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污染
“娃儿！你咋个咯？娃儿！是不是不舒服哦，要不要帮忙？”
一个出门买菜的大爷，看着倒地的齐恒，有些担心的上前询问。
听到陌生人的问话，混乱中的齐恒回过神来，他的精神还是有些恍惚。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转而看向旁边询问的老人。
老人伸手想要搀扶，齐恒见状，顿时从地上跳起，头也不回的逃离现场，留下一脸懵逼的大爷。
“这娃儿是不是脑壳不正常哦。”
齐恒奔跑在路上，思绪有些混乱。
“不可能，不可能，那只是梦而已，只是梦！”
“梦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里呢！”
“对！那只是梦罢了。”
齐恒来到了昨晚那条小巷。
他并没有发现昨晚的那只红衣厉鬼，走进小巷。
“消失了？还是躲起来了？”
他抬头望向压抑恐怖的黑色天穹。
周围的墙壁遮挡着大部分天空，给了他短暂的安全感，当他再次凝望向那团漆黑如墨的阴影，恐怖的感觉减少许多，这种四面封闭的环境让他内心安定下来。
齐恒长舒一口气。
“看来昨晚那个梦是真的恐怖啊，让我现在都心有余悸。”
很快他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为什么昨晚的那只厉鬼也消失了，梦里我好像斩杀了一只女性怪物，难道这有什么关联吗？”
他猜想着这其中的关联，但是他又不自觉又联想到那个巨大的生物，内心的恐惧再次被唤醒，他摇摇头，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要去想昨晚的梦境。
上课的时间是在十点半，现在才六点多钟，倒也不急。
齐恒来到一个路边的早餐摊，是由一对中年夫妇经营的，他们每天都会在这个路口出摊。
老板看着齐恒，笑了笑，很熟练的拿起两个刚出锅的馒头和一杯豆浆，放到桌子上，转头招呼起旁边的顾客。
齐恒见状，拿出手机，付款两块五，拿上桌子上的豆浆和馒头，直接离开早餐摊。
这个过程，每天都在上演，老板好像知道齐恒不爱和人交流，全程都没有和齐恒说话。
齐恒也没有感觉到老板待客不周，反而觉得这个老板待人很是亲和，这正是他喜欢的相处方式，没有多余的客套，也没有所谓的人情世故。
因为每月的生活费只有一千五，其中六百要用来交房租，只剩下九百作为生活零用，所以他每天的花销是固定的，不然这个月就要饿肚子了。
因为不想和别人住一起，所以齐恒搬到学校外面自己租了一间房子，至于为什么房租只有六百块，那是因为齐恒所租的房子有着三个魂环。
也就是说这房子闹鬼，在这个房子死过一家三口，闹出过很多诡异的事情，没人敢租，这才能让齐恒来捡这个漏。在他来看这间房子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魂体，他这才放心住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做了相应的应对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很快吃完早餐，他走到一个偏僻的公园。
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来，据说这里以前是乱葬岗，城区规划要在这里修建一座城市公园，但是在建筑到一半的时候发了许多怪异的事情，再加上当地人的反对，所以工程被迫无限期停工。
清晨的公园笼罩在阴沉的乌云之下，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氛围。天空中没有一丝阳光的痕迹，只有暗淡的灰色，给人一种压抑感和恐怖感。
公园内一片寂静，没有一丝人声或鸟鸣。
浓密的树林在乌云的映衬下，变得更加阴森可怖，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和不为人知的恐怖。
风吹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让人胆战心惊。
寒冷的空气几乎凝固了，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齐恒穿的很厚，走在公园里却还是觉得十分寒冷。
公园的景色苍凉荒凉，被遗弃的长椅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落叶，犹如一张废弃的人脸，令人毛骨悚然。
他走在湖边，湖水黑得近乎吞噬一切，没有一丝反光，仿佛是一块深不见底的魔镜，他倒映在湖中的影子显得扭曲狰狞。在这暗淡的背景下，似乎隐藏着不可言说的事物，让人不寒而栗。
凌晨的公园带给人一种恐怖的感受，让人心生畏惧。在这样的环境中，普通人很难保持镇定和放松，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
而齐恒的感觉却只有安宁轻松，所有的情绪在这时候得到释放，内心一片平静。
他慢慢的在这个有些恐怖的公园里面，慢跑起来，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也是他逃离人群，躲避喧嚣的方式。
这个公园早已废弃，除了齐恒没人愿意到这来活动，所以他不担心有人打扰。
慢跑一个小时半之后，公园里依旧没有任何的行人。
