太快，月底要结账，祈初转了两万到银两张行卡上，准备付她这个月的利息。她原本还有二十万的现金可以提前还款，但那天她在雷珊儿家里听着别人讨论股票有些奇想，把分析说给苏羡辛听后征得同意让她帮忙开户帮忙做一笔短线。
门上的风铃响起，文具店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阮沅提着一个纸袋走进祈初的店，转个身就看间自己的表妹戴着蓝光眼镜正对着电脑做表格。
“好久没见，祈初。”
祈初没想到阮沅会到自己的店里来。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还以为你在忙装修的事情。”祈初有时候能看到阮沅发的动态，展现她努力的生活照片。
“确实在忙，每天都昏天暗地的看设计图和做新的甜品。这不是刚好来给你送点过来试吃吗。”
阮沅打开纸袋的塑封，拿出里面用透明包装方盒包装的蛋糕。
“这种包装也很少见，挺精致的。”
“是吗，店里的包装后续都要统一，我还在尝试新的款式。”
祈初打开其中的布朗尼蛋糕，她近期还挺偏爱巧克力的食品。她几个月没见阮沅，看她去了趟法国学习变化不少，原本的直发烫成卷发扎成马尾，黑白的波点长裙外面是卡其色风衣，现下又是品牌主理人，气质远比之前更加干练。
“你觉得味道如何。”
“这款提拉米苏冰激凌蛋糕口感绵密，苦和甜的感觉很平衡。如果把它单独作为冰激凌卖，我大概要批一箱放在家里。”
阮沅被祈初说笑了，说她喜欢下次可以去店里捧场。文具店里没有让客人可以舒适坐下的地方。阮沅难得逛了逛文具店，挑了基本真皮的笔记本和几种颜色的水性笔，她掏出手机结账时被祈初拒绝，就当这顿甜品的回礼。
“你这对耳环是pz的上季新品？”阮沅站在祈初发丝后露出的环形耳环，简单处的巧思在于底端的一排英文刻字。
“朋友送的。”
“男朋友？”阮沅想起祈初发的动态，猜到令她有些不悦的事情。
“阮沅，我男朋友是秦冶。”祈初不想瞒她。
阮沅心下迟疑的接过祈初帮她包装好的文具，果然她的表妹总能做到意想之外的事情，不能简单去看她表现的善意，就像现在她送了自己点便宜的东西也是要撇清她的好意。
“你果然还是做到你想做的事情了。”
这句话的意思她们都明白。
天气预报显示今日下午会有小雨转阴，没想到雨势越落越大，淅淅沥沥。
“你说今年会下雪吗。”
静姝静怡收拾完圣诞树把它放在文具店显眼的位置，她们原本计划给门上贴上花边和彩字，看着雨也没有指望。
店内没有客人变得冷清，静姝吃起剩下的蛋糕，夸赞一番蛋糕又夸赞阮沅的美貌。
“老板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多美女，苏小姐也是。”
“我天生吸引美女吧。”
祈初想了想，跟静姝开了个玩笑。
雨还未止，门铃响起。这个时间又会是谁，静姝照旧说“欢迎光临。”
是几个陌生的男人，他们穿着不一。阴寒的冬天还有人穿单件的短袖是少见的。他们不像是来买文具的客人，头发被大雨淋得半湿，灰色的水珠流过脸，眼神阴鸷不善，来时就问老板是谁。语气嚣张。
“有什么事找我吗。”祈初合上电脑问他们。
“你是陈启睦的女儿。”男人瘦得面颊凹陷，手臂布满青筋，暗红色的衬衫上面是的图印是张口露出獠牙的狮子。
祈初听到久违的名字，猜到他们的来意，面色逐渐沉重。她以前在家里就遇到来威胁她的人，那时她还没有成年，放学回家时家里的门半掩，从里面传来骇人的争执声。祈初站在门外浑身颤抖，她不敢走进去面对，直到听到奶奶的惊叫声才推门而入，有个男人先看到她，用力的抓着她的手臂问她“你爸爸在哪里”，辱骂和混乱充斥。祈初和奶奶僵硬的站在角落，看他们捣毁自己的家，翻箱倒柜的要找出值钱的东西，抢走爷爷的手机给爸爸打电话，电话没有接通，迎来的是更多的秽语。有个肥壮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一根一根的抽烟，不停地用烟头烫坏沙发的皮，冒出恶心的焦味。
