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奔赴下一程山海
池鱼从海边回来，拖着疲惫的身体，觉得有点饿，便在民宿楼下点了份意面，独自吃着。
一楼是用餐区，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大家本该互不打扰。
直到有人认出她，过来攀谈：“妹妹，一个人吗？”
池鱼放下没吃完的意面，起身准备回房间，不愿做过多纠缠。
谁知那人竟不依不饶起来：“你装什么装！别给脸不要脸！”
声音不小，引来其他客人注目，老板出来打圆场：“别闹事。”
肇事者身形高大，目测有一米九的样子，面目可憎，他举起手机，大声说：“你算什么东西？谁没见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老子肯搭理你，是给你面子！”
那些不堪的画面再度涌入眼帘，池鱼不吭声。
“你一个人出来，不就是想吊男人嘛？我人好，这不就被你吊到，想说陪你玩一玩，你倒是在这儿装起来了！”
喜欢八卦的人很快被吸引，看着那人手机里的视频，窃窃私语，对着池鱼指指点点。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池鱼举起桌上的果汁，二话不说朝那人泼过去：“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大个男被下了脸子，觉得丢面子，吵吵着要动手，被池鱼闪身躲过，因为个子高，重心不稳，只见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所幸被店老板扶住，再次请他别闹事。
所有人都在旁观，没有人为池鱼说一句话，她看着那些冷漠到极致的人，失望离去。
回房后，池鱼的状态不好，即便吃了安眠药，依然睡不着，翻来覆去，也不知过了多久。
“咚咚咚——”
莫名的敲门声，且声音越来越大，令她不得不关注，彼时外面还在下小雨，她裹上外套，打开卧室门，果然有人在敲她的房门。
“谁？”池鱼有点紧张。
“开门！”听声音，是白天找茬的大高个。
“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别给脸不要脸，要多少钱，老子给得起。”
门口吵吵嚷嚷的，貌似围了好几个人，池鱼打了前台电话，请店家解决，以防万一，还拨打了报警电话。
店家比警察来得要早些，门外声音越发大，大高个和他的朋友似乎喝了酒，一直不肯离去，死活缠着要池鱼开门。
直到警察到来，池鱼才将房门打开。
民宿老板说明情况，警察问大高个：“是不是喝醉了？”
谁知，大高个见到警察也不怕，公然说：“老子就想叫个鸡，怎么了？”
池鱼拼命摇头解释：“我不是。”
警察擒着大高个，说：“嫖娼是违法的，而且人家不是。”
“怎么不是？”大高个来了精神，把视频拿出来给警方看。
警察看过视频，比对人脸，问池鱼：“这是你吗？”
池鱼不懂这个问题的意义，明明是他肆意骚扰，凭什么要问她？！
“是不是重要吗？他骚扰我，是违法的！”池鱼咬紧牙根。
“警察问你，你就回答！”极度的盛气凌人。
“不是！”
“我警告你啊，别和警方撒谎，后果很严重！”
池鱼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最后忍着眼泪说：“是。”
得到想要的回答后，警察又说：“行，那你说，想怎么处理？”
“让他滚！”她觉得很累，不想再和这群人纠缠。
警察瞥了她一眼，又对大高个说：“行了，走吧，人家不喜欢你。”
大高个嘴里骂骂咧咧地被带走，老板不想得罪住客，打着圆场：“不好意思，影响您休息了，有任何问题您再找我。”
“好。”
关闭房门，仿佛这样，就能将世俗的一切阻隔在门外。
也许过去从未真正过去！
小雨淅淅沥沥，池鱼坐在屋檐下，咬着手，小声地哭。
在那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荼蘼花终是谢了，池鱼知道，她的夏天过去了。
“开到荼蘼花事了。”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哭着哭着，池鱼竟对着那片毫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大笑起来。
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好笑！怎么会这么好笑呢？
……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向屋内。池鱼觉得身体很重，没什么力气，勉力拉开窗帘，让阳光完全照进室内。
她穿戴齐整，如同机器人般，毫无生气，仿佛下了决心，设置了定时发送的信息后，便关闭了手机。
老板见到她，热情介绍：“今天天气特别好，阳光明媚，下过雨后，风景更美了，特别适合出游。”
池鱼点头致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今生死在光的怀抱里，来生是不是可以做个温暖的孩子，拥有温暖的人生。
即便阳光灼烈，池鱼还是贪恋地望向天空，因为丁达尔效应，光便有了形状，她觉得那是一种指引，一种关于希望的指引。
……
武陵城依旧台风肆虐，航班停飞，顾渊坐上那班延迟发车的缓慢火车，经历了一天一夜终于抵达澜城，他坐上事先安排好的车，飞驰而来。
池鱼的电话关机，他终于体会到那种心跳加速，无法制止的窒息感。
“老板，你说的地方没人。”
他派人去找池鱼，却没人找得到她，由此窒息感更甚。
池鱼曾经问过他：“你知道如果让我选择一种死亡的方式，会选什么吗？”
那时顾渊很担心她，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我会选溺水，因为我小时候差点溺水死了，所以我最讨厌水。但为什么我要选自己最讨厌的方式呢？因为虽然最讨厌，却也是最熟悉的。”
因为常常觉得无法呼吸，所以选择最恐惧，却最熟悉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阳光之下，顾渊沿着海岸线，拼命奔跑，直到手机响起短信提醒的声音，他看到池鱼给他发来的消息：
我把欠你的钱还给你了，知道为什么是四十九万九千九百二十七块五吗？因为剩下的七十二块五，下辈子你要记得找我要。
我很幸运，找到了另一个天涯海角。
天地之大，如此辽阔，来往行人不断，这世上到处都是人，可惜再没一个是我喜欢的。
池鱼手机关机的那一瞬，程泉发来消息，不过寥寥几字：池鱼，对不起！