齐恒从怀里掏出一个老旧的怀表，看着时间显示：九点十五。
“该上课了。”
雾都大学经济学院508教室，齐恒坐在最末尾的位置。
上课的铃声响起，迟到的学生匆忙的从教室外面跑进来，寻找着座位。
“小恒子，你还是来这么早啊。”
一个顶着粉色板寸头的男生，动作很是骚包地坐到齐恒的旁边。
齐恒对此没有任何的不适，因为这个人他非常的熟悉。
“嗯，对。”
齐恒只是冷漠的回应。
旁边的粉毛男生对此没有在意，自顾自说道：“这节课必须要来啊，大胸姐的课可不能错过了！”
这人叫杨杰，和齐恒从小学就认识，很有缘分的是两人初中高中直到大学都是在一个学校，大学更是选到了相同的专业：经济金融系。
杨杰家里非常的有钱，这个专业是他爸强制给他选的，至于齐恒，听说学金融赚钱多，所以就选了。
而他口中的“大胸姐”正是讲台上讲课的老师赵倩，这个老师是一个十分妖艳的尤物，无论是在大冬天都要展露的事业线，还是身上包裹着妖娆身段的紧身长裙，都在肆意散发成熟女人的魅力。
这位老师的课，台下的人大多数都是男同学，而且基本上都是座无虚席。
至于齐恒为什么会选择这门课，倒不是因为有这个美女教师，而是因为这门课是杨杰偷偷帮齐恒选的，所以他不得不来。
“下午有堂讲座，听说是学院请的国外教授，你要不要去啊？”
杨杰一边回复着手机的消息，表情很是猥琐，加上他头顶的粉色寸头，表现得很是骚包。他一边和旁边的齐恒说道，眼睛一直看着手机，嘴巴时不时上翘。
“我就不去了。”齐恒的语气依旧没人任何感情。
杨杰是齐恒最亲近的人，因为自闭症的原因，他不愿意与人交谈，但是杨杰却不一样，他是齐恒唯一一个能说上话的人，更是齐恒唯一一个朋友。
“为什么啊，这是一个全校的讲座了，听说各个系的系花还有校花都会去呢！”
杨杰扭过头看着齐恒，眼神满是恳求。
“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哎呀，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情况，这才叫你去的啊，你这病就得多和人接触才好。”
“我没病！”
“好好好，你没病！不过我觉得这个讲座，你真的可以去听一下。讲座的主题好像叫什么梦来着，你等等我先看看啊。”
杨杰挠挠头，拿起手机翻看着。
“对，叫做《梦的解析》！你不是说你经常做噩梦吗？这个讲座可能对你有帮助呢。”
齐恒想起昨晚的梦境，他也想知道这梦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他点点头。
“可以。”
“真哒！！！”
杨杰本以为齐恒不会同意，但是看到齐恒点头，杨杰顿时兴奋起来，声音都盖过了讲课老师的说话声。
全班突然安静下来，全班的目光汇集过来。
齐恒率先反应过来，看到所有人都在看向自己这边，他感觉心跳不断在加快，呼吸变得急促，本能的想要逃离，脸色也跟着变得苍白起来。
杨杰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看到齐恒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立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边责怪自己太不小心，一边想着如何应对这种尴尬的场面。
脸皮再厚的他，在这时候也有些犯难了。
好在讲台上的女老师注意到这边的难堪，主动说到：“这位同学是有什么问题吗？”
“报告老师，我觉得你刚才讲得太好了，所以忍不住叫好！”
杨杰站起来，看着台上穿着时尚的女老师回答道。
“具体哪里讲的好呢？”
女老师的声音让人听起来酥酥麻麻的，很是撩人！
“报告老师，您哪里都讲的好！嘿嘿嘿。”
杨杰挠挠他那粉色的寸头，像是在故意耍宝。
所有人的目光这时候都望向了杨杰，齐恒察觉到众人不再注意自己，压抑窒息的感觉逐渐退去。
“油嘴滑舌，坐下吧，别再搞出什么动静了，否则……”
女老师没有把话说完，语言充满了暧昧的意味。
“好的老师。”
杨杰这才坐下。
“哎哟喂，大胸姐真是极品啊，也不知道会便宜那个臭男人，小恒子，你说刚才她刚才算不算是在挑逗我啊！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我下课要不要去问问啊？”
齐恒并没有理睬旁边杨杰的自我意淫，他的思绪只有下午的那堂讲座。
但这一幕在别人眼里根本没有发生，台上讲课的赵倩目光从来没有看到角落的齐恒，整个班的人也当齐恒不存在一般，那个隐蔽的角落仿佛是一个无人敢涉足的禁忌之地。
下课之后，杨杰并没有去找赵倩，而是跟着齐恒来到食堂，看着齐恒要买最便宜的饭菜，杨杰主动点了一些比较贵的菜，没等齐恒拒绝，杨杰说是自己要吃，直接付款，不给齐恒争辩的机会。
讲座在一个很大的阶梯教室举行，这里是专门用来举行活动的地方，可以容纳下很多人。
齐恒二人来的时候，教室已经有很多人到了，找到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齐恒二人开始等待。
很快，讲座开始。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外国人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叫古斯塔夫·普雷登，来自梵蒂冈。”
这位古斯塔夫教授用着标准的汉语做着自我介绍，引来台下的学生齐齐惊呼，因为这个教授的普通话过于标准了，不像是一个外国人能讲出的。
