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外派绾绾
当然，那也是每个影卫入王府前必经的试炼。
不管当时的绾绾表现得有多么冷静，但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主子”时，还是不免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而从那里得来的第一句话，不是询问训练，也不是质问任务完成的为什么不是更好，而只是短短几句话－－“还好吗？受伤严重吗？处理了吗？”
“下次小心啊！”
当时的绾绾从来没想到，像她这种卑贱之身还能得到王爷的关心。
那是绾绾自有记忆以来除了养父第二个会关心她的人，其珍视程度自然不可估量。
虽然后来的绾绾无数次想过，或许那次关心只是主上的无心之语，又或者主上对待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但她还是忍不住珍视那一份关怀，又在一次次的回忆中，将对主上的一份感激，变成了连她都感到恐惧的情绪。
直到后来娴妃遭奸人所害，只剩谢清胤直面暗敌，那时候的绾绾已经有了在主上身边护卫的资格。
她亲眼看着曾经温润的少年变得越来越偏激，越来越阴晴不定，甚至有时候双手鲜血亦毫不在意。
绾绾的心思就变了，在她不可告人的情愫之外，多了一份守护的坚守。
就算经历了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但绾绾至今记得，当初登上四大影卫宝座时的誓死效忠。
同样也是这么多年过去，绾绾还是忘不了当初的那几句话，也始终信守着誓死效忠的誓言。
只怪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只可惜现如今的这情……已然乱了一切。
不知何时谢清胤已经转过身，缓步走到绾绾跟前：“如今岭南争势正是焦灼的时候，你可愿同鬼影一同前往？去了难免和靖王及其他势力正面撞上，到时候九死一生也未尝不可能。”
“而且若是有你亲自前往，那岭南一事本王便不许你有任何差错，夺下岭南权力势在必行，军权政治缺一不可，二者皆是不容有误。”
“如今本王便给你自己选择，岭南之行去是不去？”
谢清胤给了绾绾选择的机会，但他没有告诉绾绾的是，去就是艰难险阻一切未知，不去就是……仍旧困于一室不得放纵。
不管他对绾绾的怜惜有多少，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不可能为了一个绾绾放弃顾将那边的布局，从而影响一切复仇的进度。
绾绾不知道这个选择背后的险恶，但就算知道，她也肯定不会犹豫。
她俯身恭敬道：“为主上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语毕，绾绾毫不犹豫的接下了一无所知的岭南任务。
谢清胤用了整整两个时辰，这才将岭南地带的全部事宜给绾绾交代清楚。
从岭南势力分布到王府暗桩，包括一些万不得已时的退路，事无巨细详细到了极点。
要不是绾绾昨日的崩溃吓到了谢清胤，他是真的没有打算让四大影卫中的任何一人赶赴岭南，那个地方虽然重要，但多是用来日后自保。
要因为这样一个地方折损一员大将，着实有些不值得。
但除此之外，让绾绾没有想到的是，谢清胤前脚将所有事务交代清楚，后脚就迫不及待开始安排她离开，一言一词不带丁点犹豫。
“……大概就是这些了，事不宜迟本王也不多留你了。”谢清胤道，“鬼影对岭南略有熟悉，你有其他不明白的尽可以问他。”
“在你赴岭南期间，同你前去的二十影卫皆归你调遣。”
谢清胤停了停，话锋一转说道：“若是行事拿不准主意，本王给你一言决断的权力，必要时以尔等安危为重。”
绾绾早在主上要她明早起程时就愣住了，谢清胤半天的嘱托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直到谢清胤提高音量：“都记住了吗？”
“啊……是，属下遵命！”绾绾心里乱作一团，虽然根本不记得主上刚刚交代了什么，但还是连声应是。
正巧谢清胤也是别有他想，一时间未能注意到绾绾的异样。
他想了想没有其他要求：“你先退下吧，让鬼影过来见本王。”
绾绾领命退下，却是到走出房门也没搞明白－－她是怎么做到这么短一段时间，就被安排出去的？
当天夜里，不论绾绾心中有多少不解，又或者是发现多少不对劲。
但既然她领命而去，便是没了反悔的机会。
绾绾一夜未眠，终是在天色刚刚破晓之时，迅速收拾了几件衣服，又将四大影卫的令牌随身收好，转身出去。
按常理来讲，在她临行前还要去谢清胤跟前请辞。
但在她抵达主院之后，不等她出声，院内的高树上就跳下一个人。
“参见大人，主上命大人即刻启程，不必拜见。”跃下的影卫拱手说道。
而他所站的位置正好挡在院门正中央，生生挡住了绾绾走进去的可能。
