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请安日
林玮越只得接道：“怎会忘，忘了你也可以提醒我呀。”
“好的，我记住了。”林止点头。
“听说妹妹在看医书？”
“嗯，随便看看。”
“女儿家怎么喜欢看这个。”
“因为没事做。”
三娘子头发丝儿都透出“我们不熟”四个字。
二少爷这才发现任务棘手，跟三妹妹一块儿，怎么有种面对大哥时的错觉，她稳得很呢。
不主动挑话头，又不让话落地上，问一句答一句，根本不是来之前预料的那样，别说欣喜，连多看他们几眼都没有，更不好奇他为什么上门，对他全然没有二妹妹和四妹妹那样的亲昵感。
林玮越硬着头皮继续聊：“那我抽空去为妹妹对几本医书。”
林止让芳乔把林观给的两本医药大全拿来，递给二少爷，道：“这样的书我已经有了。”
林玮越又摸鼻子，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为她弄本方剂药书。林止微笑点头，她虽然不需要，但别人需要，总得给她那点皮毛医术找个由子。
二少爷算是看出来了，给三娘子东西，她才愿意多点反应。可惜小财神爷在边上装木头，他的月例银子都赔了出去，方济医书花银子都不定能买着……
林玮畅已经把一小碟花生吃完了，拍拍手看向二哥。
林玮越白了他一眼，只得起身告辞。
林止指着空碟，说下次小胖子再来，连茶都不用上。
花蕊应了，心里想着二少爷的花草来了该怎么摆放，笑道：“娘子，我们梳香院会越来越好。”
林止笑了笑，看样子，她于伪太傅有用。那就找机会查一查骆将军跟大周氏吧，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致使周氏朝稚子下手。
她从十六岁变成十四岁不到的小姑娘，多活一辈子，背负了两个人的人生，该做的事情逃不了，也无法一蹴而就。
十月初一，花蕊芳乔刚到五更就起来服侍林止洗漱，今天是林府请大安的日子，每月这天清晨一众林府子孙都要聚集在馨苑。选定这个时间，是为方便二老爷四老爷请安后去上朝。
上月林止养伤没去，所以今天是她以自己的眼睛第一次见林家所有人。
近冬露重，老太太的大堂里已经烧起了炭，温暖如春。男人坐一边，女人坐一边，挤得满当当。
老年人觉少，除了老太太，其他人都在悄悄打哈欠。林止到的时候，林仲川站在老太太身边说话，婢女喊三娘子到了，堂里忽地一静。
林仲川闻声偏头看她，今日的三娘子破天荒地抬头走路，瑰姿艳逸的模样儿，步伐还颇为悠闲的样子，透着一股子风流蕴藉迤迤然地行礼请安，他眼中也是闪过异样。
姚氏怔了一瞬，这皮囊再长开些，府里其他小娘子怕是跟她站在一旁都不成样子了。当真可惜，多好的筹码呀。
林仲川也在这样想，以往的木头美人长出了身骨，那就是名副其实的美人了，奈何已经被毁。
何氏白了三娘子一眼，不知道被哪儿跑来的下九流糟蹋过的破鞋，这样的日子竟然有脸来。
林叔海朝林止怒目而视，心里想的跟何氏一样，这孽障，不知道等人走了再出来吗！
周氏没有任何反应，自从那天过后，她每日都是心如死灰的神色。嫁了个只知花天酒地的废物，又生不出儿子，两个亲生女儿，一个恨她，另一个……
林观发现林止看向自己，立即移开眼。
林止嘴角轻撇，这就不敢跟我对视了？
林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林止捕捉到了，装作不知，径直来她身边。
揽风看了眼老太太，提醒道，“三娘子，你该到四娘子那边去。”
“哦？我以往不是都这样的吗？”
揽风一窒：你也说是以往，以往老太太喜欢脚边蹲个仙童似的瓷娃娃，可是现在三娘子您不是瓷娃娃了。
林止诧异地看完揽风，又转头看老太太，然后缓缓扭头把堂中所有人都看一遍。
短短五六息时间，林老太君有种懊恼的尴尬。谁说三娘子变了，这不还跟以前一样木吗，像个孩子。说好听点是赤诚，难听地讲就是蠢。罢了，只能怪没人教她人情世故。
林探看林止的目光透着一层悲悯，或许正是三娘子这样的人才能好好儿地活着吧，换得随便哪个姐妹，早就投井了。
林矣依在何氏腰上，眼睛半眯不眯，一派不谙世事的懵懂。
然而老太太心里早把她划在装相那一列，反观林止，虽然也在装，但是老太太就是认为这是天真。十几年的习惯意识，哪么那容易改变。
“乖，听揽风的，站到你四妹妹旁边去，现在我们三娘子已经长大了，也应该跟大家一起坐椅子，祖母身边的蒲团要留给你大哥哥将来的孩子了。”老太太耐着性子说了两句。
这话让林止无法辩驳，心里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林矣装着跟母亲撒娇，用屁股将椅子往一旁挪了挪，声音不大不小，堂中人都作不知。何氏怄得慌，老太太跟个瞎子似的，还这么哄着这混不吝的小贱货。
林止当真乖乖坐好，目不斜视。
今日主要是讲二房长子林玮卓定亲的事，老太太跟姚氏讲话的空隙，林止顺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瞥过去，两个庶弟小四小五同时把脖子缩了缩。三房没有名义上的庶子庶女，二房四房各有三名庶女五名庶子，年纪最小的才三岁，没靠背椅也没小凳，挨个在嫡子女身后罚站。
小胖子在跟林矣挤眉弄眼，林止不用看也知身边林矣的表情也很丰富。
大哥林玮卓面无表情，不悲不喜，仿佛正在讨论的事情跟他不相干。
林止打了个哈欠，生在这种人家好辛苦，小孩子懂什么，非要半夜起来做样子。
姚氏回完话，老太太就宣布这个月的头等大事是娶长孙媳，女方家会来不少亲戚到府里做客，上上下下都不能出篓子，各自管好自己的院里人。
散场后林止回到梳香院，至少还得一个时辰天亮，芳乔让她再睡个回笼觉，她说算了，去外面走走吧。
芳乔把挂好的大氅取下来，花蕊又去把兔子灯笼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