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患
“呼……呼……”黄凉像一只癞蛤蟆扒扣在崖壁上,双手双脚腹部都很大程度擦伤。
还好悬崖是只毁了一节,下首的坡度还有,掉下去的时候完全就是本能挣扎,稳下来后才想起野人教的灵力运用方法,开始慢慢治疗伤势。
幻想着自己壁虎游墙潇洒爬上,实际是乌龟攀岩一顿一卡很是难看。刚爬到崖下,忽听得顶上有人说话,第一句就把黄凉吸引住了。
“这里又没人,看看嘛。”一个听着就娇媚的女子声音。
黄凉心里“哦豁”一句,跟着就变成了无语和错愕。因为第二个声音就说了一个字,滚。
黄凉自觉够不会和女子交谈了,和崖上这厮一比,自己绝对算得上花言巧语。
随即两道人影从上方晃过,融入了虚空之中。
没有依着野人给画出的路线,黄凉选择了自以为最快的方式:直行。而今懂了些灵力运用法门,自然是翻山越岭淌河游湖无往不前。
然而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听少年言吃亏在明天。
穿越密林的时候,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成功伏击了他。若非木盒子挡了一下虎爪,黄凉整个肚皮都是要穿的,即便如此还是被划拉出瘆人的口子。
血腥味的出现让那大虫更加狰狞,震颤的低吼仿佛整片密林的树叶都在共抖,它一扑而过落地后四足一错,整个虎躯乌云一般盖了过去。
被一掌打翻在地的黄凉因疼痛而清醒。不管他左闪还是右滚,都会被那两只探开的虎爪寸入身体;双手撑地让身体往后拖退,喉咙就会那张大嘴含住咬碎;只得是往下缩躲虽然会被重轧,但这是唯一不当时就死的选择。专注之下无意识运转了灵力的一缩躲,虽从大虫视线里突然消失,却也承受着大虫的重落。
大虫挺立起身躯就往身下挠抓,黄凉打蛇上棍竟是抓住大虫皮肉整个人挂在虎腹之上!右脚还绷直了尖朝着雄性最痛的地锥了过去。
该死,居然是母老虎!
纵然是母大虫也还是吃痛,变抓为拍轰在黄凉后心,一口鲜血如剑喷出。黄凉咧着血口野狗似的对着虎腹来了一口。
大虫低吼一声,后腿往身下蹭蹬。黄凉脸都贴进皮肉中,哪里还看得见这些,就听得“咔嚓”又是一声木裂响,整个身躯被踹飞了软贴在了树下,树冠晃颤落叶簌簌。
大虫大吼大叫了几声。
黄凉松开了牙关,竟是用嘴生生撕下了虎腹部的一条长肉,此刻胸腹急喘铁匠铺子的风箱一般,腰腹以下完全没了知觉,他仍旧死死盯住大虫,摸瞎似的抓换着石头。
大虫暴怒着窜到跟前,一爪勾入他的大腿,虎口向着他咽喉咬去。
就在此时黄凉终于动了,只抓到尖锐石头的双手双雷贯耳一般插向大虫眼睛,大虫脑袋一歪错开了尖锐,黄凉趁机死死抱住虎头,用肩膀抵住它的下颚,用臂弯锁住它的血口。
大虫头一甩轻松带飞了黄凉,然而黄凉却没有松手,整个人就像揭开了大半却还是死活不肯脱落的狗皮膏药。任由大虫怎么摔砸滚撞。
他抱的不是脖颈,而是双手插入了大虫耳朵的抱,身体已经可以算是破烂了,他只想把手从大虫耳朵一点点探到它脑子里。
这一次他是真的有意识的想到了灵力,而且一想就想到了野人说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耗尽。
“嗡!”黄凉耳朵里突然一阵鸣动,其他声音都不见了,他静静的躺在地上,胸口压着一只大虫,双手从虎耳滑出,拔开塞子一样虎耳里涌出两道混白的红。
嗡声消散天地间又有声音了,黄凉抓爬着挪出身体,像一条少了后足的四脚蛇,然后蹭到树旁挣扎着坐起,接着摆弄假肢似的叠好自己的双腿,入定几乎是瞬间就完成。
这回暖意的渗入快了许多,黄凉感觉自己就像个坑,因为更深了,所以这些灵力就进来的更快了。其实喝小葫芦里的药液会好的很快,可这是给爹娘的,自己慢慢疗伤也可以,药液没了可就真的没了。他不是上仙门的人,那悬崖没有人引着,就真的是悬崖。
脚有知觉后黄凉就踉跄着离开了,血腥味这么重再来个乱七八糟的,他可就真要跟那母大虫双宿双栖了,甚至都不敢搁块虎肉带着。
经过此事黄凉学乖了,自己没以为中那么厉害,有些弯路该走还是得走的。待到伤势完好后,他才全力奔走。
溪沙村里,黄凉爹娘衰老了很多,这几个月月他们镇上找县里寻没日没夜的,被算命的吭被人贩子骗,儿子的消息却一点没有。
那天涂先生的屋子突然着火,这两夫妻疯了一样冲进去,若不是村里人拦着后果不堪设想。火势灭了以后,好消息是里面没有尸体,坏消息是人不知去了哪里。
村里人能帮的不多,他家的田自然是有人在弄的。
“爹娘!”