绾绾眸色一暗，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就在前来拦人的影卫惴惴不安时，绾绾却是轻叹一声，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绾绾身后不远处的窗子里，谢清胤从窗边露出身形，他偏头望着绾绾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直到最后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身影，而绾绾也是没有再回一次头。
绾绾去马房备好马匹，又去伙房带好了足够的干粮，她绕到王府后门，鬼影等一众人已经等在那里。
绾绾的目光和鬼影一对视，两人无声点了点头。
只等绾绾牵马微绕，她便扬声道：“主上有令，岭南之行任务不得有丝毫闪失，尔等将在我二人手下数月，期间违命者、欺瞒者、误时者－－皆以叛主罪论处！”
严肃的语调砸在其他人耳边，让众人心下一沉。
绾绾不等旁人多做感想，反身一甩马鞭，只听“咻”一声响起，骏马扬蹄而去。
在她身后，从鬼影开始二十一人一一跟上，溅起的尘土很快飘扬到空中。
望京城门，因绾绾手上的令牌，守城官很快给他们放行。
绾绾至今还记着一大早被主上拒见的事情，不明白又是她做错了什么惹主上不顺。
只是临别之前见一面罢了，她甚至都不需要主上再对她说什么，就算是远远看一眼都无所谓。
可就是这么点小要求都不行，明明一天之前，主上还愿意对她委以重任的……
绾绾心里苦涩，不想再去理会一切外界的事情，眼前除了赶路就没有其他。
难怪说伴君如伴虎，她只是伴着主上，都永远猜不透主上所想。
绾绾眼中闪过一抹自嘲的笑，甚至还能大不逆的想想－－或许等她下次回来，还能看见小主子呢！
毕竟她永远不知道主上的想法，外出做任务一年，主上结婚生子也不足为奇了。
除了绾绾想到这些事的时候心头会隐隐的闷痛，其他倒也不值一提。
当二十几匹马快速略过城外官路，只顾闷头往前的绾绾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望京城头，一人登上城头正遥遥远眺。
谢清胤屏退随从，登上最高的城墙，但凭他的目力多么出众，也免不了在绾绾离得越来越远时失去作用。
直到最后他的眼中再也看不见任何骏马，也再也看不到任何熟悉的背影。
谢清胤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转身走下城头。
至于他狂奔小半个时辰赶来，只为了在城头观看绾绾的背影片刻。
到底有什么意义，他却是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时间一晃而过。
被任务绊住手脚的噬魂和厉川回府复命时，已是绾绾等人离开后的第五天。
噬魂刚在影阁将任务交接完成，随后问了一句：“近来绾绾大人可有异样？”
身侧待命的影卫下意识的答了一句：“绾绾大人不是早接任务走了吗？”
虽然他们不知绾绾等人所谓何事，但至少也是清楚：“和鬼影大人在一起，主上亲自下的命令。”
“什么！”不想噬魂闻言一惊，心思百转间，竟是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顾不上其他，反手将上次任务的材料尽数交给手下，随后就紧赶慢赶的跑出去。
噬魂去的方向正是王府正院，一路上他百思不得其解，半天也搞不明白主上是什么意思。
那些影卫不知道，但他和厉川鬼影却是清楚。
主上大婚在即，本是喜庆的事情，但王府中偏偏出了绾绾的存在。
也不是说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就凭着绾绾和主上两次颠鸾倒凤，分明就是对未来王妃地位的动摇。
哪怕噬魂他们不知主上是怎么想的，但主上主动提出“瞒着绾绾，”这也多少符合噬魂等人的心思。
如此一来，他们更是愿意配合主上将绾绾困在院子里。
但如今呢？主上亲自把绾绾放出去了！
天大地大各类消息传播能有多方便？噬魂甚至都不敢想象，若是绾绾才跑出去一天就听说－－说那端王爷大婚在即，未来王妃是顾将家的贵女！
整个王府乃至大半个天下的人都知道，唯独她绾绾不知道主上要娶亲，这要她如何作想？
更别说噬魂始终顾及着绾绾和谢清胤之间不可明说的关系。
但凡绾绾心思大了点，不愿意把爱慕了数年的心上人让出去，那么就此叛主也不是不可能，凭着绾绾在王府的地位，她叛主会带来的危险不可估量！
一想到这些，噬魂的心都凉了半截，体内内力运转更快，基本脚下生风，一路疾驰到谢清胤院子里。
当噬魂终于抵达，他停在院外缓了缓气息，确定不会在主上面前失礼才进去。
房门声音开开合合，噬魂单膝点地：“属下参见主上。”
“回来了？”谢清胤正伏案练字，粗大的毛笔在他手下笔走龙蛇，印染在宣纸上的字迹欲显磅礴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