“我的主业是一个心理学教授，副业驱魔师。”
学生们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台上的古斯塔夫教授同样也在微笑。
“来到中国，我每次说起我是梵蒂冈人的时候，每个人都会问我会不会驱魔，被问到的次数多了，我仿佛听到了真神的召唤。”
“黑夜降临之际，白天还在台上演讲的古斯塔夫·布雷登将变成行走在黑夜中的守夜人，他一手拿着圣剑，一手端着圣水，胸前挂着十字架，净化着来自地狱的恶魔。对，没错，我会驱魔我摊牌了！我是我守夜人，不装了？”
古斯塔夫教授这风趣的话语，直接引得台下的观众哈哈大笑，演讲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古斯塔夫教授继续说到：
“今天的主题叫作《梦的解析》，是著名的心理学家西格蒙德·弗洛依德的作品，那么什么是梦呢？”
“弗罗伊德认为梦境是愿望的满足，梦境中体现了深埋在潜意识的情绪。梦帮助我们释放情绪，”
齐恒很快投入到这个教授的演讲当中，这个教授的话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听他说话的人不自觉就会跟着他说的话产生相应的联想，仿佛被催眠一般。
他想起昨晚的梦境：那个庞大畸形的恐怖生物！
他口中喃喃念道：“毁灭之眸！赛伊格亚！”
教授的声音回荡在教室内：“梦是人们潜意识构建的世界……”
齐恒望向台上演讲的教授和台下的同学，一眼望去学生们都靠在座位上，随着教授的话，脑袋摇晃着。
他眼前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耳边传来混乱无序的呓语。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侵蚀，逐渐失去理智。
突然，
前排同学的脑袋发生诡异的变化！
脑袋从中间横向裂开，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球睁开，死死地瞪着后排的齐恒，随后便是前面所有脑袋纷纷炸裂开，发出惊悚的皮肉撕裂声，摇晃的脑袋纷纷化为巨大的眼球。
这些眼球充满了邪恶和贪恋的气息，透露着蔑视一切的负面情绪。
教室瞬间变得恐怖起来，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阴森的氛围，无论是台上的教授还是台下坐着的学生，每个人地脑袋都变成一只只狰狞的眼球。
他们身上长出无数章鱼的黑色触手，身形扭曲，变得不再是人的模样，噩梦般的黑亮形体，那无定型的身躯散发出恶臭，蠕动着、流淌着。
恐怖的躯体上长出无数放出阴森绿光的，脓液似的眼球，这些眼球在表面不断形成又分解。耳边又响起了那骇人的、嘲讽似的秃鹫叫声。
齐恒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愣在原地，这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恐怖生物，充满诡异，他已经忘记了逃跑！
台上古斯塔夫教授的身躯和声音早已变得畸形怪诞，以一种近乎呢喃的方式讲述着：
“梦的基本目的，是为了满足人内心深处的某种愿望。梦也可以视为一种用心理满足来实现对心理压力的释放的心理活动。”
“潜意识将会把那些自己早已淡忘的事情，通过伪装加工的方式，以一种难以理解的状态，展现在梦境之中，让自己的情绪得以释放。”
齐恒忽然感觉自己身上传来瘙痒和刺痛的感觉，他抬起自己的双手，手背不断有裂缝出现，随之就是密密麻麻的眼球从皮肤上翻开，上万眼球散发着诡异的绿光，流淌着令人作呕的灰绿色浓液，眼球迅速爬满他的双手。
随着他的动作，这些眼球的视线牢牢锁定齐恒的眼睛，像是在对视一般。
这一幕让他瞬间感到头皮发麻，有一种想要自残的冲动。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无数眼球占据，这种恐怖的场景逐渐扩散到整个身体。皮肤上不断出现大大小小的眼球，像一颗颗寄生在身上的鱼卵，仿佛是恶魔的触手在蔓延。
这些眼球似乎有着自己的意识和生命，它们不断地在皮肤上蠕动着、转动着，窥视周围的一切，给人一种无法逃脱的恐惧感。
然而，最令人心惊胆战的是，这些眼球不仅仅局限于皮肤表面，它们还渗透到了内脏器官中。心脏、肺脏、肝脏等重要器官上都布满了无数颗粒状的恶心眼球。
这些眼球散发着强烈的恶意和蔑视，让人感到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在这可怕的场景中，齐恒的内心早已濒临崩溃。他感受到了来自这些眼球的邪恶力量，好像是来自古老年代的诅咒，它们在窥视着齐恒的灵魂深处，试图将他吞噬，占有。
齐恒想要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滋生的粘腻眼球仿佛堵塞了他的喉咙。他试图张开嘴巴，只觉得舌头和口腔内全都附着着无数流脓的眼球。
他的理智和心灵受到了严重的摧残，他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前所未有的威胁。
他只能闭上自己的眼睛，抱着头，蜷缩起来，像一只把脑袋埋进泥土的鸵鸟，不敢面对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