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快乐的夜生活。”
静姝拿起自己罐装雪碧敬祈初的黑麦啤酒和姐姐的茉莉茶。静姝想吃的烧烤还是被静怡一票否决。因为是提早庆祝静怡拿到驾照，所以决定权落在静怡身上，她是不惯做决定的人，最后把问题抛给做老板的祈初。三个人提早关业后挑了一家网上好评极高的石锅鱼店。
快乐的夜生活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祈初接到一通电话。
静怡和静姝坐在她的对面，她们中间有一锅香气喷喷的黄金色泽的石锅鱼。看到她接通电话都噤声等待她，静怡停下手中的筷子，静姝拿着雪碧喝。
“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要不要紧。”
“锅才上你们慢慢吃，不是要紧的事情。”
祈初穿上外套提起包便往外赶，在路上随即拦住一辆车。奶奶打电话过说爷爷突然在家里晕倒。祈初不想让静怡静姝担忧不便多说，走出餐店后立即拨通112让救护车赶到家中救助。晚上的街道交通要比白天通畅，可在焦急的心面前格外的漫长。祈初拜托司机尽力加速，重新拨通奶奶的电话安慰她，了解最新的情况。
车窗外霓虹闪烁，像祈初跳动的心脏。她握着包柄的双手越来越近，指甲的边缘掐进皮肤。她和爷爷的关系并不没有像奶奶那么亲近，她有时候会极度厌倦他的迂腐和固执。可她明白她不想失去家人。
祈初顺利的赶回小区，救护车也随即抵达。
随行的医生向家人了解情况。离家最近的是解放医院。祈初和医生把爷爷移到担架上推入急症。护师迅速的给老人插上心电图和氧气瓶，根据病史进行抽血和血糖测试等等。祈初拿出纸巾安慰正在抽泣的奶奶，年纪大的人最怕生老病死，最亲的人突然倒下让她难以接受。
祈初领着絮絮叨叨的奶奶在急症病床外的椅子坐下，手臂抱住奶奶的肩膀尽力安慰她。等到奶奶的情绪稳定下来，祈初起身回到急症的病床边，爷爷的衣领敞开，插满线路。值班医生找到祈初初步判定是高血糖引起的晕倒，后续醒来还需要配合做其他检测。
等到医生开完单，祈初忙着付费拿药。护师已经给爷爷挂上点滴帮老人注射胰岛素，随后把药片交给祈初，叮嘱她等病人醒来就要立即服下。
不过一刻，爷爷终于迷糊着眼转醒。
“祈初……”爷爷看到孙女在旁虚弱的喊出她的名字。
祈初耐心的回应他，她忘记准备水，急忙向周边的人家讨了一杯水喂爷爷吃药。
医院里暖气供应得闷热，奶奶知晓爷爷怕闷，转入普通的观察病房后帮他脱掉线衫和线裤，和祈初伺候他喝水洗脸。等到收拾妥帖后已临近午夜。祈初叫了一位熟悉的司机把奶奶送回家独自在医院陪护。医院里人多不方便行动，老人留下来祈初还要多分心，不如就她自己留下来做事更加方便。医生也说不是大问题让家人不要着急，时间已晚，脆弱的身心都不经消磨。
祈初把奶奶送上车，独自站在黑色的夜幕中，她深深的呼气吐气。
医院的灯光如此明亮，路上的人行匆匆，祈初仍由风吹乱自己发丝，贪婪的享受此刻的宁静独处，她并不觉得冷，衣领也被风吹开，脖颈处有风灌进身体，令人清醒。
病床上还有人在等她，祈初转身准备走进医院，口袋里手机的铃声响起。
秦冶深夜回家后没有等到祈初，发过去的信息没有及时收到回复他打通电话得知祈初在医院时他从沙发上起身随即准备出门。
“你先别着急，不是我有什么问题。是爷爷高血糖晕倒进院。医生说没有问题先让我们留院观察。”
祈初似乎能感受到秦冶的情绪，向他简略的说明状况。不过秦冶还很快挂断电话坚持要来找她。
祈初走回观察室，走廊的病人来来去去。解放医院是五十几年的老医院，环境老旧没有改造，医疗设备不够齐全，床位也并不够用。祈初看到有位老人占着三个位置睡在椅子上。有个小孩在陪妈妈挂点滴，自己在边上刷手机吃糖果。她闻到许多味道，泡面的鲜味和人的体味等等。
爷爷接连挂了两瓶大容量的盐水，中途睡醒要上厕所。祈初扶他下床，帮他拿着吊瓶走到公共厕所，她见男厕没有人就跟着爷爷进去，侧身看着有无人进来，来了一位穿白袍的医生，只当没见到她在外面等，直到他们爷孙出来后才重新进去。
两人慢慢回到病房，祈初重新把爷爷安置好后坐在床边的塑料椅子上看手机，祈初在查看之前没能来得及看的信息，有静怡的问候和秦冶的语音消息。她回复完后又翻了翻朋友圈的动态，发现阮沅一分钟前发了九宫图的加长图片，配文是“感谢爱我的大家，三个月在法国进修甜品课程终于结束。短暂的时光却赋予一个全新的自我。希望未来的路我能结合所学为大家做出美丽美味的法式甜点……”