祈初那时吓坏了，怕烟头的火会烧尽她的家。后来她逐渐习惯这种威胁和压迫。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没有联系过他。”她重复过这句话很多次。
“他借了我们五十万高利贷，三年都没有还你说怎么办。”
祈初沉默，三年前那个男人在外逃债，跟爷爷说过改邪归正不碰赌博，竟然瞒着他们又在外面借钱。
“你可以找律师告他，可以去江西或者深圳找他，我只听说过他在那里出现过，其余的跟我无关。”
“父债子偿听说过吧。”
祈初沉住气，她听过无数次。
“你现在能拿出多少钱给我们。”
“我再说一遍，他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有能力为他还债。”
“你一个人能盘下三个店面，一年租金少说也有十几万。”红衣男人坐在祈初的柜台上，其余的人虎视眈眈。
“我xxxxxxxxxxxxx就要你还钱，听懂没有。”
这群人显然没有耐心听祈初说无用的话。
“我要报警！”
静姝忍无可忍的拿出手机，随即被男人夺走摔在地上，嗙的一声玻璃屏幕全碎。
“陈启睦欠了千万的债，几乎所有人都指望我去替他还债。如果你要做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员工，她们什么都不懂。”祈初提醒他们。
“给我砸店！”
男人的力量显然比女人大得多，静怡和静姝想要反抗被他们暴力相待。文具店的平静被打破，柜子被推到掀翻，上百支笔哗哗啦啦像下雨一样落在地上，被人踩踏。笔记本和日记被撕毁扔在地上，白色的纸张又像雪片飘零。墨水瓶打翻，黑色的液体涓涓流出，蔓延至祈初的脚下。
圣诞树也倒在地上，枝叶残缺，星星折了角，铃铛滚落发出清脆的声音。所有的努力在这刻倾塌。
静怡的哀求就像奶奶当年那样卑微。
“老板，我们报警吧。”静姝向祈初求救。
“没用的。”
祈初从抽屉里拿出瑞士军刀，她知道自己的力气根本没有作用，她只能利用利器，狠狠地刺向男人的手臂。
“啊——”
又一声惨叫，鲜血滴落在地。
祈初死死的攥住短小的瑞士军刀，再次刺向男人时被人拼命的撞击试图夺走她手上的军刀。
“你给我放开，x子。”
祈初松手，男人此时正在使力，无意被突然松懈的军刀划开手背，愤怒地把祈初摔在地上。
“没用的，你杀我犯法坐牢也不会拿到钱。”
祈初没有动怒，冷笑的看着他们。她见多这种人这种事，闹一场不过是想宣泄不能排解的气愤，拿她们这些弱小示威。
“你这次不交钱，我们还会再来拆你的店！。”
“你来，最好趁别人拆完我的店之前来。”
红衣男人用衣服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他流血过多脸色铁青。取钱不成后发现祈初根本不怕他们作乱，领着其余人走出店。
“静怡，把门锁上！”
这一阵的动静闹得太大，适逢大雨的声音削弱了文具店内发生的动乱没引起关注。
静怡听着祈初的话连铁卷门也拉下，她们精疲力尽的坐在地上，静姝不敢说话，也不敢多看祈初的脸，她害怕此时的祈初。
门外的学生下课放学，不见文具店的门打开，敲了敲铁卷门，还有小孩在踢门，还有小孩再喊开门。
“今天的事情不要对外面说，任何人都不行。我给你们放几天假当做文具店要重新装修。”
“可是……”
“听话，这种事说出去不好听，以后大家还会忌讳来店里。”
静怡想说什么但在祈初的眼神下还是没说，她想说要不要告诉秦冶，也许能帮上忙。
祈初背对她们正在捡地上的被损毁的文具扔进垃圾袋里。静怡也跟着清理文具和静怡抬起被推到的货品架。
静姝整理东西时委屈的抽泣，祈初过去安慰她，用纸巾给她擦眼泪。静姝比她更珍惜这个店，却被人毁得一塌糊涂。
“老板，他们真的还会再来吗。”
“不会的。”
用过的招数没用，那些人不会再大张旗鼓的用同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