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六一的到来算是祈初文具店忙碌的小高峰。近期文具店的订单量激增，祈初的电话接二连三响起，微信讯息不断。十几家不同类型的补习班都跟要和她定六一的学生礼品。祈初忙着接单，静怡忙着开店，静姝帮她备货。三个人分工明确，节日前永远在忙碌，经常会错过晚餐点。
“那款宇航员的笔上次就被定光了。”静姝抱着叠好的纸板箱从仓库出来。
“现在仓库还缺什么。”
“老板你自己进来看看吧。”
祈初拿着订货单去仓库，地上还有静姝没收拾完的空纸箱。置物架上的货箱空掉不少，她一列列看过去，没找到她要的货，按其他单子再找其他的货，也还有些不全的地方。
静姝收拾完纸箱又重新进来，墙上挂着她要收的货，她按着顺序继续整理。祈初看着她现在拿的是维多利亚英语的货，300本英语练习册，50本樱花笔记本，80支不同款式的玩具笔等等。
“只剩下三个款式了。”静姝跟老板说。
“那先拿剩下的三个款式30支。”
祈初翻了翻后面的单子，走出仓库。刚巧还有个私人开办授课的数学老师来买东西。祈初向他推荐买文具礼盒，红色米老鼠的包装盒，里面一本软皮笔记本，两支红色铅笔，七张书签和一枚米奇图案的橡皮擦。是六一礼品订购的热门款，售价也相对合算。
数学老师问她二十套有没有。
祈初摇摇头，“还剩十五套，还有小王子的礼盒，不过要贵一些。”
祈初见他有些犹豫，又让静怡帮她从仓库那新进的绘画礼盒出来，相对是女孩比较喜欢的套装，原本是给绘画班定的货，其他都是她多订的备货。
双方也还是熟人，买卖敲定的也很快。祈初在门口送完客给小冰打电话，得知小冰那里还有些存货，让他帮自己留下，晚上她就开车去取。
放学的队伍陆陆续续出来，文具店的大门全敞开，小孩拼命的往里涌，后天就是儿童节，进店里买东西跟在后面的父母都愿意买单。祈初跟静怡忙着收银，家中跟祈初说要买支好的钢笔送人，祈初从玻璃柜里拿出几支钢笔供客人挑选。
忙到晚上七点，静姝从隔壁店买了三杯奶茶回来，此时是些放学的中学生买文具，比起小学生的吵闹，他们买东西喜欢安静的挑选。
“我现在要去小冰那里拿货，店就交给你们了。”
“你晚饭不吃吗。”静怡结完账转头问她。
祈初摇了摇手里的奶茶，就当是饱腹的食物。静姝给她买的新品燕麦珍珠奶茶，大杯700毫升，足够支撑她的热量。
天色黯淡，车内的空气沉闷，打开车窗，夜风温暖干燥。霓虹灯光闪烁，比天上的星空更加色彩光芒，沿街的喧嚣逐渐安静，车辆驾驶出市区，绕道穿入收费站，进入高速。
车速加快，车窗上升关闭。祈初的车制冷器出现故障，只有一台悬挂式的小型电风扇勉力散热。她靠在车椅上，望向后视镜，逐渐超过前方的车。
手机的讯息在不断闪动，祈初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点开微信，文具礼盒的供应商给她发语音说500份的订单可能需要延期交货。祈初拨通语音通话，和供应商讨论单量的问题，她半月前就开始订购六一的礼盒，明天就要交付给客户，她没有办法接受延期，话说得越来越激动。两个人最后折中，供应商提供原货品380份，还有120份要祈初加付成本5元换其他的文具礼盒。
祈初关掉通话，喉咙都说痛，无奈地拿起奶茶，打开转向灯超过前面的轿车，开过隧道又逐渐向右行驶，跟着货车开出高速。夜间小路没有大灯，偶尔有些住户家的灯在亮，她顺着记忆中的方向开。
一只野猫从草丛窜出亮着眼睛出现在道路中央，祈初猛踩刹车，那只猫似乎受到车的惊吓跳窜到其他地方。
祈初松气，减速向前开。小冰早在门外等她，他的作坊在一片漆黑中格外明亮。
“你怎么这么多汗。”
“有点热。”
“你这么急着赶过来吃饭没。”小冰妈妈问祈初。
“哪有时间。”
“我就知道，你先跟我吃点。”
“阿姨你真是对我太好了。”
“我怪心疼你的，女娃娃这么拼命。大半夜开过来多不安全。”