一篇精致的百字短文，最后配上粉色的爱心表情。祈初打开图片，有她和巴黎铁塔塞纳湖畔的标志景点合影，有和法国同学戴着白色甜品帽的合影，自己手工制作的各种甜品。祈初曾经听说过她的连锁店计划，她原先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现在为开业准备特意跑到法国学习甜品，打鸡蛋练出手臂肌肉。
她也要回来了。祈初看完后为她的表姐点赞。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祈初问秦冶在哪里时他已经在医院的急症前台处，询问护士后向观察室走来。
病房里没有镜子只能靠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看模糊的面容，祈初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几个观察室里有数十个病床，祈初走到门外四处寻找。
到处都是人，夜里的人坐在站着睡着流露出虚弱和防备。他们隔着几排长椅穿过人群看到彼此，秦冶戴着黑色口罩向她走去。
秦冶跟着祈初走进病房，窄小的空间容不下多余的人，有人的呼噜声比电钻还响亮，有的手机屏幕像照鬼般把整张脸照蓝。祈初的爷爷在病房最里面的位置，盖着一条还没来得及换洗的被子。祈初把他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满脸皱纹的脸和满头的银发，发出有规律的厚重呼吸声。
老人正在熟睡。祈初让秦冶见过爷爷后拉着他走到医院外。她还算习惯医院的环境，毕竟她来过多次。秦冶本身有些轻度的洁癖鼻子又敏感，让他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估计真的在为难他。
急症楼外夜间有许多空车位，秦冶的车停在花坛边上，他们为避风躲进车内。
秦冶出门时应急拿了一份三明治，担心她在医院没时间吃晚餐。
“我和静怡她们刚吃石锅鱼就被奶奶电话叫回家里，确实没来得及吃饭。”祈初忙着事没觉得饿，现下她把车椅调低，半躺在椅子上吃三明治。
“出事情为什么不早点联系我。”
祈初咽下面包看向秦冶，他是在责怪她吗？
“爷爷身体不好你应该早些说，我可以帮你联系更好的医院和医生。”
祈初想他说的对，她应该早些向他提起这些问题让他帮忙解决。可是她并不习惯吧家里问题抛给别人。前年奶奶查出管状腺瘤，祈初觉得是小手术不要紧，但奶奶却是不肯听她劝不再去医院。祈初跟奶奶争执完后像苏羡辛抱怨。苏羡辛主动提起自己伯伯是内科专家，帮直接她联系好医生安排内镜切除。
大医院专家办公室敞亮干净，戴着眼镜的中年专家把病情娓娓道来，详细告知老人手术情况后奶奶最终勉强的同意。
祈初在那次后才意识到，谁都害怕风险渴望得到更好救助。可是她已经欠苏羡辛许多，心里不想再多添愧疚更不爱寻找帮助。她不想找秦冶帮忙还有更多的原因，可这些借口最终害人害己。
“你遇到重要的问题没有想过联系我。如果我没有联系你，你会跟我提起这件意外吗。”
会吗，祈初在心里自己。如果秦冶并不来关心，或许她也不会当做多严重的事情。
“我怕你在忙……”
“我再忙也有空隙。”
祈初无言以对，继续吃她的三明治。
秦冶见她答非所问也不再追问，“公司里下周有员工体检安排，我让人事把爷爷奶奶也安排进去。”
祈初点点头，接过他打开的矿泉水喝水。从前她想带爷爷奶奶做体检两位老人都不肯答应，现在有免费的机会大概也愿意将近去了。
秦冶陪祈初走到急症门口被她拦住，说他进去也没事不如乘早回去休息。
她脸上的妆容半褪，眼下的乌青深重，头发绑得随性，靠在他身上抱住他。明明她身上沾染着许多的气味他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甚至有些舍不得放开她。
“明天见。”祈初松开自己的双手。
秦冶看着她的眼睛，劳累后依旧清澈，没有疲倦或者眷恋，扬着的笑容显得如此轻松。
祈初向他挥手走进医院的大门，走了几步有片刻想回头看看但她还是迈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