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元旦
三皇子府。
砰——
穆长琮铁青着脸，将桌上茶具果盘尽数扫到地上。
“殿下息怒，小心伤身。”
李兆命人将地上的碎瓷器收走。
“父皇虽说放过了温家，但对温茹的惩罚如此严厉，温翰如何还能再衷心于我？”
穆长琮强忍怒火，自己费了多年心思，才让温翰支持自己，如今竟让穆元宁的争风吃醋给毁了。
“这个穆元宁，当初刚与晟陶议亲时，我就应该顺着父皇的意，把她嫁过去，也不至于如今被她扰乱大计。”
当时大丰与晟陶和亲的消息传出后，皇后明里暗里命令穆长琮，与冯氏联手，打消皇帝选择穆元宁的念头。
“殿下，温茹已死，温翰是个聪明人，再伤心，也不会因此就断了与殿下的约定。”
“他不会，可他那夫人郑氏呢？”
穆长琮冷哼一声。
“暗探传回消息，郑氏日日在温府大骂温翰，骂他舍女求荣，情愿将亲生女儿送到别人脚下作垫脚石。”
“她甚至联络了郑德明生前的门人，只要温翰还想辅助于我，就要与他和离，还要收回郑家对温翰的所有帮助，让他一无所有。”
温翰对妻女的感情有多深不得而知，但他极尊重对自己有教习提携之恩的老师郑德明，温夫人搬出郑德明实在拿住了温翰的软肋。
不管是因为对老师的感情，对声名的在意，还是对郑氏的讨好，温翰只能选择放弃穆长琮。
失去温翰，就断了穆长琮在礼部最大的助力。
皇帝对穆元宁的惩罚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说她管教宫人不严，撤了穆元宁的腰牌，命她无旨不得入宫，在公主府思过。
对温茹的严惩却直接影响到穆长琮。
“父皇以打压我来警告皇后，警告冯氏，不要再肆意妄为。”
谁都能看出这是皇帝有意为之，朝堂的风向再次转变。
又是这样，自己永远是皇后母女的附属品，永远要用自己百般努力得到的一切去为她们献祭。
父皇甚至抬高老七，将他塞到吏部，亲自为穆长宣铺路。
穆长宣为何如此好命，明明自己的政绩口碑都远胜于他，父皇还是更偏疼他。
难道只因自己的生母没有已故的阮贵妃得父皇宠爱，没有现在的尤贵妃讨父皇欢心？
穆长琮眼中的阴霾更浓。
“江舟见呢，父皇有意安排老七去吏部，他那边有何应对之策？”
“江公子怕是不好出面，那位襄安郡主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次险些被公主所害；江公子本人又与镇南将军府私交颇深，此事恐怕”
“好了，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了。”
穆长琮烦躁地皱眉，这事找江舟见确实不合适。
“你随我去书房，我们从长计议。”
李兆应下，眼底闪过得意。
李兆想在三皇子府上出头，但之前有江舟见在，三皇子不需要别的幕僚为他出谋划策。
此次回京后，江舟见整日在府养伤，五公主谋害襄安郡主一事江舟见亦不好出面，正好可以让他李兆在三皇子面前崭露头角。
转眼到了元旦，家家喜气洋洋，迎贺新年。
江谦和梁丘靳一众大臣需要进宫陪皇帝用晚宴，家中几个小辈自然清闲。
“师姐，今晚街上有灯会，不如我们去逛逛？”
岁盈笑着点头，道：
“宋钰说在‘五味居’定了菜，邀我们晚上一起去尝尝。”
是夜，京城各个街道张灯结彩，有些商铺门口还特意挂出形状各异的花灯，猜对灯谜就能领走自己喜欢的一盏。
街边的小贩像是互相比着谁嗓门大一般，卖力地吆喝着，时而争到脸红脖子粗，最终都在一句“新春嘉平”中化为爽朗一笑。
“师姐你看，是参参姐和林状元！”
不远处可不就是任参参和林子游？
林子游在参参的指挥下拿下一盏小狐狸花灯，圈在参参脖子上的小红自觉卷成围脖，探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
参参将花灯抬高，举到与小红一样的高度，似是在问林子游，花灯和小红谁更好看。
林子游故意指了指花灯，小红顿时炸毛，不满地叫唤两声，惹得两人齐齐露出笑容。
“参参姐！”
湘儿挥舞着手臂呼喊。
“是湘儿和岁盈，还有江公子和少将军。”
湘儿邀请参参和子游一起去五味居。
岁盈打趣她：
“今日可是宋钰做东，你就这么把参参和林状元带去，小心他耍无赖让你请客。”
湘儿豪气地摆摆手。
“我最近在林氏医馆挣了不少钱，请客就请客。”
湘儿很崇拜参参的医术，平日无事就去林氏医馆帮忙，顺便向参参学艺。
两个热爱医学的人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经常就一株草药的药性聊到天黑。
参参一直因为林母离世而难过，开朗活泼的湘儿正好能开解她。
耿直的林状元道，只要湘儿姑娘来了，他与娘子的相处时间都要少许多。
还笑言，要把隔壁段郎中的医馆买来，让湘儿与参参做邻居，两位妙龄貌美的大夫相邻问诊，定能成为一件美谈。
此话倒是提醒了参参，干脆按照坐诊郎中的费用，将湘儿请到医馆，时间久了，湘儿的小金库越发充盈。
“师姐可不许这样说我，把我说的也忒小气了。”
宋钰远远走来，讨喜乖巧的模样在看到岁盈的瞬间更加生动，蹭到岁盈身边，与湘儿一人一边紧贴师姐。
“你松开我师姐！”
“偏不。”
“我给你十两银！”
“跟爷比有钱是吧，这是二百两，拿去！”
“好嘞，多谢宋小少爷！”
宋钰：？
拉开一见面就斗嘴的两人，岁盈头疼得很，终于理解了幼时邻居家的孔婆婆。
孔婆婆儿女兴旺，到了孙辈更加热闹，平日里儿女外出种地卖货，孔婆婆自己在家带着孙子孙女。
小小的岁盈经常看到，孔婆婆被调皮的孙子孙女折磨到双目无神，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嘴里念叨着：我怎么还不死？
五味居里人满客满，若不是宋钰提前定了桌，众人只能在门口闻闻香味了。
岁盈第一道点名要吃的菜就是醉仙鸡。
江舟见心如明镜，微微一笑。
外酥里嫩的烧鸡一入口，岁盈眼睛唰地亮了，心中大骂江舟见是个骗子，随后泄愤地狂吃下一只。
江舟见净会唬人，五味居的烧鸡好吃太多了！
察觉到少女怒视的目光，江舟见面色坦然，眸中含笑，叫来小二，再上一只。
“师姐，最近少去人多密集的地方。我父亲前日来信，在朝廷的帮助下，黎文兴益四城的饥荒大有缓解，但造成这次饥荒的根本原因是河水冲垮了堤坝。”
“如今洪水虽然褪去，可河道附近的许多百姓开始出现不适之症，起初是胸闷恶心，发热无力，到后来呕吐腹泻不止，到目前已经有人因症状过重去世。”
宋钰说的越多，任参参心中的猜测就加深一分，脸色也愈发凝重。
直到听到宋钰说：
“当地的郎中自发形成救民队，他们猜测，这很有可能是”
宋钰和任参参的声音同时响起。
“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