祈初笑笑，跟在小冰妈妈身后进到他们家的餐厅，原来老人一听说她要赶过来就提早做好鸡蛋饼等她。真是一家好人，做生意最有信誉，总是帮她，还会心疼她。
鸡蛋饼存着锅气，咬下去还是温热，沾着香油吃香不过。小冰妈妈又给她泡茶切水果，要她吃完才肯放她出去。
“阿姨，小冰有你这样的妈妈真幸福。”
“哎呀，他还不肯听我话。”
祈初听完笑起来，说要帮阿姨揍小冰。她自小就没跟过妈妈，也不记得那个女人什么时候离开他们。好像记忆里全然没有那个女人的影子，连张相片都没有过。
水杯见底，小冰妈妈又给她添上氤氲热水。祈初走到小冰的作坊，看他认真的装箱理货，没有空调，只有一台大攻略的电风扇对着他吹。
两个人聊了会儿，站到桌子前俯身算完单结完账。
“你最近生意挺多的。”
“不多怎么活下去。”
夜里工人下班，只有小冰还在忙，和家里人在祈初来前装箱理货。等她来了，忙着接待她又帮她搬货。
“你这次真是应急帮到我。”
“都是拿钱办事。”小冰做人朴实，不会特意讨好别人，做什么事都是顺着本心。
祈初有时觉得做生意太难，好在还有小冰这样的人让她坚持住。
“这边路不好开，你晚上慢点。”
“知道。”祈初坐上车，小冰和他妈妈站在边上替她看拐角的转弯。
祈初渐行渐远，驾驶出崎岖的村路。快上到高速时静怡打电话过来，问她现在在哪里。两个人聊了几句，祈初让她和静姝早点关店回去不要等她。
待到凌晨，市区剩下无声的路灯，沿街的商铺都锁门关闭。祈初把车停在店门前，按遥控钥匙打开卷门。店内漆黑，她打开灯，独自把车内的货搬到店内的仓库。来来回回将近四五个小时，不过夜半停车没有人和她抢车位。祈初走下车，查看手机还未来得及看得信息。
阮沅问她什么时候安排饭局。
祈初最近太忙倒没顾上这件事，她想了想，就定在六一后的周日，她给阮沅发信息前先给秦冶发信息，问他这个时间有没有空。
——有空。
祈初没想到凌晨三四点还有人能秒回信息，看来不止她在忙工作。
——那就定好咯。
——好。
静怡第二天提早到达店里，果然看到祈初已经坐在收银台前。
“你这是没睡？”
“静怡你真是够敏锐的。”
祈初看静怡穿着湖绿色长裙，长发顺直垂落，瓜子脸，五官小巧，淡淡的古典韵味。但她长期劳累，眼神又显得疲惫。她习惯为他人着想，对家人朋友都亲善，什么事都自己先动手做完。静姝作为妹妹，相对而言会更生动稚嫩，格外的依赖姐姐静怡。祈初刚和她们在一起时就非常喜欢她们姐妹，时常提点她们，帮助她们在这里生活。后来得知静怡把每月工资的大部分都寄到家里后她教育她要培养自己的爱好，为自己花钱。静姝还小不太懂，静怡是愿意相信祈初的，虽然有些方面还是守旧，但培养爱好她倒是听进去，也不知是看多养生节目还是怎样，她慢慢的开始钻研起养生，平常喝养生茶，在家里还会做药膳。
“我给你熬了玫瑰红枣淮山粥。”
静怡旋开保温盒，从抽屉里拿出备用的碗筷给祈初盛粥。
“你家食材真是越来越丰富了。”
“那忙完六一我好好给你做顿养生餐。”
“好啊。”祈初拿起勺子转粥。
周六的前一天更为忙碌，祈初的粥还没喝完客人就来了许多。静姝走进仓库，她昨天没做完的活全被人打理好，她吃惊的跑到祈初面前说“是不是我梦里的神帮我做完工作了。”
“那个神就是我。”祈初弹了一下静姝的额头，真不知这丫头哪里的异想天开。
“你哪里有空做。”
“熬夜做完的。”
“老板真是越来越厉害。”
“今天客人多，你和静怡有的忙。我还要开车送货。哪还等得了你。”
隔壁学校传来广播体操的音乐，学生都是被迫充满动力的一天。阳光照在祈初身上，她揉着眼睛，视线模糊又变得清晰。她和静姝两个人又重新把在仓库分类好的货装上车，用黑色记号笔写好单位名称，准备开车出发送货。静怡把她唤住，递给她暗红色的保温杯，里面是她早上煮的金银花牛蒡根茶。
“今天辛苦了。”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