两夫妻听到了声音却没有动,这些日子他们常常幻听,有时候魔怔的都吓到了隔壁细狗一家。
“梆梆梆”敲门声起。
“细狗不用安慰我们,我们没事。”
咿呀门开了,来人头发杂长浑身破衣烂褛。
“这是两个铜板,你走吧。”
待这人把头发揪起后,屋里先是一阵的安静,然后就是骂声,再来就是哭声,最后都成了笑声。
黄凉编的故事很简单,被人贩子抓了中间逃了出来,也不认识路就这么兜兜转转的终于回来了。
黄凉平安回来,整个溪沙村都高兴,尤其这孩子懂事,各种帮忙村里的事,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四五个大老爷们加起来割稻子都干不过他一个人。
小葫芦里的汤药是混在茶里给爹娘喝的,看着爹娘精神越来越好脸色越来越棒,黄凉只觉得比去了一趟上仙门还高兴。
明天是赶集,村里人会去镇上卖粮食,黄凉也打算去看看能不能赚点钱。这一个月他很忙很忙,如今农忙总算结束了,他也就有空闲可以想想其他的事了。
摸了摸木盒子上的六道划痕,发生的这一切真的奇妙,虽然历经波折危险,但结果来看自己还是赚了的。心情愉悦的拨弄着盒子的锁扣,一用力竟是把盖子都挑开……
里面怎么有颗丹药?娘放的驱虫草香丸?
拿起一细看黄凉立马就来了精神,这纹理不是筑体丹吗!
不对啊,因为沾了很多血路上他就洗过木盒子,那时候里面什么也没有啊?
黄凉把丹药拿在手上,盖子盖上像刚才那样拨弄着锁扣“不经意”的打开,里面是空的。
筑体丹,野人说这东西在上仙门最不值钱,因为都是自小生长在仙宫的人,那种环境里身体都很好,只有少数天生体质差的,才需要用到这种丹药。
“那凡人吃呢?”
“凡人吃了会死,因为他们根本承受不了药力。”
“我呢?”
“你有了灵力倒是可以吃,我给你六颗吧,两个月一颗差不多。”野人就真的给了六颗。
“不用不用,我就是问问。你更需要丹药,比起陶词儿我更希望你通过考核。”
看着丹药黄凉记挂起野人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是不是通过了考核。
一口塞进嘴里,黄凉有些犯难了,这玩意怎么吃?直接吞?还是嚼?还是含着?
犹豫了一会儿,他来了个三位一体,吞三分之一,嚼三分之一,含三分之一。
记下今天的日子,把盒子塞回了衣柜最里面,黄凉日常盘坐却发现没用了,非但一点儿灵力感觉不到,反而生出了久违的困意,往枕头上一靠立马呼呼大睡。
竖日醒来,身体并没有什么变化,黄凉也不在意,随着村里人赶集去了。
谷丰镇,一大早人头攒动,各种买卖家摆好摊位,吆喝的吆喝耍把戏的耍把戏,孩童满街乱跑听这个看那个的。
“爹,我去转转啊。”黄凉早就想开溜了,先前家里找他时用了不少钱,他可得想办法赚点呢。
村里其他少年也趁机开口,一窝蜂的跑开了,村里几家大人摇了摇头,相视一笑。
去书店偷偷看图的,扒墙头看谁家丫鬟的,去赌场想着几个铜板发财的,去买些好吃的……各有各的心思。
“来来来,套圈啦,一文钱五个圈,套到什么就拿什么嘞。”
这吆喝声是黄凉希望听到的,挤开人群买了十个圈,直接把最远的十件铜器瓷器都套走了。
老板是个短胡子胖爷们,一脸吃坏东西的表情。
黄凉就地开卖,“十文钱一件要的赶快了。”一下子就买光了,得了一百文又买了十个圈,把胖老板刚取出来的货又套走了,还是原地就卖十文一件。
“小兄弟,”再买的时候胖老板拉住黄凉稍稍说话,“给你一两银子,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张脸,你必须发誓才能拿钱。”
黄凉点头发誓,接过银子离开。
胖老板心里正得意呢,“这小年轻还是嫩,刷了一层银漆的假银子就骗过去了。”
下一刻他就跟吃了臭虫一样难受,那小子就在旁边买了个面具戴上,又回来了!左手还拎着十来个不同的面具,还是那句该死的话,“老板,来十个圈。”
胖老板赶紧把真银子给了,这小爷惹不起。
黄凉不打算搁着一只羊薅毛,把面具送给一路碰到的小孩儿,拿着一两银子准备继续发财。
就看到细狗叔追过来了,叫喊,“黄凉,不好了!粮摊上有人闹事!”
黄凉二话不说赶了回去,就看到稻谷洒落一地铺的整天路都是。
三个大汉拿着酒推搡着打架,又把细狗叔那摊的粮给扬翻了,金灿灿饱涨涨的稻谷溅落在地,仿佛下着金色的雨。
黄凉清楚这种把戏,看似不小心的无意其实是没收到钱变着法的欺凌,这些个欺负外村人的狗东西!
黄凉随手抄起一个坛子戴上发出去还剩一个的面具,也不作醉态上去就是几拳把那些大汉打趴在地,然后晃了晃坛子,“哎呀,喝多了啊。”三个大汉一脸惊恐的悻悻而逃。
黄凉发现满大街的人都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没有崇敬没有震惊没有夸赞,清一色的都是害怕甚至是恶心。
细狗叔走了过来,小声提醒,“看看你拿的东西。”
黄凉把瓶子一转,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那瓶子上贴着一张红纸,红纸上写着两个大字:牛粪,边上还有一行小注:燃物。
黄凉发现细狗叔也退回了人群,再看看爹娘,他们分明听出了他的声音,却是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黄凉突然生出一种“人生天地间,忽然想去世”的诗意,幸好带了面具,赶紧逃也似的离开此时人间。
那三个大汉回去老窝说遇到了个狠人!老大问怎么个狠法。
有个大肚子极其认真的说,“敢吃牛粪这还不狠?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绝对是个牛粪当饱响当当的人物啊!”
老大听完便给了他一巴掌,“蠢货,那就个由头!敢挡我们流沙会的财路,我倒要看看他几斤了几两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