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夺回自己
那眸子弹开眼如日升月起，她樱口半开瓠犀微启，竟是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视线再次转换，黄凉觉得这女子眼中可落星辰千万。
“你就是个烂人，还在这里说什么真不真心。”那人明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却装作黄凉的口气在说话。
黄凉赶紧解释说，“姑娘，我跟他换回来了，我现在是我自己，他才是那个人。”
“姑娘，你莫听他狡辩，他明明已经露出狐狸尾巴了还想着混淆骗你，你当初真不该和那种人成亲。”那人变脸之快实属罕见，说的话已经收不回，索性扮演黄凉的灵魂来博取女子的同情。他很聪明，这样一来即可以躲避她的愤怒还可以得到那具身体，甚至还会因为感激而赏赐他。如此他就可以彻底摆脱她，完全开始新生活。
黄凉怒极反笑，“既然你说我是那具身体的灵魂，那我为什么不换回去让你继续这么说呢？”
“你这般换来换去已经损耗很大，换不了了。”那人倒是和黄凉之前的想法雷同了。
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是那具身体，那么就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半个时辰后我就可以活动，到时候带你走。”
眼下情况是女子和那人都不了解黄凉，黄凉也不了解他们，虽然他们相互之间了解可现在是要评判真黄凉，加上三人都不能动弹，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那人只要不主动提及女子的信息，哪怕说错了女子也判断不了。就算女子能判断真假，到时候他还可以再换啊！
“你有喜欢的姑娘吗？说慢的就是心虚。”第一个问题。
“有。”
“没有。”
完全不同的回答。黄凉确实没有，那人觉得这个年纪怎么可能没有。
“挂在锁链上的是真的，”女子笃定的说还分析道，“有的应该是笑着说，而你却没有笑。”
这人早就有办法了，再度和黄凉来了个对调。
黄凉赶紧开口，“他又换回去了，我才是真的。”
那人也同样说道：“明显是被看穿了，又来搅和的。”
女子眉头一皱再度开口，“还不够确定，你亲过女子的嘴吗？”
“没有。”
“有。”
还是不同的回答。黄凉确实没亲过，那人忍不住心里吐槽：老大不小了什么都没干过，这身身体不会是不行吧？
“躺我旁边的才是真的！”女子很确定的笑了笑，解释说，“都没有喜欢的姑娘，亲谁呢？”
那人记住了这个逻辑，又换了回去。
然后就是这女子各种问问题，来来回回的确定又来来回回的更改，对对错错的胡来却实实在在损耗了那人的灵魂。
那人也隐隐察觉出了，可半个时辰马上就到了，他可不愿意都这时候了掉链子。
黄凉也察觉出了，半个时辰一到那家伙到时候看情况再换就行，自己根本就没有胜算啊！思及于此黄凉决定使用烈血牲灵破，不是料敌于先而是无缘无故的施展。虽然没用但会损伤自己的身体，这样就算那人得到了身体也是虚弱无比。他必须融魂然后才能修炼恢复，如此那女子便能一眼分出真伪！这女子即是仙界之主的孙女，必然有办法让自己回到自己身体。
再一次问题问完，黄凉先在那具身体里施展烈血牲灵破，灵魂一换回到本体。些许痛苦再临，手脚处那些铁链似乎一松，黄凉立马抱紧四肢从锁链里落了下来。
那人果断换了过去，只觉得全身如纸脆弱不堪，仿佛呼吸重一点都会扯破肺腑。
黄凉赶紧对女子说，“姑娘，你马上就可以行动了。就会发现他霸占着我的身体，因为他根本就不能修炼打坐疗伤。”
那人一听，心里一算时间当即又换了回去。
黄凉眼看自己就要砸入棺材，强起一脚踢在那人身上，然后身子一歪摔落了出去。
“赶紧把纸马给烧了，快！”女子立马喊道。
黄凉对着那纸马就跑去了一张火符。纸马当即化为一团灰烬。
“你这个贱人！你根本就不能动！什么半个时辰都是骗人的！”棺材里那人破口大骂。
女子冷笑着，这一切都是她的骗局。她就是想消耗那人灵魂，可她也不知道换魂的极限在哪里，她甚至不知道谁真谁假。她完全就是在赌，只不过她是绝对不可能输的。
最好的结果是那人换魂极限，头上这个青年得以取回身体，带她离开这里。
稍差一点的情况是，换魂极限头上这个青年也受不了，那人灵魂消耗过重陷入昏迷，她就可以清净。
最差的情况就是换魂成功，那人离开，那么她还可以跟一个不讨厌的灵魂被永远关在一起。
眼下居然出现了最好的情况，纸马郎君被毁，那人灵魂再也不能游离，便换不得魂。这样就可以把他独自封在棺材里一直到死。
