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原来如此
他并不意外噬魂的到来，同时神色也是平平。
噬魂应着：“是，属下不负主上所托，西梵城银庄掌柜已拉拢。”
“嗯，办的不错。”谢清胤笔下不停，毫不客气道，“那你们便去休息吧，本王暂时没有任务吩咐你们。”
“是……”噬魂迟疑一瞬，最终还是问出来，“属下听闻，绾绾于您手下接任务去了。”
“是，没错！”谢清胤承认的干脆：“本王让她去的，派了鬼影跟着。”
“可是……”噬魂有些着急，却是一句话未说完就被谢清胤打断。
“本王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只是本王相信绾绾不是那种人。”
“只要不是有不开眼的人故意凑到绾绾面前多舌头，绾绾不会知道本王婚讯，等她再回来，一切也尘埃落定了。”
谢清胤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望着噬魂：“本王明白你们在意的，无非是绾绾会怎么想本王，本王又怎么待绾绾。”
谢清胤顿了顿又接着道“你们这一个个的且看着吧，布局数年，一切也该终结了，但凡本王给母妃报了仇，要是还有命活着，自然不会少了绾绾一个交代。”
“你们有时间关心本王和绾绾如何，倒不如去想想，什么时候把靖王背后的势力查出来！”
谢清胤的语调不变，但噬魂还是听出，主上这是有些动怒了。
只是噬魂不会想到，谢清胤的这份怒火里，有多少是迁怒带来的影响……
时间匆匆，自绾绾一行二十一人抵达岭南一带封洛城已三日有余。
虽然谢清胤并没有明言规定说要绾绾多久完成任务，但在绾绾来的路上，她却想起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在王府近两月时间，一直未能听说厉川为主上解毒，如此算来，距离主上情毒下次发作，大概只有不到一月时间。
绾绾暂时还没听过其他解毒之法，那她作为主上的解毒人，理应在主上下月毒发之前赶回去。
同理，可不就是说绾绾要在一月之内解决岭南事宜。
偏偏这边事物之艰不可概览，之前那样多的影卫到此都是无功而返，她绾绾又是何德何能，才能保证在一月内达到主上想要的成果。
在这样紧迫的情况下，绾绾在路上就开始心急了。
原本数十日的路程被她硬生生减少到不到五日，中途累倒下的马匹不计其数，而那些跟随的影卫面上也难掩疲色。
在日夜不休的赶路下，绾绾等人便是啃干粮都在马上进行，除却每日两个时辰的歇息时间，他们根本就没停过进程。
到最后，当他们抵达封洛城时，跟在绾绾背后的影卫中，甚至有一人一个踉跄直接从马上跌落：“大人恕罪……”
虚弱的声音在绾绾身后响起，她皱眉望过去，眼中却是一片疲惫。
虽说绾绾心有不悦，但还是上前为那个从马上跌落的影卫诊脉。
是了，绾绾在出了影阁后跟厉川学过两三年的医术，再加上她的刻苦钻研，医术也是不差的。
待绾绾为那人诊过脉之后，发现那人只是疲惫过度才稍稍放了心。
鬼影说道：“如今封洛城已到，也是时候找个地方让兄弟们休整一下了。”
绾绾闻言寻眼扫去只见到旁人都是连连赞同的眼神，又加上刚才还有人落马，她只好说道：“那就休整……各自结队寻找落脚处，今日子时城门口汇合。”
只待绾绾在城中找到落脚处休息了几个时辰，当天夜里逐一给人安排了任务，当下便解散按吩咐行事。
绾绾好像从之前的靖王府之行中得到了经验，毫不犹豫的换上了女装，随之就冲着当地太守府走去。
鬼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半天才在影二的提醒下，伸手拖了拖自己掉到地上的下巴。
即便如此，鬼影仍是不敢相信：“那 那 那、那是绾绾？！”
一个窈窕淑女走在街上，脸上蒙着面纱，身姿袅娜，风度翩翩，令过路人顿生爱慕之心。
若不是鬼影亲眼所见，他是真的不知道……
“厉害啊！原来脱下男装换上女装的绾绾更……”鬼影张口感慨，眼中竟是闪过一丝色兮的痴迷。
不过转眼时间，鬼影却是突然惊醒，再看看远处已经走出去很远的绾绾，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鬼影顾不上欣赏绾绾优雅的身姿了，只管招呼影二一声：“走走走，别看了！待会让绾绾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你我都别想活了，仔细主上扒了咱们的皮！”
说完，他赶紧跑出去，紧紧追上绾绾的背影，不忘注意周身的百姓，可千万别没事聊些望京城里的花式八卦。
至于影二的“明明是您在看”，最后只能沉在肚子里，可不敢挑战鬼影大人的权威。
很快，鬼影就明白了绾绾的打算。
看着对方凭借一手怪力十分容易的混进太守府中当临时厨娘，跟绾绾同组的鬼影和影二却只能蹲在树上，遥遥地望着下方的情况。
