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小意外（案情章）
凌晨，黑夜还没有离开的时候，连丞带队去端掉市里一个毒品交易点，带走的随侧是闵涵。
老实讲这可能算一种恶趣味，但大半夜地打破闵涵的二人世界把他拖过来出外勤，真的能让大龄单身男青年连丞心里莫名舒爽。
他此刻耳里塞着微型耳机——这是他第二次用这种规格的耳机，正好卡在耳孔里，导致他没事儿不敢乱晃脑袋，免得这倒霉催的玩意儿会掉进中耳道。
他随意抿了一口桌上点的鸡尾酒，低声问道：“老涵你好了没有啊，我都已经把二楼围起来了。”
对面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刚还有人守着上去的门，你已经处理掉了？”
连丞扔开杯沿上挂着的彩纸小伞，咬着牙道：“那可不么。”
“抱歉，对这衣服我实在无语。”闵涵无奈道，背景里有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儿，脚步声停止：“就位。”
“哎好嘞。”连丞换了个撑头的坐姿，“一组？”
“已封锁二楼出入口！”
“二组？”
“原地待命中！”
“阿越？”
“跟涵哥汇合了，已就位。”打扮成侍应生的陈越低声道。
“那么，行动开始，小心。”
陈越和闵涵推着辆双层餐车，缓缓走入二楼的走廊，挨个儿敲开有人的包厢。
“您好？”闵涵端着一个果盘走了进去，“门店活动，您消费已满一千元，赠送一份果盘。请慢用。”
坐在沙发上的某总或是某经理并未在意他进来，一群被点来的女孩或者男孩正挂在金主身上，哄着金主喝酒唱歌。
房间里跑调儿的歌声简直震耳欲聋，最后还是一个长得极阴柔的陪唱男朝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包厢门的方向。
闵涵会意，微躬身，退了出去，微不可察地向陈越摇了摇头，又转向下一个包厢。
行动组已经把位置锁定在了这家ktv的二楼，但仍没有确定具体几号房。楼下看门的那两个应该可以问出点儿线索——如果他们没有因为工作期间偷飞叶子而嗨起来的话。
连丞临时决定由闵涵和陈越打扮成侍应生去探路。在连队看来这简直是绝佳的组合，一个能看出哪个包厢里的人有问题，一个十足十像侍应生。
闵涵又敲了一间包厢的门，然后推开，里面有不少男女，大多在聊天，有的在对唱，坐在桌边翻手机的人抬眼看了眼闵涵，便点头示意知道了。
刚要转身，闵涵就被一只手拽住了，他回头一看，是已经醉倒在沙发上的一个姑娘。她抬起头，长发凌乱，满脸泪痕，但衣服好歹还整齐，不然闵涵真要误会这里有点违法勾当了。
“帅哥别走！”她显然刚哭过，尾音颤抖着道，“你看看，我是不是就长了张被劈腿的脸啊？”
闵涵大概知道这又是个正常的包厢了，便要姑娘松开手：“小姐您别多想了，不开心的话正好可以唱歌调节一下，希望您在这里愉快。”
他低头看着那只依旧抓住自己衣服下摆的手，也不敢用力，只好试着把衣服慢慢往回抽。
姑娘大概是喝得太多了，就是不松手。她从沙发上起身，向着闵涵越贴越紧：“我不许你走，我就要你来陪我喝酒。”
闵涵：“……”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折磨人又说不清的误会，下意识开始往后退：“小姐您别这样，我只是个侍应，不陪酒的。”
姑娘不依不饶，扬起因酒精而泛着潮红的脸，笑着磕磕绊绊地说：“这张脸去当侍应可惜了，真不考虑陪客什么的？钱的问题不大，你一晚上要多少？”
闵涵：“…………”
要是对面是位男士，他就直接动手了。可惜对面是个纤瘦的姑娘，还喝得烂醉。
他正思考对策，没想到姑娘就这么上了手，在他颈侧抚了一把。
闵涵一下子慌了神，用力把姑娘推开了。
令他不能忍受的不光是生人触摸带来的威胁和汗毛倒竖，还有香料的气味和过长的指甲划过皮肤时的触感，尤其是指甲。
为什么？为什么姑娘同包厢的人都不过来拉住她？
姑娘显然被闵涵的“不识好歹”激怒了，冲上来要解他领口的扣子，而闵涵死死地护住领口：“小姐您不要这样！我结婚了！真的！”
“胡说！我看了你手上没戒指！”
“那是工作规范不许戴啊！我真的已经结婚了小姐！”
片刻之后，闵涵终于从包厢里走了出来，后面一个人草率地说了几句“抱歉”，就把门关上了。
闵涵的衣领微微凌乱，松开了一颗扣子，脸色非常得不好看。
陈越：“你这是……？？？”
闵涵：“咳，没事。”
连丞听着耳机里的动静，终于绷住了笑：“阿越，闵侧刚刚情况有些微妙，现在你们动作快点，速战速决。”
“是。”陈越应道，转头看向闵涵，用眼神询问他，要不下面的包厢他进去。
闵涵摇了摇头，又从双层餐车拿起一份果盘，敲开下一间包厢的门。
…………
二层的房间并不多，一共八个大包厢。闵涵又去了其中三个，并没有发现目标人物。
陈越开始用指尖敲打餐车推手，虽然面上没有多表露，但通过肢体动作，闵涵能看出他的烦躁不安。
他刚要说话，就听耳麦里连丞压着嗓子道：“阿越我警告你小子，给我耐下点儿心！”
