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艰难抉择

    “阿娘，您怎么来了，快坐下，白止你快去准备点阿娘喜欢喝的茶和阿娘喜欢吃的糕点来。茶要热的，快去快去！”阿华正在桌边看民间话本，，一抬头看见清影过来，心中诧异，连忙起身扶着清影坐下。清影从进房间便一直微笑地看着阿华，如果阿华仔细看，仔细体会，还可以注意到清影的笑中带了许多苦涩，眼角也微微泛红。

    “阿娘，您怎的不好好躺床上休息呢，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呢。”阿华知道清影受了重伤，她猜不出阿娘怎么不好好休息，来这里看只是看着她？

    “阿娘无碍，阿娘觉得好几天没有见到阿华，甚是想念。”清影说着，伸手摸了摸阿华的头发。阿华的长发如墨，乌黑靓丽，煞是好看。清影细细打量着阿华，从眼角眉梢，到红唇贝齿。阿华并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美丽，可以说阿华生的普通，除了那头黑发能让人感到非常意外之外，恐怕身上没有其他特别突出的地方了。但是阿华笑起来极为明艳，像是冬日里的暖阳，像是春日里的微风，像是夏日里的冰泉，像是秋日里的枫叶，阿华虽然并不让人一眼万年，但却让人心生欢喜，仿佛一直和她呆在一起，便可以一直快乐。阿华就是开心果。清影用眼光一寸一寸地看着阿华，仿佛第一天才认识她。阿华也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阿娘，她觉得阿娘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阿娘，英姿飒爽，就感觉阿娘身上充满了力量与希望，只要一直看着阿娘、一直和阿娘一起，就可以一直依赖着阿娘，阿娘的怀抱就是自己最不愿意离开的温暖。而清影此时此刻才发现，阿华的眼睛生的极为明亮，不掺一丝杂质，平静却又灵动，看着你，你便说不出狠话，看着你，你便不忍心说谎。

    “阿娘······”阿华看着清影奇怪的眼神和不寻常的举动，加上被看了这么久，心里不由得发慌。

    “阿华，你愿意为护泉厅和这天下百姓，奉献自己的一切吗？”清影在阿华开口时便打断了她，她怕听了阿华的话，便不忍心再说出之后的话。

    “奉献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阿爹和阿娘吗？如果包括的话，那我不愿意。”阿华听了清影的话，思索半天才开口询问。“不过，阿娘，阿爹时常告诉我，我是护泉厅将来的继承者，我肩上的担子非常重。我现在享受着的，都是护泉厅和天下百姓给我的，我既然受了，那便要还回去。所以阿娘，我愿意的，我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还于天下。”阿华说的这一段话，是真心实意的话，但也有违心的地方，她不愿意将自己的阿爹和阿娘让出去，她不愿意离开阿爹阿娘。

    当清影听到未来的继承者的时候，便泪流不止。阿华样貌普通，但是肩上的担子却并不普通，她以后要面对的，是整个护泉厅，是整个天下。没有哪一对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平安、喜乐一生的，清影也希望，她甚至希望阿华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以后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嫁人生子，顺遂一辈子。清影想到这里，不由得哭出了声，不住地抚摸着阿华，用手临摹阿华的五官，希望自己可以永远记住。

    “阿娘······”阿华看着泪流不止的母亲，抬手为阿娘擦去眼泪，“阿娘别哭，阿华以后认真练功，不叫阿娘生气伤心。清影闻言猛地将阿华抱住。

    “阿华，阿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阿娘不生气，阿娘永远不会生阿华的气！”我的孩子，阿娘多希望你永远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阿娘只希望你能平安健康的长大，阿华，不要怪阿娘的决定，如非迫不得已，阿娘情愿是自己来承受这一切。以后你若离开了阿娘，你该怎么办，阿娘又该怎么办·····

    白止早就准备好了茶水和糕点，但一直守在门外，没有进去打扰母女两人。其实站在外边的，还有一个人，夜池。夜池原本打算去看望清影，没想到清影不在，下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夜池便猜到清影来了这里，听见母女俩人的对话，便一直站在门外。夜池心中很不是滋味，从那天他和清影说了将一片泉藏于阿华体内这件事后，他便一直留意着清影的反应，生怕清影想不开。但是他忘记了，清影是阿华的母亲，也是护泉厅的将军，护泉厅现在面临危机，谁都不能置身事外。夜池对阿华的愧疚愈发地深。身居高位就是这样，无法兼顾所有。这种做法不是最好的做法，却是唯一的做法，对阿华来说，这种做法不公平，简直不是人，但是对护泉厅和天下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一片泉藏于阿华体内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一来，阿华一个小孩子，没有人会觉得一片泉在她身上，二是阿华小，身体接受能力强，让护泉厅的长者都为阿华护法，阿华活下去的几率更大，三是阿华身为护泉厅继承者，体制特殊，一片泉产生排斥的可能更小。

    白止也听见了，心中酸涩。阿华仙主那么好，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呢？当初自己无父无母，时常被其他人欺负，除了对自己很好的西正爷爷和南凄婆婆外，就是阿华仙主对自己最好了，从不把自己当下人看待，把吃食分自己一半，自己受欺负为自己出头，还让自己练功，让自己日后免受其他人的骚扰，虽然当时仙主的原话是“白止啊你要好好练功，到时候若是你家仙主受别人欺负了，你可得挺身而出，话本里江湖上是咋说的？哦对，叫江湖义气，听见没？”但是白止知道，阿华仙主这是帮助自己。所以！不能让仙主受委屈！不能让仙主受伤！白止暗暗下定决心。

    屋内，清影抱着阿华哭了好一会儿，才和对阿华说，“阿华，阿娘和你说件事，”阿华闻言乖乖地点了点头，清影继续说道，“一片泉如今遭贼人惦记，放在护泉厅正厅中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要把它藏起来。但是藏在哪里都会被发现，于是育新爷爷和其他几位爷爷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把一片泉藏到人的身体中，便不会被坏人知道······”

    “我就是这个人，对吗？阿娘？”清影话尽量说地温柔，怕吓到阿华，但她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便被阿华打断了，清影也没想到，阿华猜的如此之快，也没有想到阿华是这样一种平静的反应。

    “······阿······阿华，别怕，不疼的，阿娘陪着你，不怕的，乖啊······”清影好不容易止的眼泪，此刻又决堤。

    “阿娘，其实那天阿爹和育新爷爷他们商讨的时候，我听见了。”阿华望着清影，慢慢地说。阿华听见的时候，难以置信，最难以置信的，还是有因为是阿爹提出来，让自己成为一片泉的器皿。她偷偷跑开了，跑到了自己屋外假山上藏起来了。她不敢出去，害怕被育新爷爷他们抓起来。阿华捂着嘴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天黑了。白止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哭睡着了，眼睛肿的像核桃。白止抱起她向屋内走去，她在白止将她放在塌上的时候就惊醒了，她让白止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阿爹阿娘。她哭的时候想到了很多，想通了，自己不应该自私。不应该的。

    “阿华······”清影泣不成声。

    “阿娘，阿华不怕疼的，也不怕成为一片泉的器皿，但是阿华怕离开您和爹爹，阿华舍不得。”清影听到器皿的时候泪水更加汹涌。紧紧抱着阿华

    “别说了，别说了阿华，娘的孩子，娘会护着你，绝不会让你离开阿爹和阿娘的，绝不会。”

    屋外夜池也红了眼睛。他为阿华感到骄傲，也为阿华感到心疼。他不是一个好父亲，若是这场战争胜利了，他会好好做一名父亲。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