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趴在一个男人身上可是大考验
裴榆还没等他回答,一把朝他扑去。
她抓住他的双手,又用手形成桎梏,将庆炬安压在身下。一手撇过他的脑袋,用手去撕开他脖颈上的泡了水的假皮。
庆炬安虽说猝不及防被裴榆这般控制着了,但是整个人却坦然自若。他轻轻地朝裴榆吹了一口气。
倏尔间裴榆眼前视线变得模糊,不用多时,几次眨眼间眼前之景就全然看不见了,黑沉沉一片,而平衡感也尽数消失,仿佛整个人堕入了深渊。
庆炬安解开桎梏,扶着裴榆的腰坐起身来,凑近裴榆的耳边,低笑了声,桑音漫不经心地道:
“裴大人武将做久了吧,没想过自己还是个秀色可餐的女子吗?这样趴在一个男人身上,怕是对我的一个大考验啊。”
裴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使得失重感极强烈的身体有所倚靠。庆炬安反扑过来,将裴榆压在身下,但又听他在自己耳边长叹一口气,“罢了。”
又翻身从裴榆身上下来,和裴榆平躺在一起。
“等一下就好了,你只是还不适应失明,所以觉得身体晃悠悠的。”
裴榆还是想尽力看清眼前的东西,但发现都于事无补,语调有些焦急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要看你想对我干嘛了。”庆炬安漫不经心地道,又起身脱下自己的外衣,打了打灰,摊开披在裴榆身上。
裴榆一把踢开他的外衣,“我什么时候可以看见?!”
“半来天吧。”
庆炬安被她踢开好心披在她身上的衣服的行为也不恼,只是默默地把衣服折成一长条,放在二人卧着的中间。
裴榆又问:“你到底是谁,两年多戴着这假面伏在我身边做什么?”
庆炬安伸出一只手抵在裴榆嘴前,发出一声“嘘”。
“时候不早了,裴姑娘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下山呢。”
眼前全然的黑暗让裴榆感觉到了恐惧,旁边又没有一个人,感觉自己就如同躺在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地深渊中。
裴榆侧身想要去抓点什么,忽然间一只温暖地大手握住了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裴榆这下觉得安心多了。
良久,裴榆都快睡着了。庆炬安突然开口问道:“你抓着的手,是谁的?”
裴榆突然心底的咯噔,难道不是他的吗??于是下意识的放开。
庆炬安反手又抓了回来。“没什么,只是问一下你。”
“难道不是你的吗?”
庆炬安轻“嗯”了一下,手温柔地摩挲了下裴榆的手掌,“那我是谁?”
“安安郎?”
“嗯。”
裴榆不解,问道:“做什么?”
庆炬安笑了笑,把外衣扯开一角为裴榆盖上肚子。“没事,只是怕成了他人的替身,又干为他人做嫁衣的蠢事。”
清晨,晨光刺醒睡梦中的庆炬安,转身望去,裴榆蜷着身体侧躺在草料垫上,白皙的肌肤下,羽睫微颤,盈盈楚楚,惹得人怜惜。
庆炬安不自觉地将手伸出,在她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裴榆皱起了眉,手忙不迭地去抓住庆炬安的手。
“是我,是我。清晨了,裴姑娘起身吧。”
庆炬安扶起裴榆,找了条深色的缎绳给裴榆蒙住眼,以免她恢复视力后被强光蛰伤。
裴榆失去了五感之一的视觉,脚踩在地上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是胆战心惊的。正在摸索中小心翼翼前进的裴榆肩边突然搭上一只手。
“要不我背着你?”
“不要。”
“那你怎么走?”
裴榆思索片刻,朝庆炬安伸出手,“我抓住你。”
庆炬安无奈地咧着笑,伸出手给裴榆。但裴榆并未附上手于庆炬安的掌心,而是握住他的护腕。
“我做了一夜正人君子,结果还和裴姑娘生疏了,这可真叫好儿郎寒心啊。”
只听见裴榆咦了一声,就迈步往前走,好似抓住了人之后,便没那么对未知的前行之路犹如原先那般恐惧了。
二人行进了半日,正准备找个平坦的丛地歇息脚。
便就正在不远处望着一颗巨树,树扎根于平地上,有三五人环抱之大,树上挂着的红绸带尤其在绿叶中突兀。
庆炬安向裴榆描述着自己看到的一切,询问她是否要去哪儿歇脚。
裴榆稍稍思索片刻,最后决定去哪儿。
马上是正午,日头愈来愈烈,这颗大树茂密,树下荫蔽舒适,庆炬安扶裴榆到树干跟头坐下。
而裴榆也渐渐得开始恢复视觉,眼前已经能透过深色布料,看到明亮光线。
裴榆伸出手来管庆炬安拿水喝,但二人带的水已经喝完了,庆炬安听见不远处小溪潺潺流水之声,便就和裴榆交待等他一刻,去取些水回来。
裴榆便一人坐在树下,目前已经能透过深色布料,完全看清事物,想来视力是恢复了。
偌大的卵圆形叶落在裴榆头顶,裴榆伸手拨下,方才留意到是颗菩提树,而这树应该就是母亲口中的那颗了。
当年作为南疆圣女的母亲私自跑来中原游历,就在此地,遇到了劫匪,母亲自然是斗得过的,但突然就有个小道人非要出手帮忙,结果小道人武力不行,身受重伤。
母亲扶着他在这个树下,不断地呼唤他是否还有意识,可他生命垂危,无奈母亲只得把保命的挽生蛊给了那个小道人。
就是因为那药极其珍贵,所有母亲记了这事一辈子。
而这山后应是有座道观,但庆国早年国策极度忌讳道士、和尚之类的出家礼法,几乎拆除或是驱赶了庆国境内所有的道观和道士。
而这无异于是倒行逆施的,道观本就是众多黎民百姓找寻寄托的地方,这样般毫无铺垫的拆除,百姓必将心中怨孽纷起,许多勇气可嘉的学者也作诗作词作赋去批评皇帝这样的行为。
但百姓好似天生有股易被驯服的羊性在,二十多年来竟也就接受了。
但最可笑的是,老年的庆皇却又比任何人都迷信巫蛊。
裴榆突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靠近,这气息不像是安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