一起蹲树干，一起装大鸟。
在抓出来太守背后之人之前，绾绾他们的所有计划都要搁置，除了时刻监视当地太守每日的宴宾情况，基本处于无可事事的状态。
绾绾和鬼影还能去联系岭南的暗桩，但其他影卫却只剩下日复一日的监视。
日夜轮值，让人崩溃。
虽说这也算是他们出影阁必备的素养，只是这样的监视也着实磨人脾性。
然而让绾绾更烦躁的，无疑是心底不受控制的优思。
每天夜里睡觉前的那一段时间里，绾绾将白日所见所闻和心中所想各自清理一遍之后本该疲倦昏昏欲睡的。
可每到这种时候，那个不该出来的人影总是能浮现在她眼前捣乱。
主上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好的坏的凶狠的温柔的残酷的，各式各样千姿百态。
任何能被绾绾记住的样子，总是能蹦出来几个，让那活灵活现的谢清胤虚影在绾绾面前晃动，哪怕绾绾出手打散，也总能重新凝聚起来。
在绾绾的观念里，思念这种东西是从来不存在的。
她不知道那种虚影乃是她的思念所致，时间久了就只以为，又是她自己在痴心妄想地肖想主上了。
这样的想法让绾绾感到心惊，偏偏想到那人离她足够远，想来不会知道她心里的龌龊，绾绾又总是不忍心让虚影彻底消散。
这样下来，自从绾绾抵达封洛城后，但凡不需要她外出探查的夜里，她经常是半宿半宿的睁着眼睛，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黑夜中的虚影。
不想看了，又舍不得……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被二十几个影卫监视了数天的太守到底也没露出任何马脚。
但凭着谢清胤交代的话，绾绾却直觉那太守不是什么老实人。
绾绾的耐性将近，不得已开始换个法子逼一逼那太守……
是夜，奔波一天的鬼影早早歇下了。
绾绾洗漱干净后，刚想准备休息，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她走向床榻的脚步一顿，在原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调转了方向。
她抽出一套干净的夜行衣换上，随之悄声跳出窗子。
此时，太守府外监视的两个影卫却是闲聊起来。
两人压低声音，不知道谈到了什么，话题顺势一转便落到了远在望京的谢清胤身上。
“就这样瞒着大人吗？听京中的兄弟说，主上和顾将家小姐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就在下月初三，到时主上婚讯一散，真的能瞒住大人吗？”
率先起头的人满心忧愁，蹲在枝干上问道。
旁边之人沉吟片刻，却是嗤笑一声。
“瞒得住瞒不住又有什么区别？做奴才的，主上有令，就是不许你知道，就算知道了还不是要装聋作哑！”
“要我说，大人也是可怜，就凭她不仅年轻还貌美，想要许配给什么样的人家没有，可如今没名没份也就罢了，主上大婚，便是整个望京城都知道，也就大人还被蒙在鼓子里！”
“那也未必是主上……”开始的那人试图反驳。
可旁边的人立即打断他的话：“未必什么？鬼影大人都跟着我等一起瞒着绾绾大人，还有什么未必的。”
“依着我看呀，主上许是想享其人之福，虽说以主上的地位三妻四妾实在正常，不过以后大人和王妃共侍，大人恐怕捞不着好处。”
“我看未必呀，大人生得貌美，说是天仙也不为过，但让主上为了她去得罪王妃，我感觉有点悬……”
后面两人还有什么交谈，绾绾通通听不进去了，她满脑子只剩下五个字－－主上娶亲了……
她来得悄无声息，以至于待在两个影卫身后听了这么久也没人发现。
绾绾想张口问问：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可事到临头她却发现，她已经没办法做到张嘴了。
只听那两个人所谈的内容，可不就是将一切都说明白了？
难怪她自回了王府就被软禁。
难怪主上给她的任务是距离望京数千里远的岭南。
难怪哪怕来了岭南后，还一直有人跟在她身边，一旦她靠近市民总会被不动声色的转移走注意力。
以前的绾绾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细节，如今听到那两个影卫的交流却是宛若题壶灌顶－－原来如此！
而她满脑子也只剩，原来鬼影也知道，原来大家也什么都知道，原来只有她一个傻子啊……
夜风寒凉，打在极速闪动的她身上更是刺骨的难受，但绾绾全然不在意了。
她只管奔着落脚客栈的方向奔去，在那里，酣睡的鬼影还不知道等着他的是怎样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