三方各有所持混乱的情况下，黄凉和这女子的想法惊人的巧合在一起。
“他现在换不了魂，你恢复恢复帮忙把我搬出来。”女子听不见耳旁的破口大骂，谁说报仇之后就会陷入无边空虚的？她非常开心！
黄凉拿出盒子打开，一颗灵胎补血丹。身体稍一恢复便要把女子搬出来，以往碰触陶词儿都最多肩膀，如今面对这玉人一样的女子实在是不好下手了。
女子亦脸色娇羞，不过比起这些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那人身旁，“事有紧急，公子但行无妨。”
然后，黄凉就扛起了棺材把女子给倒在了地上，脸着地。
黄凉把棺材放回把那人丢了进去，然后把棺材盖上对着头顶的铁链一抛，铁链如蛇缠卷住棺材。
“公子，我沉睡许久身体衰竭的厉害，根本动不了，还有劳公子了。”
黄凉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很强烈。不能碰那女子，一碰自己就会沦陷。而一旦沦陷就做不到和女子平等，就会甘愿卑微就会忍不住的去迎合。这样的他就不是他了。
“我叫黄凉乡下人，不用喊我公子。”
“我叫谢轻轻，死的时候十六岁。”
黄凉用木头做了一个柴架，让女子倒坐在上面，然后才背了起来。
入口处那阶梯又一层层的升了出来，黄凉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不让女子磕碰到，之前怎么也推不开的隐门一下子就打开了。
谢轻轻问了很多事却没有说自己的事，黄凉自然也没问。
出了神窟外面天色已深，循着来路往回忽而背上一轻，回头看去。谢轻轻灯笼似的飘在空中，发出红却不腥的光，像是刚刚升起一半的太阳。她凌空踢出一脚就把黄凉踢翻在地，“这一脚是报刚才你让我脸着地之仇”，而后丢下一本走着金边的书，“这是报答你救我出来的恩情”，随即化作一道暗夜里的霞光长天而去。
黄凉伸手去接那书，方一触书便化作点光融入手掌，脑子里出现了一张张图一个个字，竟是瞬间便通晓了全部。
循着来路而归，远远就听到了载歌载舞热闹的声音。
待到黄凉走入部落，所有人都是一停。而后陶词儿便跑了过来，刚要和黄凉告状，梅寺晨就出现，倒是不隐瞒的说了陶词儿本来要告的状。陈述自己所为都是为了团体。
接着就是另外三人，一派和梅寺晨相似的说辞。说只有这样才能拦下陶词儿，避免更多的牺牲。
黄凉没有在意这些，他已经决定不和几人相熟，送回上仙门后一切就干净结束。点了点头去到兽皮帐子里去看望没到场的蒋惜玉。
抵达下一个部落后，那里倒是有传度阵，一番“友好”的切磋后，众人得以传度离开。
往后就在这样一段段的传度里重复着，一开始还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越是靠近上仙门的宗门越是没有收获，因为这些宗门完全类同上仙门。好处是都对他们很好不需要做什么就能直接传度。
说起来麻烦，其实也就尧山部那里花了些时间，五天后他们就回到了上仙门。
门内长老们亲自接见，抢着说话的是梅寺晨。他倒没有乱说，只是俨然一副领导者的样子。实际这趟归途里基本上都是黄凉在出面，他们也出了、出了些符箓丹药。
讽刺的是，宗门给余毐风光大葬。门中不少弟子还去吊唁垂泪。黄凉他们各得褒奖，由以梅寺晨为最。
回到鳞龙院，隔壁房间嵌合名牌的地方空了，那块写着青秀名字的木板断成了两半，就在门前草垛里插着。上面有唾沫、痰、脚印。
黄凉叹息一声，青秀肯定能猜到他自己上了宗门的必杀令，不知道那家伙过得怎么样了？
天魔宗。水牢里。
青秀已经被泡了整整七天，这并不是刑罚而是仪式。水里有极细小的虫卵，泡上七天后便会遍布身体各处。到达期限时未能服下缓药者，就会成为人形的巢穴，飞出数不清的魔蝶。在期限之内的虫卵相当于一副灵力铠甲，能够抵挡对方招式灵力使得对拼时更加有利。
青秀并不后悔，回到天魔宗他就被天魔宗主召见，得知他是剑灵之胎后，那宗主露出了一种找到了一件趣事的表情，丝毫不隐瞒的说：“小子，我会拿你做个尝试。虽然理论上不通，但是将错就错也许会失败出不同呢。”
出了水牢领了衣服，他终于得窥天魔宗的外貌。和从上仙门了解到的完全不同，这里并不黑暗血腥到处都在打杀，反倒是和上仙门一样都是仙宫美苑的存在。来往的人衣裳颜色各异妆扮也千奇百怪，却都十分嫌弃他，就连带他回来的领队都表达过“叛徒不得好死”的话语，没人去问他任何关于上仙门的情报。他这么站着，像是一座孤岛，三丈之内没有一个人靠近。
青秀那个房间搬进来了新人，黄凉看了一眼都不愿意去记那名字。他现在很烦恼，因为盒子已经七天没开出来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