陈越面无表情地小声辩解：“我没有……”
“跟我装什么装，可听见你叹气了！”
陈越：“……”
闵涵端起果盘，再去敲下一个包厢的门。
他先敲了几声，预判里面的人不会有反应，正准备再敲，门却已被先行拉开。
闵涵敲门的手落了空，抬头去看那门后露出来的半张脸——是位穿着儒雅的男士。相比之下，他的样貌就说不上儒雅了。
一个礼貌性的冷淡微笑带着眼角勾起，右眼尾处的一道刀疤也随之展开了些。
那人先笑着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闵涵脑中出现一种强烈的直觉——对方在细细地观察他。
他换位正常人的心理，知道人在面对出乎意料的事和略微骇人的情景时微表情会有怎样的变化。
他先是故意让敲门落空的手僵了片刻，才垂下手，然后双眼微微睁大，仿佛下意识盯了一会儿对方眼尾的刀疤才发现这不符合礼仪，慌忙又避开目光：“先……先生您好，今天门店活动，包厢消费满一千元，赠送一份果盘。”
对方忽然眨了一下眼，笑意更浓了些：“这样啊，那进来吧。”
闵涵颔首低眉进了包厢。
耳麦里传来连丞的声音：“小心。”
音响里的歌曲非常吵闹，但没有人关心这些。所有人好像都被闵涵的到来打断了似的，把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闵涵即使本身非常冷静，但为了不露出破绽，他还是要显露出一丝紧张，因为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他半低着头，只能用余光观察几人。
单人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闵涵曾在卷宗里见到过。那人名叫介托，兰察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
而另一边，一个年轻女人长发披肩，上身低胸线衫和皮夹克，下装深色牛仔裤。她坐在三人位沙发的最左，侧边有一个男人。
那女人此刻虽然举止放荡得像三陪女，但闵涵能看出来她并没有化妆，对身边男人上下其手时，男人也做出了一些回应，但肢体僵硬，每一次迎合都透露出推拒。
这说明，年轻女人的地位很高，而这个男人是被临时拉过来的搭戏者。
闵涵的警觉性是被训练出来的，常人在这样较狭小的空间里舒适距离会变为05-03米，他却可以保持15-2米的舒适距离，在这个范围内，他都可以保持警觉。
而从后背传来的威胁感告诉闵涵，刚刚开门的刀疤男人一直在盯着他。
就是这个包厢了！
闵涵放下盘子，营造出手部轻颤的效果，果盘底和玻璃桌面发出几声轻微的脆响。
年轻女人朝他转过脸，闵涵依旧不去看她，只听她响亮地“切”了一声：“这家的侍应啊……呵！”
闵涵心道好机会，这简直就是在给自己铺台阶下！
他本来还在设计如何不动声色放下全息透视仪，此刻一听这冷嘲热讽，顺势咬了咬下唇，双手揪了一把侍应制服的下摆好像又尴尬又抱歉，成功把半固定在裤子口袋外侧的“西瓜虫”蹭掉了。
最后他深深弯腰，行礼：“非常抱歉打扰您，祝您玩得愉快。”
他退出那间包厢带上门，电光火石间就发现门又被悄无声息打开，留了一条缝。
又是刀疤男人的小把戏，为的就是继续观察突然造访的侍应生。
闵涵转头，自然而然脚下微偏一个角度，正好挡住刀疤男人看向陈越的视线。他立刻抬手，食指在唇前抵了一瞬，制止陈越说话。
见陈越领会，他手上动作自然滑落，把领口的黑色领结揪松了，扔在餐车上：“他娘的累死了，大半夜的轮到我的班，这年头连送礼品这种差事都捞不着油水了？”
陈越笑着配合演戏：“还不是好事多磨嘛！生活就像巧克力，万一下一块的夹心里就有小费呢？”
闵涵：“别跟我这儿贫！我现在困得可以站着睡着，之后都你送了。”
陈越故意凑近揪了揪闵涵的领子，不正经道：“我送就我送，拿的小费都是我的！你么，就等着到月底当牛郎补贴家用吧。”
闵涵被陈越的演技震撼了，顺水推舟当下抽了他的后脑勺：“你再他妈乱说！”
这时候，那间包厢门悄悄关上。
闵涵在胸口攥了下拳，意为“收”。
陈越望了一眼，瞬间靠在墙上长出一口气：“他娘的，总算圆过去了……”
闵涵盯了陈越一会儿，垂首按住耳麦问：“画面、透视、声音，有问题吗？”
连丞询问一番，转述道：“没问题，你们可以暂时回撤。”
闵涵继续问道：“包厢里有几个ai？”
连丞线上直接让市局技侦甄别属类，片刻之后答道，“有一个，就站在门边，像是得力守卫，应该就是刚刚开门的那个。”
“靠。”闵涵暗骂了一声。
连丞：“怎么了？”
“早知道刚刚就不演了。”
“然后呢？”
“人引出来让小陈赶紧跑，我直接解决他得了。”
“嗐。”连丞道，“你可别，甄别结果也是刚出来，用不着懊恼。”
陈越插话道：“那接下来呢？”
连丞：“我先让二组清空别的包厢，你们把人引出来。”
闵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