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借人
“婆婆息怒，儿媳不敢，甚是惶恐。”周氏不痛不痒地回道。
“你哪里惶恐，好好好，既是油盐不进，那就随你。到时候可别来求我。”
周氏突然领悟到小女儿顶撞自己时的乐趣，阴阳怪地气地呛人，委实太爽。闻言不为所动，行礼告辞：“多谢婆婆成全。”
周氏说得硬气，实则心里对馨院跟二房接下来的动作一点成算都没有。换得是她，一样不会允许有人来坏未来女婿的前程。此事一旦曝出去，世子其身不正，首先就不得民心。她的林观是贵女，可不是哪个僻乡小巷的野草野花，一众权贵势必会好生掂量掂量。
但是她不会坐以待毙。
……
林止收获了冰靴的第一笔银子，八十两。
芳乔休假归家时带着花蕊一起，她俩寻到小乞丐，已经将人送去了秦福生家，腊月初就能卖到林娇预计的数额。
汪月娘的金镯已拿去存了死当，总算可以趁着木料行关门前购入一批良木。
林止问婢女们：“下午木料能到吗？香果，找几个婆子把西厢房收拾出来。”以后这里她要作工房使。
香果回道：“兴许要晚间了。喻婆子说得让木料行把货切成小块，大了没法子带进府，这几日……”
正说着，芳乔先回来了。进屋就从背上抽出一块跟她身板一样宽的上乘金丝楠，而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
看得林止嘴角直抽抽，“晚饭赏你一只鸡腿。”
芳乔赶紧把罐子递给香果：“好生放着，这是娘子要的桐油。”紧张地对林止说：“城里都在传，吴王那边打起来了。”
吴地。
林止回忆了一下脑子里的舆图，在周地旁边，只隔一条西苍河。是内乱还是帝军讨伐？
师父曾说过，若是帝军要动手，会先拿吴地开刀。因为此地最小不说，语言繁杂，蛮夷不比越地少，很难拧成一股绳。不同于周地全是汉民，世家底蕴深厚，欠缺的只是兵力，打仗不如吴越两地。
她道：“芳乔你慌什么，天塌下来自有个子高的顶着，周王都不急，我们有甚可急的？”
芳乔神色一松，娘子真厉害，竟然知道周王不急。
没几天就进了腊月，每日干活的林止手指已经磨出了茧子，不得不用上了花蕊做的棉手套。
巴掌大的鲁班盒面世，她让花蕊试着打开，若是成功就赏一两银子。结果把人愁哭了打不开，她还哈哈大笑。
“这个至少能装十张银票。”林止道：“让小乞丐去卖，他有法子卖到高价。”
花蕊担心，“娘子，您不怕他拿了银子跑路吗？”
“怕呀。”林止心说怎么不怕，到现在她都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但是怕也没办法，只能赌一把。他如果真如你所说足够聪明，就该知道能做出这种东西的人他惹不起。”
芳乔这时进屋，说道：“我听灶上刘婆子说，城外来了很多吴地流民，周王下令闭了城门。老太君道流民可怜，让二太太去搭棚施粥，灶上婆子全去谷仓帮忙了，还要派一些人手跟着出城。”
“流民都是老幼跟女人吧？”林止问。
“这个奴婢不知道。”
林止吁一口气，幸好师父仙去了，不用经历这即将到来的乱世。
这天起，林府正门不再打开，无论是谁进出都用两道角门与西北侧门。家丁护院不敢再偷懒，也不准他们喝酒，抓到就是打一顿撵出去。
林季岳许久没见人影了，就连月腊月初一请大安的日子都没到。
岑妈妈来梳香院传话，道老太太为示公允，让府里每房都出一个人去城外粥棚。
她既然来的是三娘子这，显然就是让三娘子代表三房去的意思。
林止当即表示一定去。
本心里她根本不想去，做样子搏名声此类事情是林探等人热衷的，她没那个兴趣，也没必要。一众贵女站在那里干嘛？观赏人间疾苦？明明害怕，却要强装笑意，为以后自己的人生履历添上一笔？
伪善。
真想施粥，第一就该将粥煮浓一些，第二派力大婆子和护院去，既能维持秩序又能真正把粥送到需要的人手上。而不是一些舀几勺子就没了气力的华服小娘子立在锅旁，彰显贵门风骨。
岑妈妈前脚刚走，周氏就到了。
“你把那件白狐大氅还我，这里有一千两银子。”
林止一愣，天上还能掉馅饼？一千两银子，周氏那几个铺子得挣三四年吧，看来有大事相求啊。
周氏又道：“今日你不要出门，把花蕊也借我半日。”
“狐氅可以，婢女不成。”林止摇头。
“我想救你姐姐。”周氏只得说出原委。
林止疑惑地看着她，想要更多内情。
“你二伯给我三天时间，今日是最后一日，你姐姐再不喝药，他就要派人硬灌。”
林止：“父亲不管？由着二伯这么欺负三房？”提醒她：“他也是祖母的亲儿子。”
“嘁！”周氏冷笑：“他从来只图自己快活，愿意使力气像我一样去跟老太太闹？”
实话讲，老婆子确实溺爱老三，谁叫三儿子也长了她一样的三角眼刀片嘴，最是像她。
林止又提醒：“你可以去再找舅舅啊，或是姨母，再不济，还有姨父。”
提到骆千池，周氏明显表情不对。林止装作不知。
“你舅舅也有一家子人，他有他的难处。看在我好歹生你一场的份上帮帮你姐姐，难不成还能少你一根毫毛？”
“于情于理，我都没有帮她的理由。您生的女儿，已经被您宠爱的女儿害死了，我不是。”林止实话实说，每个字都比真金还真，可惜对方只当是气话。
周氏心急如焚，“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能同意？”
“还是那句话，毛氅可以，人不行。我信不过你们这帮人。”整个府里最干净的人，怕是只有原身了。
被二房逼至穷巷的周氏快要暴跳。要不是心里提着一口干翻二房的气，她早就甩脸走人。
她压声低吼：“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会把花蕊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